等告知了赵如雁,他果然很满意,整整一夜,居然没有再让人来扰我。我将地图左看右看了半天,把泉天关四周的位置都看明白了,心里也盘算好了自己的路程,才熄灯睡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装了不少的干粮,用厚实的裹脚布将已经快收口了的脚给裹好。另外找了些绳子,知道那条小路很颠簸,我们坐不了大马车,怕他的伤口重新开裂,就将赵如雁绑在了座位上。
小二果然能干,一下子就叫了四个壮实的汉子,马车后还载上了顶小轿。
按赵如雁的吩咐,马车走得很急,这样颠簸动荡,我有点坐不稳。只能一只手抓住边上的小窗沿,另一只手扶好了肚子,自从那夜肚子踢过我一次后,就踢上了瘾,整天就在里面手舞足蹈,只要我稍微安静一下,肚子就不安分,这点倒是很像他的父亲!
“要知道,朕当初并不知道你是假公主。”边上的人忽然冒出一句。
我苦笑了下,“算我倒霉!”
“你现在如何打算?一个女子如何将孩子带大?”
我忽然有些伤感,夫唱妇随,安居乐业的生活竟然已经离我如此遥远了。看看眼前的祸首,恨也恨过了,哭也哭过了,只是日子还是要过,眼下什么都没有比好好地活下来重要!
“至少我还有他!”我摸摸肚子,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还是幸运的!”
“随朕回大都!”赵如雁道。
“呵呵!”我摇头,和他回去的可能性在零以下!
“你打算恨朕恨到什么时候?”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这和恨不恨没有关系。抛开感情不谈,我要的是自由,和平,这两样你一样也给不了我和我的孩子!”
“什么自由不自由的,你一个女人,只要好好守在家中,想那么些不实际的干什么!重要的是孩子,朕能给这个孩子一个无人能及的前程!”
“什么前程都不如开开心心,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好!”
“谬论!你要多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我一激灵,抬头看着他,“你不是还在以为这个孩子是你的吧!我再告诉你一次,这个孩子是我和我的丈夫的,和你无关!”
他的胸膛起伏着,似乎有点激动,眼神也凌厉起来,“是不是朕的,不能光由你说了算!如若真的不是,就算是你救了朕,朕报答你的好了!”
“你!”我的火气终于憋不住了,为什么他老是会惹我生气?我恶毒地眯起眼,“好了,你不会是生不出来了吧,不然这些年怎么这么多嫔妃都没一个生育的呢?有本事自己去生,别惦记着我的孩子!”
“你!你!”
“你什么?放着这么多女人,怎么就生了一个儿子?”准是没积德!
“你不用拿话来激我,宫中淑妃善妒,有过嫔妃怀了孩子,都出了事,所以朕想再等几年!”
“你都知道?那为什么不把淑妃给废了?”
他瞪了我一眼,“多嘴!”
我忽然笑了,用手指着他,“哈哈哈,就你还可怜我?我看你才可怜呢!朝中怕郑致全独揽朝政,一手遮天,后宫里又怕淑妃专权跋扈,连个孩子都不敢要!动他们又不敢,每日里还要装作宠幸恩爱的样子,你好可怜!就这样还想要天下,想要照顾我和我的孩子?你有这本事吗?”
“住口!”他的脸色有些泛青,“郑相是两朝老臣,对宇国功勋济济,朕离不开他的!”
“就没别人了?朝中都是他的亲信吧!难怪你死死拉住柳无伤!”
“你懂什么!不许胡言乱语!”
“我是不懂,难不成场场科考,中的都是他的亲信?”
“什么科考?”
我白了他一眼,“科举呀!你手下的官是怎么做的,难道不是科举来的?”
“用人选才都是层层推荐!”
“官员任命举荐制,导致任人唯亲之风盛行,你又不可能详查每个人的能力与秉性,长久以往,终会导致朝纲的庸肿、低效,以及形成千丝万缕的权势团体,个中利害,不可小看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知道些什么?什么是科举?”
我有些得意,他居然不知道科举?这到底是什么年代?“所谓科举,就是通过考试选拔官吏的一种制度,因分科取士,所以叫做科举。
全国有学有才之士,不分贵贱与出身,都可以参加。考试可分为乡试、州试、省试、殿试四级,乡试取前三晋州试,州试取前十晋省试,省试取前二十晋殿试,殿式由皇上亲自主持。殿试之后,由皇上决定登科进士名次,可取前十,除前三甲放黄榜、直接授官之外,其余可视情况,所有进士及第之人统称为天子门生。”
“天子门生!”他凝眉沉思。
“这样科举下来,不出两年,朝中就会出现不少能人志士,你只要稍加拉拢,就可以与郑成鼎立之势,到时候,你两边添火,底下越是乱,你这个皇帝就坐得越是稳!换了我是你,就好好地治理自己的国家,别打仗了!”
我现在越说越来劲,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等到对上了他尖锐的眸子,我才醒悟,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我怎么说话又不经过大脑了?
他的眼睛眯起来了,复杂的目光似乎要把我穿透,“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摇头,这人似乎时刻都担心着有人要算计他,“这个不好说,我被下了药,能想起的也只是些片片段段,但肯定不是什么公主!”
“你想起些什么?”
“我想起了在我的家乡,出门坐汽车,不必坐这个又慢又颠簸的马车!”
他摇头,肯定是觉得我疯了,“什么气?车里有气?”
不信拉倒,懒得理你!我背过身去,想了一下,拍一记额头,“喂,刚才我可是传授了你帝王术呢,这个要钱,来,给钱!”
这次他没有和我讲价,乖乖地掏了一把金叶子给我,前面有人挥了两匹马一鞭,“驾---”马车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赵如雁做闭目养神状不再说话,这车一颠一颠的,我的困意也上来了,身后一软多出了一个垫子,“女人太要强不好!朕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一点也不知?”
不行,我真困了,索性靠上了垫子,眼睛睁也睁不开。
过了中午,马车到了那个废弃的旧矿。这里已经是宇国境内,只是接下来的路只能靠走的了,我们把赵如雁抬下马车,又重新把他绑在了轿子里。我把一些干粮和一个水袋放在他边上,“好了,我们就此别过了,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保重!”
“站住,你要去哪里?”
我撇撇嘴,“去要去的地方!我既然是假公主,就没有这个义务跟你回去,你心里很明白的,我对你没什么用处了!”
“有没有用处,不是由你说着算的,现在你不能走,跟我回去再说!”他扬声叫了一下,“来人,赶紧拦住这个女人,她怀了我的孩子,不能让她跑了!”
这人真卑鄙无耻,我冲着四个呆在一边的小伙子声泪俱下,“这几位大哥,小女子家就在不远了,一路上不过是花了点他的钱而已,现在实在是还不出来了。他记恨在心就不让我和丈夫团圆。他自己生不出孩子,还想要讹我的孩子,他们家的大娘子在泉天关可是有名的妒妇,如果看到你们又抬了个女人回去,是不会给你们加钱的了!”
说到钱了,边上果然有同情之声,“我说,你这个官人也真是的,人家小娘子也算对得起你了,一路尽心照料,既然你们不是夫妻,你该让她回家团圆才是。我们还是走吧,早到早拿了钱走人!”说着,起轿!
“不,不,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别让她走了!”有个声音等走出了很远了还在咆哮。
山里的路比地图上的要远许多,原本以为半天的路程,我足足走了一天一夜,等我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山谷,远山的苍翠,奔流的小溪,我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了。
我回来了,莆田谷,青山依旧,却是早已物是人非!
(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