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四十三分,阿依木被送进急救室抢救;
六点三十七分,苑依君、朱小天他们赶到医院时,慕野仍在急救室外焦急的等待;
七点零五分,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遗憾的告诉慕野:“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阿依木身上的所有导管之类都去除了,就那么无力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慕野坐上床去,把她抱在怀里,轻抚她的长发,喃喃着:“阿依木,对不起……”
他的心疼得颤抖起来,几乎要从喉咙里冲出来:“玛依努尔,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阿依木……”
阿依木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慕野哥哥,谢谢你!这两个月,是阿依木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不要难过,阿依木去找玛依努尔了,从今以后,我们姐妹俩再也不分开了,也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们了,你应该为我们高兴,不要再为我们担心什么了……”
冯毓丹也赶来了,她跟苑依君两个早已泪流满面,却都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对于这个相识不久的女孩子,她们只有怜惜与同情,没有一丝半点的妒忌。
阿依木望向她们,虚弱的说:“慕野哥哥为了方便照顾阿依木,才说我们结婚了,其实……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他,他是个好男人,好好珍惜他……”
她把目光投向慕野的脸上,苍白的两颊忽然添上艳丽的春色:“慕野哥哥,玛依努尔是在你的怀里走的,现在,阿依木也在你的怀里,阿依木要告诉你,我很幸福……”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终于消失,笑容却逐渐凝固在脸上,呼吸慢慢停止――
慕野在她的额头深印一吻,喃喃着:“玛依努尔,阿依木来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他静静凝望着阿依木安详的面容,一动不动,医生、护士们的忙碌和声音,他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苑依君和冯毓丹的红唇都快咬破了,两双美目凝望着慕野,泪水汩汩而下,却始终不忍发出半点声音;
朱小天跟刚刚赶到的杨同悄悄出了病房,坐在长椅上,许久没说话,这两个男人的眼睛都是涩涩的。
一切都好象静止不动了――
直到,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病床前,温暖的小手颤抖着扶住慕野的双肩,声音也是颤抖的:“阿依木走了,难受,你就哭出来吧!”
慕野缓缓抬起头,望着伊人温柔湿润的眼波,终于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滚落,那样的猝不及防又不可阻挡――
伊人把他的头紧紧抱在胸前,大滴的泪,落在他的发际……
苑依君望着这一幕,耳边似乎响起一个声音:“我只想她在我痛苦时能站在我身后,不用说什么,只要抚着我的肩膀,我就心满意足了……”她的心,突然之间如受重击,自己一直以为没有谁会比得上自己对他的爱怜,可是,事实证明,迄今为止,自己还是没有能真正去了解他的内心,没能像尚姐一样,在关键时刻给他最需要的一切……
“我真的爱他吗?”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爱,真的爱他!没有他在身边,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激情去面对自己的生活……”她终于给自己一个坚定的回答。
冯毓丹的眼眸中,泛起掩饰不住的迷茫与震撼,但不久之后,又恢复成了一向的坚定与执着,慕野,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
阿依木的一切后事办妥,“五一”长假已经过去大半了。
这天上午十点,慕野正准备如约去苑家接尚慧瑾,他俩答应冯毓丹陪她玩一天――其实他也明白,是她俩要让他从伤痛中转移一下注意力,却突然接到苑依君的电话,说她跟尚姐正赶往二院,去看望正住院的权玄珠。
原来,就在不到一个小时前,一辆公交车突然起火燃烧,事故造成了伤亡,而权玄珠当时正好跟她的中国同事路过那个地方,被逃生的人群给撞倒了,正在二院接受检查。
慕野赶到的时候,一应检查都结束了,权玄珠正坐在床上跟苑依君她们聊天,看见他进来,脸上立刻灿烂起来:“林先生,你也来啦,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慕野忙说不客气,把手里的水果放在柜子上,问起检查情况,听说没什么,就是稍微扭了下脚,受了点惊吓,也就放心了。
尚慧瑾看着韩国美女的表情,心里顿时对八哥所说的话深有同感:老幺的桃花运今年好象越来越旺了!
细想想,还真不了解这个男人,他到底认识多少女人?他还会认识多少女人?
听八哥说,阿依木的姐姐玛依努尔,是四年前他们在一次行动中抓获的犯罪分子,在回来的路上,被她的同伙袭击,慕野替她挡了一颗子弹,竟赢得了她的信任,答应跟他们合作。可惜,最后,她还是没有躲过同伙的暗杀,在慕野的怀中离开了人世。
如今,阿依木又是在他的怀里离开,恐怕终其一生,他都不可能忘记这两个可怜的女子了!
而眼前,这个韩国美女对他的态度也很值得推敲;
还有,如果不是她多虑,小丹对他,也绝非单纯的兄妹之情!
慕野啊,你到底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尚慧瑾柔肠百结,患得患失的症状非常严重。
……
自从在大街上遇险之后,权玄珠就觉得自己成了彻头彻尾的“囚徒”――李理事按照会长的吩咐,给她这个实习职员配了两个保镖,她到哪,这两个尾巴就跟到那,实在是烦透了!
这长“尾巴”的日子,还真不是“人”能过的!
崔成栋学长自从上次失利后,就回国去了,说是要继续苦修,他如果在这儿,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陪她出去的;
许玫玫受理事的“威胁”,不敢擅自带她出去闲逛;男同事们倒很乐意帮她的忙,可一看见那两个凶神恶煞一样的保镖,就都变颜变色、吱吱唔唔的找借口走了。
这世上最可靠的,还是自己!
权玄珠此刻非常相信这句话,你看,还不就靠我自己,顺利甩掉尾巴,开着美佳,在大街上驰骋。
自由的感觉,真好!
去找林慕野先生吧!想来想去,还是这个中国男人最可靠,有他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权玄珠满心欢喜的往记忆中的地方开去。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她突然看见路边有人向她不停的挥手,近了,那是个中年女人,在她脚边躺着个人,周围有几个路人,隔着几步远,在那指指点点的――
会长千金赶紧踩刹车,美佳离中年女人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住了,她看得更清楚了,看中年女人的穿着,应该是来自中国农村的,她脚边躺着的是个十多岁的少年,看样子是生病了。
“闺女。我家小宝生病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们上医院?”想不到这个农村妇女的普通话还不错,也挺会讲话的。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权玄珠二话没说,赶紧下车,帮着她把小宝扶上后座躺着,那妇女坐在了副驾位置上。
权玄珠热情的给她系上安全带,在她的千恩万谢声中――也在那几个路人的复杂眼光跟窃窃私语中――发动了车子,开出十几米,她才想起自己不知道最近的医院在哪儿,去自己住过的二院吧,好象远了些!
“别动!听我的话,车子一直往前开!”刚才还一脸着急之色的农村妇女,此刻满脸凶狠,左手的匕首顶住权玄珠的细腰。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劫匪吧?会长千金此刻恍然大悟,追悔莫及。
这种人――如果可以称之为“人”的话――没在深山险沟中碰上,却在这繁华都市的大街上遇到了,并且是在大白天,人家还是自己主动而热情的迎上车的!
上帝,你可真有幽默感!
就算练过跆拳道,这个时候也没用武之地啊!
无可奈何的会长千金,只好听劫匪的话,车子一路往北开,上了高速。两个多小时后,在一处出口下了高速,开进了一户农家院子。
这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
这一晚,权玄珠被绑住手脚,扔在一张小床上蜷缩了一夜,手机跟钱包都被那农村妇女搜走了。
她提心吊胆的过了这一夜,心里忽然对那个原本想去找的中国男人更加思念起来,要是他在这儿,肯定不会让别人这么欺负自己!
第二天一早,农村妇女――她已经换了衣服,比较像城市大嫂了――放开她的手脚,让她清理一下“内存”,又给补充了一些“装备”,仍然让她开着车,自己在旁边“辅导”,她那个生病的小宝,早已在后座胡吃海塞了。
车子没上高速,而是在各种各样的道路上直往西开,大概下午一点多,进了一处偏僻的农家院子――说是农家院子,其实应该是幢宽敞辉煌的农家别墅。
权玄珠被带进一个小房间,又给捆上手脚,孤零零的扔在了漆黑的屋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权玄珠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虽然声音不大,旁边也没人听着,可她还是在黑暗中羞红了脸――对于一位韩国淑女来说,发出这种声音实在是很失礼的事情!
可是,眼下这情形,再没人理她的话,更失礼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她的脸蛋儿越来越红了!
还好,总算有人想起她的存在了!
那个城市大嫂进来放开她,又让她把早上的清理、补充等事重复了一遍,接着把她带进了一个宽敞的大厅,这次没再捆她。
大厅里有很多人,基本上都是男人,他们看见缓步进来的权玄珠,眼珠子立刻瞪得比铜铃还大――当然,是指眼睛大的,那些眯眯眼,再怎么用力,也只能瞪成樱桃,不过,所有眼珠子肯定都比房顶上那二百瓦的灯泡还亮――
权玄珠感觉浑身发冷,连心里都是冰冷的,她从那些目光中,看到了人类最最原始的欲望,那种野蛮的欲望,常常可以将许多美好的东西在一瞬间烧为灰烬……
这些人立即开始了热烈讨论,后来又演变成了争论,再后来甚至有动手的趋势――
权玄珠听不大懂他们在争些什么,不过后来终于还是明白了关键的一点,这些人目前分成了两派,一派要把自己卖进深山,赚笔大钱,也能永除后患;另一派其实并不反对这么做,只是有个条件,要在卖掉自己之前,先好好玩一玩――
怎么玩?权玄珠再怎么装傻也没办法说不明白,顿时又气又急,这一刻,她连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会出这种事,路上干嘛不开车直接撞上大树,这样至少不会受侮辱!
忽然,她大着胆子,大喝一声:“住口!”这个时候,可不是讲什么淑女风度的时刻。
嘈杂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却见她指着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大喊:“想玩我,先问他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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