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从前的小伙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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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不紧不慢地一路前行,俩人在车里漫无边际地聊开了。

  “人的变化真大,”秦卫东说,“要是今天我们两个换个地方偶然相见,那我肯定是认不出你了。”

  “是吗?那你觉得我是变丑了还是变漂亮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变漂亮了,漂亮得简直就像一枝带露的娇滴的玫瑰。”

  “别逗了,你别酸溜溜文绉绉的,尽是挑些好听的话讲,什么带露的玫瑰啊,你就不怕我是一枝扎手的刺蔷薇?”陶莹含笑瞥了秦卫东一眼,“说句实话,这些年来,你可在心里面想过我?”

  “想过,我常常想到了你,不过说真的,时间一长,我还真连你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了呢。”

  陶莹猛一踩油门,嘴一撅,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别骗我了,你要是真想我,又怎么会连我的模样都记不清?”

  秦卫东冷不提防,身子在汽车加速的瞬间,因受惯作用而猛然往后一仰。他趁机用眼一窥,见陶莹其实并没有真正生气,但显而易见,她对他的回答是不怎么满意的。于是赶紧补充一句说:“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说真的,你嘴角的这颗人痣我可永远都忘不了。”

  一般而论,长在额头眉心间的痣称为人痣,而长在嘴唇附近的则称为口福痣。可秦卫东却牵强附会地硬将她嘴角的这颗痣说成是人痣,那意思仿佛是说她陶莹就是个大人儿,因为人,所以无论长在什么地方的痣都变成了人痣了。所以,秦卫东的话一出口,直把陶莹说得眉开眼笑的。

  在当年,陶莹的父亲陶政杰和秦卫东的父亲秦羽坤都是同一批下放到潞江农场的上海知青,而且还是情同手足的拜把兄弟。知青生活结束后,秦羽坤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大上海,而陶政杰却为了爱情而留在了潞江坝,在那里建家立业,聚生儿育,在农场里过起了远离闹市的田园牧歌式的普通人的悠闲生活。

  后来,回到大上海的秦羽坤,在与潞江坝阔别多年后,就在爱子秦卫东快满十一周岁的那年,因老婆不幸去逝,唏嘘哀痛之余,带着不满十一岁的秦卫东对潞江坝进行了一次故地重游。秦卫东正是在那次与父亲去潞江坝的时候认识陶莹的。孩童时代的那次潞江之行,时间虽然短暂,但秦卫东却对那里的山水风光、民风民俗等都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那次来潞江时,秦卫东父子吃住在陶莹家,当时在陶莹的心目中,秦卫东不但是她最尊贵的客人,而且还是她借以向小伙伴们炫耀的骄傲,免不了逢人便会说秦卫东是她家远方一个大城市里的亲戚。并且出于对城市生活的好奇和向往,她整天与秦卫东形影不离的在一起,嘴上阿东哥阿东哥的叫得很甜,总是不断地向秦卫东提一些诸如火车有多长啊,上海有多远、城有多大和楼房有多少啊,城里的人平时都在干什么啊,上海有没有科学家啊等之类的问题。

  而作为当时的秦卫东,他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鹤立鸡群般的优越感,而很乐意在当地小孩子们的眼皮跟前露面。同时,也是出于同样的对农村生活的好奇感,他也一样离不开陶莹。他活泼好动,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陶莹跑出跑进,和小伙伴们一起摸鱼、捉黄鳝、捉迷藏、爬橡胶树比赛等等。

  虽然那次来潞江只是短短二十来天的时间,但是秦卫东以自己特殊客人的身份,很快就和陶莹成了最要好的伙伴,建立起了一种纯真、深厚的友谊。到了离别的时候,两人还相互赠送了照片,显得有些依依不舍。

  由此不难得知,秦卫东说忘记陶莹的模样时,陶莹为何会面露不悦之了。没错,陶莹当时就在想:你如果真惦记我,那你就会时不时看一眼我的照片的,又怎么会连我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呢?事实上,在最初的一两年里,秦卫东也确实是时常将她的相片翻出来瞧一眼的。但到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大,他的这种兴趣也就逐渐消失了。毕竟,那只是童年时代通过一次偶然的机会建立起来的一段友谊,是他人生之中一闪而过的一个小片断。更何况,当时两人都还很小,那是一种非常纯真圣洁的友情,只能将它珍藏于生命的记忆之中,是绝对容不得有任何非分之想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