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天日的?娘尽管还是面无表情，但当她看到街上贩卖的小玩意的时候，眼睛还是会亮起来，让冷傲的外表柔和了许多。
正当?娘目不暇接时，前方的争执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不能这样，相公，这是家里仅剩的钱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老子的事情了，去，滚回去。”
挤进人堆，看到对话的是一对中年男女，女的穿着简单朴素，衣服已经洗得发白，男的衣着光鲜满脸油光，即使对比悬殊，旁人还是轻易从他们的话语听出他们是一对夫妇。妻子拉着丈夫的手苦苦哀求，当丈夫的却一脸凶相不屑一顾。
“相公，别去了，家里就快揭不开锅了。”
妇人只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就被自己丈夫大手往脸上一按，当即被推倒在地，头发散乱，已经被洗得很薄的衣料更是蹭破了洞，样子狼狈不堪。
“大婶，你没摔着吧。”
?娘一把扶起倒地低泣的妇人，她的出现让围观者骤然增多。
“哟，哪里来的小娘子，这么殷切，是不是想与我一起快活快活……啊！”
男的话没说完，就被迅猛地破土而出的藤类植物卷至半空，吓得他狂呼救命。
围观的人往后撤出一段距离，确定那奇异的藤子没有攻击他们的迹象才停下来，躲到障碍物后面探头探脑。
“没良心的男人，我这就把你剖开看你的心还在不在。”
?娘红颜一怒，高举起手，同时有一根手指粗的细藤抽离出大部队，对准男人的心口。
“不！”
妇人见状失声大喊，虽然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眼前这个貌美的女子正准备杀了自己的丈夫。
“求姑娘手下留情！”
?娘放下手，看着跪求自己的可怜女子，柳眉深锁，对她的求情深感迷惑。
“他这么薄情寡性，你还为他求情，这种人早死早好。”
说着又抬起了手，准备挥下，妇人尖叫一声，扑上去把?娘的手硬拉下来，在没有防备下，?娘受这一冲击，整个人随势往后倒，幸亏梗阳焰从后扶住她。
?娘快速跟梗阳焰分开后再跟他道谢，表情微显僵硬。
妇人知道自己冲撞了这位女神仙，但是为了救她丈夫，就算要了她的命她也会给。
“仙子，求仙子手下留情，奴家不能失去丈夫啊仙子。”
妇人为了防止?娘再抬手，双手紧紧攥着她的袖子，跪地央求。
“这种人死有何惜，你再找个便是了。”
?娘话刚出口，浑身一震，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仙子，奴家愿为您做牛做马，只求您能放了我家相公。”
“他既然不顾你的生死，你又何苦在这哀求他的死活呢？要是放了他后他又旧态复然，受苦的仍然是你，届时你可就没那么好运能碰上这位‘仙子’了。”
梗阳焰终于不再沉默，用极温柔的声音跟妇人陈说要害，当然他没有漏掉?娘眼底的茫然失措。
“刚嫁他的时候他对奴家挺好的，他现在变成这样奴家也不怨谁，命中注定遇上这样的人，也只好认了，求两位神仙放过他吧，往后他要是不知悔改，奴家也不会怨的。”
“你最好别后悔。”
说完，?娘挥了挥衣袖，树藤听话地把男的扔回地上，随后钻入地底不见踪影，只留下破裂的地面显示它确实曾出现过。
?娘失魂落魄地漫步走着，没留意到有越来越多的人朝她的方向涌过来。梗阳焰快步跟上她，一手环上?娘的细腰，运气轻功，飞上屋檐，快速甩掉那些冲?娘来的人。
一抹猩红色在灰黑的屋瓦上起落，远望去好像是朝着圆满的月亮直奔而去。
“娘，有个人在月亮上面跑。”
一个在自家窗台边望天梳着道童头的小男孩大声喊道。
“月亮上怎么会有人呢，别瞎说。”
“真的，真的有个人在月亮上面跑。”
啪，一只绣花鞋随着一句骂声而至，“臭小子，好的不学就学你爹撒谎，你再说看我不教训你。”
……
噼噼啪啪的树枝爆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响起，烟火的气味弥漫开来。
“怎么了？”
梗阳焰猩红的衣裳被火焰映得越发红艳，被他半拥在怀里一路带到山林里的?娘一路都如木头人那样无知无觉，这会也浑似没听到有人跟她说话。
得不到回应也不在意，梗阳焰独自坐在一旁闭目假寐，当他再度睁开眼，一声叹息从他口中发出，没有说话，站起来走过去抱住无声淌着泪的?娘。
“想哭就哭出来，憋在心里把人憋坏了不值得。”
?娘趴在梗阳焰怀里，在凄清的深夜面对许久前那些痛苦的记忆，泪流满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娘的泪止住了，思绪在黑夜里决堤，只想找个人倾诉，梗阳焰是她此刻唯一能找到倾诉的人。
“我只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选择吧。”梗阳焰深深吸了一口气，感慨地说。
“那妇人知道自己最后的下场还是无怨无悔。”?娘落寞地说。
“看得出她很爱她那相公，爱情有时候是盲目的。”
“我也爱他，曾经我以为他就是我的全部，为了跟他在一起，我背弃了我的族人，最后换来了什么？只换来他的背叛！所以我就把他杀了，我发过誓，我还要屠尽天下的负心人。”
看着梗阳焰波澜不兴的表情，?娘奇道：“你不阻止我么？”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微小的泪珠子，泪水洗过的眸子在夜里倒映着火焰的光芒，那最初包裹着的薄霜也像随着刚才的一顿宣泄冲刷不见。
“我的回答还是那句话，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选择，你想那么做我不会干涉你的。”
“他们都不让我那么做，都来阻止我，都跟我讲道理，都不让我杀人……他们……他们都维护那些负心汉……哦！我知道了，他们是一伙的！”
?娘说着，声音渐小，情绪逐渐怪异，眼神开始涣散，周围的气流围着她急速增强，火堆被强大的气流扫得四散，火借风势，附上树干，不少树木开始着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