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人影匆匆,或谈法论剑,或置景布妆,好不热闹,余音徐徐,檀香袅袅,钟声罄罄,一派祥和。
但在昆仑云部的一角,气氛却显得十分压抑深沉。
“师傅。”张素怜低着头,轻咬红唇道,她知道师傅定是十分生气。师傅定然对我很失望吧,张素怜心里很是愧疚,但是眼神却很坚毅,心道:但是,我不后悔,即使再给我一次抉择,我同样会选择救他。
东方柔若淡漠地看着自己的爱徒。这就是自己一手栽培的徒弟么?东方柔若心里也不平衡,自己教了她近二十年,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出手,还是为了一个男子。
“师傅。”张素怜见了师傅淡漠的神色,心里一阵发慌。
“哼。”东方柔若望着徒弟,一道凌厉的目光闪过,冷哼了一声。她不笨,她见了徒儿的表现,只略一思忖,便知道了爱徒的心思,她知道,爱徒很有可能已对那个叫什么林云风的产生了男女感情,不觉一阵无力,心道:那个林云风真有什么魔力么?竟让一向对男子不假辞色的徒儿这样。
“师傅,林云风他不是有意的。”张素怜急急辩解道,“弟子敢担保,他是无心的。”她清楚林云风的性格,个性虽内向也有些偏激了点(连向公主下跪行礼都认为有损尊严,能不让她觉得他偏激么),但比较随和,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他还不会无聊到用石头来砸自己的师傅。
“那你为何要挡开我的剑?”东方柔若盯着徒弟厉声道。一股威慑如江潮般,排山倒海地向她袭去,饶是张素怜是高手,也被压制,几乎喘不过气来。
难道师傅已经知道了什么?张素怜心里一咯噔,“扑嗵”一声跪倒,急悔道:“师傅,弟子知错了。”
“错在哪里?”东方柔若气势紧逼,毫不给她喘息机会。
“弟子不该,不该……”张素怜眼里满是焦虑,咬着嘴唇,却没有再说下去。
“不该什么?”
“弟子不该对师傅出手,冒犯了师傅。”张素怜素胸起伏,面色微微苍白,声音颤栗。
“仅是如此么?”东方柔若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仿佛将她看穿了似的,脸上写着尽的是不相信徒弟的话。
“师傅,我……”张素怜轻咬贝齿,芳心怦怦直跳,脸颊一阵发热,耳朵微微火烧。
“唉。”东方柔若叹了一声,气势削减了许多,问道,“怜儿,你跟为师有许久了。”
呃?张素怜一愣,师傅要问什么?但师傅问话,虽心存疑惑,也不敢不回答,恭敬道:“回师傅,弟子自六岁随师傅修行,已经十八年了。”
“是呀,已近二十年了。”东方柔若自顾叹了一声,忽然话锋一转,道,“怜儿,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有什么心事,能瞒得住为师么?”
“师傅?”张素怜喃喃的望着敬爱的师傅,眼里一片氤氲。想起师傅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张素怜一阵愧疚,自己违抗了师傅对自己寄予的厚望,辜负了师傅对自己的费心栽培。
“怜儿,你真诚回答我,你是不是喜爱那个叫什么林云风的?”东方柔若淡淡地问道,当说到林云风三字时,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但她哪里又会想道,她会在以后与他接下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不解之缘呢?
我喜欢他么?张素怜的眼里闪过一丝迷惘,对于师傅的直白的问话,不由两抹淡淡的红晕铺在了她白?透明的脸上,虽不如三月桃花般娇艳,但微红轻轻游散,更是一种夺人心魄的美丽。只见她微偏了头,目光闪避了一下,嗫嚅道:“师傅,弟子,弟子不知。”虽说着话,但张素怜林云风那带着淡淡笑意的身影,眼里不自觉浮现出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柔情。
看到弟子的神情,东方柔若哪里还会不明白,心里微叹一声,严肃道:“怜儿,还记得为师曾对你说过的心魔么?”
这个张素怜自然记得,这可是她幼时师傅常对她说起的事,因道:“师傅,凡是师傅的教诲,弟子都谨记着。”
“记着就好。”东方柔若微点头道,“凡我修道一路,在凡尘历劫时,必得经过心魔,战胜心魔,方得大道,否则将堕落轮回,你明白吗?”
东方柔若继续道:“你就将他当作你修练路上的一基石,克服心魔,你就可以大成,明白吗?”
心魔,她真的是我的心魔么?我真的要克制心魔,要忘了他么?我真的能够忘了他么?张素怜脑里一串问号,心里一直在挣扎,一个声音叫自己忘了他,而另一个声音却是不舍,叫她不能放弃。张素怜思想在斗争着,垂着螓首,没有回答师傅的两个“明白吗”。
东方柔若却没有注意到爱徒的神态,依旧恨铁不成钢道:“切记,理清自己的心,若是再犯,您也就不配再修天道。”东方柔若说着,心里却在大叹,为徒弟的“不争气”而叹,没想到她才出去几日,竟会对一个男子产生感情,这可是修道之人的大忌。
张素怜一听到不配再修天道,立即就慌了,毕竟修练了十几年,若是一旦被弃,定然痛恻心扉,她急道:“师傅,弟子一铭记。”
“嗯。”东方柔若微点螓首,爱怜地看了徒地一眼,纤纤玉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示意她起来。
“师傅。”张素怜缓缓立起,望着慈爱的师傅,嘴唇嚅动了两下,终于叫出了声。
“唉。”东方柔若轻叹一声,瓜子脸,淡素眉,扬柳细腰,只堪盈盈一握,云峰叠翠,白裙轻飘,惶若瑶池碧仙,莲步轻移,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径自离开了。
我真的能忘了他么?张素怜怔怔地望着师傅离去,心中迷茫,她不明白,她为何会对一个只几面几日的人产生情愫,她不明白,而在远处河旁提水埋怨的林云风更是不明白,他的师姐正在为他而烦恼。
其实,感情有时很复杂,有时就是两人相识很久,却仍然起不了一丝涟漪。
但是,情字有时又会很简单,简单让两人一见如故,一见钟情。
其实,张素怜能记上林云风,也是大有原因的。她与他相认识无几时,却是亲眼见了他与公主对峙时的机智不屈,再后来又对她讲解自然生态平衡,再见她“以文会友”上飞扬文采,初恶霸,训公主,质疑天道,哪一件不是出众,就这样,她的那颗淡然的心怎能再保持平静,她也是正常女子,才双十稍过,正是大好青春,于是心底就有了莫名的冲动,这冲动驱使她不断去关注他的一切,想要了解他。她初始也未发觉有何不妥,只是有这样一种悸动,但再前两日他说起他已婚时自己心底强烈的酸楚冲袭她的身心,那种惆伥,仿佛要将她窒息。这时,她才明白,自己已对他产生了男女感情,可以这么说,自己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我该怎么办?张素怜淡淡地望着天空,秀眉紧蹙,脸上一片愁云。
风静静地吹,树叶轻轻摇曳,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许是风小,它们发不出声音,也许是它们懂得人的感情,不想打破这一刻的静谧。
张素怜静静地站着,如花生空谷。她白衣似雪,肌肤赛霜冰清玉润,隐隐出尘。她目光不断变幻,粉腮微动,正在静静地沉思。
突然,一道精光射出,张素怜终于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叮”的一声清鸣,蓝光闪过,剑已如闪电般,布满浑身剑气,像是漫天席地,涛涛不绝,瞬息便已刺到了一棵大树上。
“咝。”声未过,剑就已横穿了整个枝干,剑光烁耀,透了着主人无比的决心:与他的情丝,一刀两断。
“哗拉拉。”斩断的树木轰然倒地,对着张素怜凄叫。
然而前方只剩孤鸿一影,张素怜莲脚轻点几次,早已驰奔了几百步远。
“呼呼。”风似乎变寒了许多,风势也加紧了。
“咝咝。”砍倒的树的叶轻轻摇晃,似在抱怨人的残忍,又或是在为她叹息。
兄弟们,打劫,有票票的交出来(内心大喊:可怜可怜我吧,我都好几日没吃的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