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伯嚭每年都收到了文种送给他的大量金银珠宝,自然是替他们君臣三人说好话,他趁此机会便说:“大王现在看到了,勾践现在就如丧家之犬,己无还击之力,而范蠡,更是不堪一提,越国不但败了,而且所有人民都己臣服于我吴国,愿大王以圣人之心,能怜惜穷孤之士。”
夫差点头表示赞成,他虽然不愿看到君臣为奴这种凄惨的场面,可依旧不能忘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现在最想的是图霸中原的大业,向北讨伐那些诸候国。有一天,他找伯嚭前来商议,说:“越国和吴国是土地相连的国家,又是世仇,吴越交战数年,终于吴国获胜,彻底打败了越国,并将越王囚于石室之中,如今,越国己不再对吴国有任何威胁了,越王勾践在吴国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寡人不忍看到这番景象,有意赦之,放勾践回去管理好越国,年年向吴国进贡纳税,你认为何如?”
伯嚭马上附和道:“大王此举定能感动上天,施与了恩惠,将来一定能够收到同样的回报,相信勾践回国后,能感恩于大王,为我吴国尽心尽力。”
听闻此迅的伍子胥跑来对夫差说:“臣听说,王者攻打敌国,攻克后就应立即将敌国国君加以诛杀,以免有被报复的顾虑,替子孙免除后患之忧,如今越王装作老实,假作麻木,目的就是想讨得大王的赦免,大王今果种此计也。”
夫差本己想赦免勾践君臣回国,又听到了伍子胥的劝谏,一时举棋不定,于是又暂时取消了赦免勾践三人的主意。
囚于石室中的勾践,三年的光阴恍如隔世,他一心一意地为奴为卑,依旧不能取悦于吴王夫差,找不到虎口脱险的机会,不由心灰意懒,渐渐丧失了斗志,范蠡观之,见勾践垂头丧气,比打了败仗还要沮丧百倍,于是劝说:“过去,商汤囚于夏台,文王系于羑里,晋公子重耳奔狄,齐公子小白奔莒,最终都成就了霸业,由这些事情看来,我们现在的困境又何尝不是福呢?”
勾践泪水流如珍珠,他跪于地上抱着范蠡的双足感激地说:“范大夫,你与我患难与共,过这种惨无人道的日子。勾践幸得有范大夫相助,对勾践有始有终,始终不肯放弃我这个败国之王,不然我有何信心存活于世!”
范蠡自幼从师学习圣人之道,曾拜当世名人计然为师,得力于计然的教导,具备了高尚的品德和政治修养,他对勾践说:“光是强力忍辱,是无法争取到夫差的信任的,唯有用办法使夫差对我们失去戒惫之心,大王,您不要再惦记您是越国的王,要谨记吴王的不杀之恩,从内心去真心地感激他,心甘情愿地愿为他去做任何事。”
勾践明白范蠡的意思,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去做,他说:“你只管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吴王赦免我们。”
勾践抬着望头顶的苍穹,浅蓝的天空,白的浮云,吴国祥瑞之征兆,看来能太平长久,于是叹了一口气,说:“自古以来,灾难与生死,皆由天定,如果上天有心助我们,一定会让我们有这样的机会来表达对吴王的忠心,大王,您耐心等待吧!”
过了一个月,传来了吴王夫差病重的消息,越王得知在石室中对范蠡说:“吴王病了三个月了还不见好转,吴王厚待我,我认为,这是一个感动夫差的好机会,我不想失去,你帮我占卜一下,他的病何时能好?该用什么方法医治才有效?”
范蠡算了一下,对勾践说:“吴王不会死,只是需要大王忍辱负重,大王向伯嚭请求去问候吴王的病情,见到他时,顺便取他的粪便尝一尝,观看一下他的气,然后当即下拜祝贺,说他很快就会痊愈,把病好的日期预言于他,等到您的话得到证实后,那么吴王又怎么不感激大王的一片忠诚呢!”
勾践听了,当真大喜,他对范蠡说:“我所以贫困不死的原因,全依赖先生的谋略啊!不知吴王痊愈于何日?望先生告之。”
范蠡说:“只要到了己巳日那一天,吴王的病情肯定会好转,大王这样说就是了。”
勾践于是照着范蠡所安排得去找太宰伯嚭,说:“罪臣听闻大王病重,我想去见一见吴王,问候他的病情。”
伯嚭就跑去对吴王说了,夫差准许勾践进见,恰好赶上夫差解溲,侍卫端着粪便出来,在门口碰到了勾践,勾践于是上前说:“请允许我尝大王的粪便,以判断吉凶。”说完就用手沾了粪便往嘴里尝了,然后进见吴王时说:“罪臣勾践恭喜大王,大王的病至己巳日就会开始好转,到了三有壬申日病就可以痊愈。”
夫差问:“这何以见得?”
勾践依旧跪于地上说:“下臣曾经拜善于闻粪便者为师,知道粪便与谷物味道一致。其味与季节气味相悖的会死亡,而与季节气味相一致的就会存活。我刚才私底下尝过大王的粪便,味苦而酸,这是顺应夏之气的味道,我因此知道大王的病将会痊愈。”
夫差听了十分高兴,于是下令勾践夫及范蠡离开石室,转住到宫室之中,负责伺养牲口的工作。然而勾践自从尝了夫差的粪便后,便染上口臭的毛病,范蠡便让勾践嚼岑草,以掩饰他的口臭。
果然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夫差的病就如勾践所预言得彻底康复了,为了感谢勾践的尝粪之情,夫差恢复上朝那一天,就在文台阁大摆宴席为自己庆贺生日,并请勾践范蠡作为座上宾客,下令说:“今天要替越王君臣安排北面的座位,吴国群臣应以宾客之礼来待他们。”
这个令人震惊地消息传到了勾践的耳朵里,简直乐坏了他们君臣,看来范蠡所言不差,他很快就可以恢复越王的身份。勾践己由奴仆转为宾客,代表他即将灾消难满,可以重见天日。勾践范蠡到场的时候,那些大臣将士都客气地称呼他为越王,唯有伍子胥一人不满,他一看到范蠡和勾践就不屑地哼了一声,当场一言不发地疾步离开了,没有陪吴王吃完这顿饭。
伯嚭见到夫差为伍子胥地拂然离去十分不悦,于是站起来打圆场,说:“今日的宴会,大王看到不仁者走避,仁者全留下来的场面,我听说同声相和,同心相求,相国乃是傲慢之人,看到大王如此仁义,可能是因为与越王同席而感到自失颜面,才不愿陪酒侍宴。”
夫差说:“不管他了,来,我们继续饮酒!”
看到夫差如此愉悦,勾践高举酒杯向夫差祝贺,说:“下臣勾践从小臣范蠡,奉觞上千岁之寿。辞曰:皇在上,令昭下四时,并心察感仁者。大王躬亲鸿恩,立义行仁,九德四塞,威服群臣。于乎休哉!传德无极,上感太阳,降瑞翼翼,大王延寿万岁,长保吴国。四海成亲,诸候宾服。觞酒既升,承受万福。”
夫差听了,不由更加高兴,当即就下定了结束勾践君臣三人的劳役,放他们回归越国。第二天,伍子胥就气势汹汹地跑来说:“大王现己被勾践范蠡二人所蛊惑,完全忘了当日勾践的杀父之仇。臣听说怀有虎狼之心的人,外表必然用丽的言辞来迷惑人心,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对于豺狼是不能与其谈廉洁和亲密的,如今大王好听虚荣奉承之言,未考虑长远的患,摒弃忠臣的良言,听信奸佞小人之言,不杀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将来必留灾难于后日,养虎为患,只能引火烧身,希望大王不要放松谨惕,马上处决勾践己绝后患。”
夫差听了伍子胥的指责,心中大不受用,他一向敬重伍子胥,此时也不得不为自己辩护,说:“相国为了此事,己说过好多回了,寡人都听腻了。寡人打败了越国,勾践弃守边境,亲自带着大臣和子来归附于吴国,并自愿为奴,不但不计恨于寡人,还在寡人有疾病时,亲自尝粪作为疹治,这难道不能表示他的慈爱?还有,越国己虚其府库,尽献财物,不念旧仇,附首称臣,如果听你的话,杀了勾践,就显得寡人如此不明智,岂不辜负了皇天对寡人的期待?”
伍子胥听之,无名之火燃烧更加旺盛,他看到夫差如此痴迷不悟,心中更是痛惜,他仍不屈的反抗道:“臣听说,老虎压低身子,正是准备有所反击;弯曲身躯,则是为了求其所需;野鸡因其瑰丽炫目的外表而陷于罗网之中;水中之鱼因其贪吃而为钓饵所骗。越王如此老谋深算,虚其府库表示他的忠诚,其实是处心积虑在欺骗大王。他表面上喝下大王的尿,其实真想吸吮的是大王的心啊!他尝下大王的粪便,其实想的是咀嚼大王的肝啊!越国与吴国是世仇,臣不想有负先王所托,一旦等到他日社稷成为荒地,宗庙成为荆棘之地,到时候悔之晚矣!”
夫差向来刚愎自用,并不把伍子胥的话放在耳里,他只好生气地说:“此事相国不必说了,寡人又不是三岁小孩,哪有那么好骗!赦免勾践之事,相国不必再干涉,我自有主张。”
不出半月,夫差便下令正式释放勾践君臣三人回越国。勾践于公元前四九二夏天接受范蠡的建议入吴为奴,一直到公元前四九零夏天,在范蠡的扶助下,得以脱离险境,终于摆脱了三年来所受的屈辱和折磨。
在离开吴国这一天,吴王夫差送他们君臣到蛇门之外,带领众臣为他们饯行,并对勾践说:“今日寡人赦免你君臣三人回国,并不是怜惜你们到吴国为奴仆,只是希望你们回到越国后,对我的善意有所体会,能为吴国尽忠到死,吴越两国再不会兵戎相见,也请你能自重自勉。”
勾践闻言,马上跪拜于地,叩首表示,说:“大王可怜微臣孤苦穷困,让我得以生还越国,我和文种、范蠡等臣属,愿将生为大王效力,老天为证,臣绝不食今日所言,请大王放心。”
夫差说:“好!君子一言,快马加鞭,驷马难追!相信你今日所言一定能得到证实,现在请你们三人上路了,我派马车把你们送到三津渡口,那里有一条大船送你们回越国,勾践,我们后会有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