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关掉电扇,屋内的空气静下来,倒也不是很热。打开收音机,新闻台播音员那熟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听着听着,烟草忘了去刷牙洗脸。4号通告,澳大利亚放弃核武器。烟草不由得心生感慨,不知自己还要在睡梦中错过多少事情。一阵疼痛掠过脑际。他栽了一下,伸手扶住了门。木质的房门哐的一响。烟草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这头疼是在茉莉爸爸的船上落下的病根。看来是好不了了。从临时空间避难所带下来的药已经吃完。他骗茉莉头不疼了。的确,不疼的时候一点也不会疼。情绪激动,接触刺激性食物时则会有所反应。喝酒时来的最直接,尤其是白酒。他觉得这个一定跟酒精有一定的关系。这些当然是不能说的了。有些事情需要的便是忍耐。他相信,茉莉还有刺藤和板栗就是这样忍耐着。想起这些,他就觉得自己偶尔这么头痛一下子根本不算个什么事。
洗脸的时候,他又想起远在武汉的父母,想起芝麻他们。父母是哪里也不会去的。芝麻、豌豆现在已经穿上了军装。如今也不知道在哪个新兵营里啃馍。他还想起了好多人,甚至想起了海南的甘蔗。哎,音讯断绝。随着通讯网络的关停,电脑上网,手机联络都成了古代的事情一般。如今的联系只能靠座机电话,靠写信或者熟人带话。可惜,知道座机,和通信地址的人少啊。幸好跟荻哥的联系方式留的全,否则可是会跟太多朋友失去联系了。下楼时,他还在回忆着各人的基本资讯。这些他专门用个本记着的。可本万一掉了怎么办?所以,他还要在自己脑子里备份一个。
埋头组装收音机的板栗聚精会神的工作着。烟草看了一会儿,直到他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时才开口约他一起去吃早饭。街口的牛肉面是特别的香。烟草觉得这些是好兆头。和茉莉一起经常谈到的问题之一便是食物。塔敦仑会如何对付无辜的居民是一个难以预测的问题。但是,可以预测的是那将是极其残酷的。到那时,饥饿和疾病将是塔敦仑人的帮凶。人们最习以为常的每日不可缺少的食物,将会变的十分短缺。所以,在没有及时的外部情报来源的情况下,茉莉认为食物的供应状况可以作为一个预警系统来看待。烟草很是赞成这个观点。
离开面馆时,烟草手里多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板栗上楼继续工作,烟草来到了房东老婆婆的门前。老人睡眠短,起的比谁都早。见烟草来了,老人佝偻的身子挺了挺,扭头冲年轻人笑了笑。四川客走后,这院子里冷清了好多。没了孩子们跑进跑出,安静倒是安静了,却是少了好多人气。所幸这新来的年轻人怪懂事的,晓得不时来看看自己这个孤老太婆子。就是那个哑巴怪怪的。夜里居然可以开口说话。真是铁树要开花了。准是观音菩萨显灵。
婆婆,给你买的牛肉面。烟草笑眯眯的走进屋,把塑料袋除去,一碗面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桌面上。
又让你破费了。吃不了这多。老人开心的笑着。
孝敬你老人家的。烟草又陪着老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
老人高兴着呢。孤身一人的生活难捱呀。有这样懂事的孩子做房客多好啊。老人从碗柜里拿出个小白瓷碗来,用筷子把纸盒里的还冒热气的牛肉面往小碗里挑。吃不完的就留到中午吃了。哎,草草这孩子,和黍可不一样,真晓得疼人。跟他那个住山里的孤僻姥爷也就是长的像了。老人独自坐在桌边吃面。牛肉不是很好嚼烂,吃起来很是费劲,不过老人吃的是津津有味。
在板栗的指导下,烟草也学着整堆得一桌子废扳子。快中午的时候,黍来了。给草草看了样东西,吓的烟草一跳。
谁弄的?烟草眼睛直眨巴,不知道该怎么表个态才好。
弄的?民政局正式签发。黍眼瞪老大的说:哎,你这地方我真不愿来。这电扇还赶不上手里的蒲扇。
看着手里的结婚证,烟草脑子一阵阵发闷。板栗也凑过来,一瞧是茉莉和烟草的合影。
这个,结婚证,我和茉莉的。真难以置信!烟草把手里的结婚证递了一本给好奇的板栗。板栗认真的看着。心想,这个可是星际婚姻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你表妹终于嫁给我表弟了。我们现在正经八百的是一家人了。黍笑呵呵的搂住板栗的肩膀说。
黍,这怎么回事啊?烟草不解的问。
外公的意思。黍松开板栗的肩膀轻快的说。
外公只说了茉莉参加救护队的事。
还跟我说了办结婚证。
我们没去登记啊?
我有熟人啊!谁不知道你是我弟啊?你该不会是不愿意吧?
不是。我,
那不就行了。你就别装了。有外公给你们主婚,还担心什么?
还别说,我爸妈还不知道呢!烟草忽然觉得这屋里真是热。在这里做了一上午的事怎么就没觉得呢?
哪得问外公了。吃过午饭,我就送你们回山里。
可这还有点没做完。
明天再说。别真把这事当个事。人澳大利亚核潜艇都不要了,你说你做这些收音机干啥?好,我不说你的宝贝。吃完饭,我们就回山里。跟你说啊,星期五要来参加民兵训练。不能不来的。装装样子也要上阵。
行。谁让你是民兵连长呢。
到时候别腿软啊!
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星期五是哪天?
后天。喜蒙了吧。
才没有呢。烟草不好意思的笑着,从身边的板栗手里拿回了和茉莉的结婚证,一边把两个本放进裤子口袋,一边说:我可能是同学里第一个娶媳妇的了。
午饭后,回到山上。茉莉一听说,把结婚证再一看,脸立刻羞到通红。窗台上,笼子里,左眼亮晶晶的小黑鼠都直楞楞的瞧着茉莉。屋里的人都看着她,连花花也一样。茉莉被大家瞅的更不好意思了,轻轻把和烟草的结婚证放在了桌上,扭头走开了。到了楼梯边,她一扭头见大家的目光还是都看着自己,立刻顺着楼梯跑了上去。
去呀!外公对还傻楞着的孙子说。草草一跑上楼梯,下面的人就都笑出声来。刺藤和板栗也是一样的笑脸。正在上楼梯的烟草已经从脸上红到脖子根了。
茉莉在自己房里静静的站着。听到草草进来也没动。吹进房间来的风带去了夏日的暑热。这里比河边的小院里凉快了许多。身上夹着股汗味的草草从身后动情的抱住了茉莉。感觉好柔软,好温馨。
会被人看见的。茉莉小声说。
没事。烟草嘴里虽这样说,还是回头看了眼纱门。
分开后,两个人靠在了墙上。这样靠着墙不容易被从门外路过的家里人看见。这时从窗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表哥走了。茉莉轻声道。
都是他办的。烟草像是在解释。
你不乐意吗?
乐意!很乐意。
茉莉笑了。甜甜的笑容让烟草头晕目眩。两个人互相瞄了半天,忽然都笑的弯下腰来。于是索性就坐在了凉快的地板上。
你笑什么?
就是开心。不为什么。烟草回答着。
我们不能那样,你会不高兴吗?茉莉一边小声说着,一边伸出食指在烟草胳膊上轻轻的上下划着。
痒痒!
心里还痒痒的时候怎么办?
你该不会是担心我会强奸你吧?
强奸?茉莉说话使劲在草草胳膊上抠了一下。
哎哟,谋杀亲夫。
呸,乌鸦嘴。
他们说在孔庙有三千乌鸦兵。
什么?
见茉莉一时被自己说楞了,烟草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坏!茉莉捏起小拳头捶了他一下。
放心。我不老实呢,你就打我。
其实我也很想的。
千千万万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会受不了的。茉莉,请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你!我和刺藤,板栗一样,愿意随时为你牺牲自己的生命!
才不要你牺牲呢!再也不许说这样的话!
是,我的老婆大人。今天晚上就搬到我房间住吧?
不。你搬到我这边来。
大女子主义?
什么?什么是大女子主义?
你不知道就算了。说你为什么要我搬来,而不是像我说的搬过去吧。
你隔壁是外公的房间。万一,我们的悄悄话被听到了,多难为情。
啊――对,对,对呀。让我抱抱,让我好好亲亲。
身上一股汗味。还是先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洗衣服。
行!烟草心里是那个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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