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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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托马克河静静的流淌着。晨光下,城市沉浸在一片耀眼的银白色里。清除了积雪的道路犹如道道深色的刻痕,首尾相连的车辆在上面移动着。今年的雪下的格外大。倒是孩子们喜欢的事情。透过舷窗,薄荷看着下面白雪覆盖的东南大学,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一时脑海里翻江倒海般烦乱起来。然而,一眨眼,他便镇静了。先闭气,然后深呼吸。事实就这么简单。当你感到呼吸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体会到呼吸是一个奇迹,是一种享受的时候,自然便没有那么多的私心杂念了。

  回想这5天来,在7个雪博限制居留点视察的经过,薄荷不由得喉咙一阵阵发紧。事情远比玄参设想的要复杂。眼下的事情可不是铁道那边的国家航空航天局可以应对的事态了。可是,谁又去这样真切的想过呢?想到这里,他的视线离开了舷窗,下意识的向左扭过脸。同机的随从官员立刻有所反应。薄荷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又回到了舷窗上。即使是五角大楼也难以摆平眼前的这件事啊!他越想越感觉到目前的决策有误。

  舷窗外每一个熟悉的视点,都会猛然刺激薄荷的神经。美国的历史也好,国家自然史也好,那不是第12街可以分开的。人类的历史始终都是一个整体。显然,绝大多数人却忽视了这个事实。儿时的游戏早该结束了。沉迷于疆域之争的人们,如此喜爱把自身的不幸一股脑的怪罪到别人身上。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与艰辛的建设过程相比,掠夺和破坏确实有更强的吸引力啊。

  直升机开始下降高度。湍急的气流掀起了地上的积雪,停机坪被飞扬的雪花环绕着。守候在近旁的特工眯着眼弯下腰来。树枝上的冰吊也摇晃着断裂开,跌落到树下的灌木丛里。

  震耳的噪音传进椭圆形办公室时,只是隐约而已了。屋子里很暖和。玄参正在跟总统讲个涉及某人的笑话。橡树原本是想先单独听听薄荷了解到的情况的。可是,玄参如此执着的要陪着,理由说的又是如此充分。他也就没有再坚持。有玄参在也好。免得有人总是看不清在影响总统决策的是什么。人们天生便是相互影响的命运。但是,最根本的还是事实。是基于事实的判断,是利益的取舍,而不是人际关系的亲疏。不同的抉择,会带来不同的命运。正因为未来是可塑的,慎重及时的决策才能成为一种职业。热衷于牟取私利的家伙是难以理解这浅显道理的。笨点都没大关系,大家可以取长补短一起来设计和创造光明的未来,是所谓众志成城。贪恋私利就完了,不把大家败尽,不到自个撑死是停不下来的。圣经烫手啊。当着上帝的面,当着国人的面,当着世人的面发了誓的啦。可现在冒出来的却不是咱这一球上的人!你说这是多大的一个麻烦啊?万一处置不当,搞错了,造成严重恶果,那可是千古的罪人啊!

  好笑极了!不是吗?

  听到玄参情绪饱满的结句,橡树发现自己完全走神了。刚才他说谁呢?国务卿?哦,是了。可是,他说了什么?正在橡树为难的时候,风尘仆仆的薄荷走了进来。

  辛苦了,我的教授!橡树立刻迎上前去。私下里他常这么叫薄荷,以示亲昵。

  一接到总统的指令,我立刻就赶回来了。正有好多话要向总统报告呢。你好,博士。

  你好,教授。玄参和薄荷握过了手。

  坐下说吧。我也正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呢。现在,满世界是沸沸扬扬啊。大有纸包不住火的势头。坐吧。喝口热水。

  谢谢,总统先生。这是我的报告。5天来,我去过了7个点。和这些雪博人面对面的交谈后,感触很多。薄荷看着总统,扫了一眼仍然坚持站着的玄参,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算是润了润嘴唇。

  说说看。橡树示意老友不要顾忌。和薄荷的友谊是在哈佛读书时开始的。如今这友谊已历经30多年,经受了数不清的艰巨考验。完全称得上是牢不可破了。

  同样少壮的玄参,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感觉。他靠在柜子边,倾听着。年不满50便跻身到如此敏感高位,也是见多识广了。为了美国的利益,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虽然,他锋芒毕露,开罪了不少人,但是却深受总统器重。不单如此,在他身后,还有整个党内的一股强大思潮与势力。这个可是比一个人更难应付的事情。薄荷当然清楚这内里的究竟,和橡树面临的压力。如果,再考虑到虎视眈眈的反对党。情势就更加的复杂了。可是,自己不说也是不可能的。略微深思后,他开口了:

  我和几个关键的人谈了。尤其是在关岛。那个莲给我留下了深刻的映像。在夏威夷也是。那个卷叶酸模,言辞慷慨恳切。我认为,关于塔顿仑人的描述是真实的。身如连体章鱼的怪兽,却是和我们一样拥有相同文明模式的人类。利用自己制造的装备航行太空,战斗,扩张自己的势力。完全的人类行为。履行和雪博人鉴定的盟约,强化我们的武备,可能是使地球免于沦陷的唯一机会。

  教授未免危言耸听了吧。请原谅我打断你的话。

  啊。薄荷不置可否的啊了一声。

  继续说。橡树笑了,叫薄荷继续。薄荷方才的话,正好打在了他的心坎上。这正是另一种恐怖的真相。但是,在上个星期的决策里。这种可能性却被弱化,软化了。被一种所谓的逻辑轻易的化解了。7天来,这一直是让他万分揪心的一件事。欧洲的事务,中东的局势,太平洋西端的汹涌波涛,在这件事情面前都黯然失色。最强大的国家,自然也有最繁重的义务。现在,无论从任何角度分析,都到了这个星系人类文明发展的关键时刻。不同凡响的载入史册是肯定了的。问题是以怎样的形象被记载进去。也许还要考虑今后的人们看不看得见的问题。

  这绝非危言耸听,博士。薄荷又喝了一口热水,放下杯子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屋子中间面对着玄参说:半年前的巨大爆炸就是可以看见的力量。我们能够制造的最强爆炸物,是核子炸弹。理论上,它的威力可以做到无穷大。但是,如果把它放到太空的真空条件下引爆又会如何呢?弄不出那么大动静的!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是雪博人的临时空间避难所。不过是一群逃难的人。表现出的技术能力却是我们望尘莫及的。那么,那些强大的足以追击他们的人呢?那些驾驶着战舰飞速航行长相古怪的人,技术能力,战斗能力又会处在什么样的一个水准呢?

  请继续教授。玄参似乎并不急于反驳了。橡树坐椅子里右手架在扶手上,向前倾着身子也仔细的听着。

  结论是,塔顿仑人是强大的,是真实的存在,和我们看到的雪博人一样实在,而非雪博人的杜撰。雪博大辞典上的记载很清楚。登陆地表的雪博人则带来了更多的相关资讯。薄荷说到这里,转脸面向总统:我建议,尽快履行盟约的条款。既然雪博人提供了新的足以抗衡塔顿仑人的武器系统,我们不妨把它先造出来再说。

  咳。玄参干咳了一声,也走到屋子中间,站到了薄荷身边,开口一说话把橡树的嘴都说瘪了,眉毛也直闪闪。玄参干咳一声转移了总统和薄荷的注意力后,说话了:教授,要是制造出来的是个对付我们的炸弹怎么办?

  不会。我们可以先从技术接近的武器系统入手。电磁炮我们本来就有生产。已经广泛的部署在天基,陆基,海基的各作战平台上。雪博人提供的设计虽然有令人费解的部分。但是,那不是一颗炸弹,我们还是可以确定的。至于其他的,我们可以有所选择。分步骤的实施生产。更何况,这么多雪博人自愿的处在我们的控制下。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能保证这些人不是木马吗?玄参微微低着头翻着眼盯着薄荷问。

  为什么不说是潘多拉的盒子?薄荷反唇相讥道。

  教授也许被蒙蔽了。又或者这些雪博人有蛊惑之术。不知教授注意到没有,雪博人的临时空间避难所里,有一个区域至今仍不允许我们的人进入。

  那是盟约中写明了的。

  不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吗?

  博士,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如果事实正如我所说的,塔顿仑人确实存在,而且蓄意要入侵我们,那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我们对付不了雪博人,自然也会拿塔顿仑人没办法。如果我们对付得了雪博人,那么塔顿仑人来了我们自然也是照样办理。如果需要我们还可以把雪博人交出去。

  那我们人类的声誉何在?盟约是一篇戏文吗?

  美国的利益高于一切。在今天这个时候,还要算上全人类的利益。美国正是代表着这一切。邦交,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跟外星人交往也不例外。我们可以和任何人做朋友,只要这对我们有利。教授不是最擅长这些吗?

  现在是一个崭新的领域。我们今天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我不希望落得一个蝙蝠的下场。而博士现在的思路正把人类引向那个尴尬的境地。

  教授不会是完全相信了那个莲的说辞吧?你认为整件事情还会有更多的反复吗?岂不论那虫洞的稳定性。单说我们的实力。难道教授就如此确信,我们无法战胜吗?

  坐在椅子里的橡树慢慢的松懈下来。在薄荷与玄参继续辩论的时候,他靠在了椅子上,摸着自己曾经一度脱臼的下巴,浑身感到阵阵的疲乏。这是个没有尽头的问题,是个可以一直旋转下去的球。今天的秘密内阁会议,会不会老调重谈呢?他预感到玄参的观点依然会占上风。但是,薄荷的观点还是需要在会上亮出来。这是一张很好的牌。先给大家看看。需要的时候,便自然的多了一种选择。嗯,问题还远不止这些。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就不该向人们封锁消息。很可能这是最根本的错误。橡树皱起眉头,扭脸看向窗外。白雪皑皑,多美的景色啊。有多少人留意到这圣洁之下的寒冷呢?刺骨的寒冷。当剥去了这建筑的庇护,剥去了身上的衣服后,刺骨的寒冷将是致命的。

  争辩的两个人注意到总统的肢体语言。于是都停了下来。屋内一下子安静了。橡树回过头来,右手连着搓了两下耳朵,笑着站起身,走到两个幕僚身边:对塔顿仑人的存在,必须多长个心眼。呆会儿的会议上,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橡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知为何想起了原来,成群结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印第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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