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了。刺藤感应到守卫杂乱的思绪中显现出会走到面向前面院落的栏杆边。时间够了,时机正好。刺藤轻盈的翻过栏杆,闪进小门,潜入了楼内。昏暗的楼梯上留下了一溜湿嗒嗒的脚印。
身穿雨衣走到栏杆边的守卫对身后发生的情况毫无察觉。他在栏杆边止步,看院子里其他哨位上的弟兄,然后又转回身来。心里想着过会儿换了岗,得换身干净的衣服好好休息会儿。
下到楼梯拐角处的刺藤停住了脚步。从楼下传来的灯光照亮了下半截楼梯。他蹲下身来,把身上的雨水、汗水往下抹着,脚下集起了水。外面的雨已小多了,蹲在这角落里能清楚的听到屋里人的咳嗽和楼顶上哨兵的脚步声。刺藤抬头凝神盯住那通屋顶的小门。没有留意到从自己身上淌下的雨水顺着不平的地板正往楼梯缝流去。
走到楼后方向的守卫看着院墙外的小巷、民宅有些愣神。雨似乎是小了,他抬手把雨衣兜帽放下来,顿时感到一阵清新。他原地转着,目光瞟过楼门内被雨点飘湿的一小片地,深呼吸尽情享受着周围空气里那特有的雨夜气息,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
你不要逼我。烟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中年人:你就是把我给一点点的剁碎了,我无非也就是个死。既然我不想说的你都知道,又何必非要我再说一遍?
知道什么才算乖孩子吗?要顺着大人。
我可不是什么孩子。
是吗?娶了媳妇就是大人了啊。上校转身背对烟草,脸上露出嘲讽之色:立法的那些家伙都是猪。16岁成年。干脆6岁算球。他说着话又突然转过身来逼视烟草:你最好顺着我。否则,会连累到你媳妇的。她长的还是很漂亮的!头发短了点倒也没什么。说话充满邪气的冲烟草挤眼笑起来。
你才是个猪!要敢碰她一个手指头我一定杀了你!
房间里的5个男人被这突然的尖啸吓了一跳。连屋外执守的战士都感到诧异,想不出上校施了什么样的酷刑让那年轻人发出如此惨绝人寰的叫声。附近不知那间民房里忽然传出婴儿的啼哭,听来如同野猫夜鸣令人不禁侧然。
蹲伏在楼梯拐角的刺藤被草草叫声传达出的激愤惊的打了个冷战。一进入楼内,他就完全确认了屋里的人员分布状况,此刻情急之下他决定立刻独力救出草草。正待潜进杀下楼去时,一阵强讯疾来令他猛起的身形凝住。数万次的训练,千百次的实战形成的强大惯性早已使接受强讯成为肌体的第二本能。瞬间,刺藤与板栗交换了行动必要情报。关闭讯道后,显形的刺藤复与楼梯拐角谐色,变的隐身一般。
见板栗回来,茉莉倾身眉毛一闪期盼之情难以掩饰。
黍还没有消息。和刺藤联系了。离这里不远,武装步兵26人以上,有技术监控网。他已潜入楼内,正寻求控制。
板栗一边说一边把影像直接传送给茉莉。茉莉边听边接受着影像讯息。这样近身的常讯联络与远距强讯传送不同,属于雪博人的本能之一,应用时肌体并无额外负担,也难以被外界侦测到。尽管如此,若不是此时情况紧急,有关监禁草草的地方既陌生,守卫分布又难以用语言描述,也是不会用影像常讯联络的。毕竟塔敦仑人的触角在这颗行星上无处不在,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发现。若是一旦暴露就在劫难逃。
电话铃响。显示着芝麻办公室的号码。
芝麻。
是我。茉莉,你那边情况如何?
在离酒店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关着,有20多个兵守卫。你那边呢?
这些人是从保护地北面进来的。和司令部有过手续,说是追捕走私犯,对外人来说是绝密行动。至少手令上有绝密字样。我派懒虫带一队人过去了。估计半夜到。在这期间,要想办法保证草草的安全。
知道了。懒虫,就是高梁吧。
是的。你叫他懒虫好了,都是自己人。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再见。
放下电话,茉莉立刻吩咐板栗:再去找榛子,尽快联系上黍。必须集合队伍尽快赶过去。只要我们在外围一动,刺藤在里面就好办了。
屋外的风声大了。楼梯上奇怪的散落着些碎石子,刺藤光着脚都感觉到了。通过外部走线得出的判断果然正确,监控室正设在这栋小楼3层紧挨楼梯口的这间屋里。同轴双感探头的实时监控画面在显示终端上呈现着,影像,热成像,每个区域都同时有两个画面可实时同步对照察看。刺藤估计在设备中会有内置的预警模块。站在门口的士官似乎感觉到什么,皱着眉扭过头来看时,喉咙忽遭重击,连哼都来不及就扑倒了。两个坐在屏幕前正在闲聊的值班士官诧异的回头看时,也被刺藤袭击,立时瘫软在椅子上。
应该只是昏迷。刺藤闪身出了监控室,随手轻轻把门给带上了。打击活着的地星人这还是头一次。下手是轻了,还是重了实难把握。保险的作法自然是重一点,免得打他不晕引起无谓的搏斗。3楼的武装步兵正好在一个屋里。2楼的更好办,只有1人。
背着枪在2楼守卫的年轻士兵完全没有警惕。楼上楼下都是自己的人,院子里密布暗哨,他甚至都想回房去睡上一觉。前几天这会儿都还有人在屋里玩牌呢。今天不同。抓来了犯人,戒备加强。除了半夜要起来换岗的人在对面楼房里休息外,其他人都在值勤。千里迢迢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就是为了这么个小家伙,实在是想不到啊。他无聊的来回踱步、胡思乱想,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颈后受到重击。刺藤接住要栽倒的士兵把他轻轻放在地板上,匆忙中枪托砸了下地板。转身,刺藤沿着楼梯走向1楼。
在1楼巡守的士兵听到楼上一响,便走向楼梯口。却意外的发现有水从楼上滴落下来。
推开车门落地,黍抬头看了眼放出月色的夜空,连绵下了两天的雨像是停了。跟在他身后,从车上下来了4个提枪的民兵,一声不响的靠在了吉普车上。
一见到黍,茉莉眼前登时一亮。听说烟草的朋友芝麻派人来了,黍心头也是一喜。两人简要的交流了彼此掌握的情况(茉莉瞒下了刺藤的行踪)后,即刻安排了下一步的行动。烟草媳妇的果决干练让黍再次惊佩莫名。尤其是茉莉对囚禁草草的院落及对方部署的了解如此具体,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即便自己也只是刚刚知道位置而已。两个人唯一的分歧是茉莉的去留。黍坚决不同意她到前面去。
过两条街就到。你在这里等消息也是一样。要是坚持要去。我就不参与这整件事了。我那集合好的100多号人没有我的话是不会动的。
你!
再等几个小时,他武汉来的朋友就到了。当兵的跟当兵的一说话,放他出来只是早晚的事。
你!表哥,不是有句话叫夜长梦多嘛,你快带人去吧。一定围住了,让那些人不敢对草草乱来。
哪你呢?
我就留在这里。
这还差不多。
黍带着匆匆集合起来的100多民兵赶往两街之外的囚所营救草草。
水从楼上滴落下来。这水是从哪儿来的呢?楼上的小王八蛋怎么也没动静了呢?叫了一声没人搭理后,他就有些烦,也有些警觉起来。旁边刑房里还高一句低一句的在问话,也不好再大声嚷嚷。他从肩上解下枪,扭头跟守在大门口的兄弟做了个自己上去看看的手势后,便上了楼梯。他完全没有看见裸身静站在楼梯拐弯处的雪博武士,从人身边走过也没察觉。刺藤上前只一拳就放倒了爬上楼来的少尉,又小心的抱着人放到二楼地板上没弄出大的声响来。这次,他伸手试了试地板上两个人的鼻息,发现人已经没气了。重了。杀人了。那么楼上的?打死人比打昏人容易啊。唉,多想无益。今夜迫不得已。事已至此已无回头路可走,惟有向前。刺藤转身,再次顺着楼梯下到1楼,贴身在墙壁上感应着隔壁关押着草草的房间里的动静。这间房和3楼的监控室上下是一个位置,都紧靠着楼梯。忽然间,外面喧闹起来。
一个当兵的跑进来向上校报告有不明身份的人把院子围了。
什么?
大吃一惊的上校扭头看了屋里绑在铁椅上的烟草一眼,吩咐了一声:看住他。就带着进来报信的中尉奔出了小楼。
原本守在屋子四角的4个汉子聚拢到屋子中间,围住烟草议论起外面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壁之隔处,脚踏楼梯的刺藤猛然发力一闪身窜进刑房,加上了翅膀力量的双臂挥舞开,眨眼间把4个傻眼的汉子击倒在地。被绑在铁椅上的烟草只感到一阵疾风旋起,一个鬼影眼前翻腾。当这只鬼手来解开困住自己的皮带时,烟草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并未出声,只是看着在身边如水波般晃动的一个人形的怪影。当两只手被松开后,他也开始解剩余的皮带。脱开束缚离开椅子的瞬间,烟草几乎要欢呼起来,浑然忘却自己仍然身陷险境。
快走。
刺藤低语一声,抓住草草的手腕就跑出门去,一转身就上了楼梯,跑到了3楼,直冲楼顶。正持枪观望大门方向动静的哨兵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早被欺近身来的刺藤一脚踢翻。
跟我跳。
刺藤说话单臂卡住烟草的腰背,并不给他思索的时间,一步蹬上楼顶阳台的栏杆,两人齐力纵身一跃落上后面墙头,再一跳直扑向下头黑沉沉的街面。脚一落地,两个人就翻了个跟头。
没事吧?
是你?
跟我来。穿过这巷子就大路。黍已经带人来围院子。你只到酒店去和茉莉见面。
她下来了?
不要跟人提我的事。你自去。我暗中护你。刺藤说话松开手,往草草背上推了一把。
唉?
草草唉了一声,刺藤却已是隐没。迟疑时脚步变慢,察觉到自己的愚蠢后,烟草顾不得浑身的酸麻疼痛,赶紧加快脚步飞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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