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南下的列车上,母女二人没有一刻是安心的。一时冒险,谋得长久的安宁。事情就是这样。妈妈跟女儿咬着耳朵。除却塔敦仑人的威胁,东部与日军的交战也是极其现实的危机。而国家在战时严格的法令更加是让人不寒而栗。国家冒险运营火车,汽车,在内河营运船只都是为了打败日军,稳定国防,维持社会的正常运行。移民是绝对禁止的。所以,想移民的人不单要有钱,还要有正当的理由才能把自己搬运到边境上。至于边境上会是个什么状况,只有到了后才会知道了。而飞行,已经没有人尝试了。那会招来塔敦仑人的致命打击。
当火车穿越琼州海峡海底隧道时,金钱桔想到了死。他预感到自己在三亚被捕,然后被枪毙。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冒这个险?为什么?他忽然猛地一拳砸在了面前的茶几上。闹出来的动静把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不好意思的赔了个笑脸,站起身走出了包厢。
走廊上空的。所以当县长夫人从包厢里出来时,金本来松弛了一点的神经又紧张起来。
金部长,你还好吧?夫人的语气赔着小心又充满关怀。
没事。只是一时想起可恶的外星人,实在忍不住。金巧妙掩饰着自己真实心理活动。
外星人!一提到外星人,她浑身都抖了起来,手扶着车厢壁有些站立不稳,像要向后倒去。
你!金钱桔不及多想,跨前半步把女人抱住了。
肌肤相触间,两个人都有些恍惚。
妈?女儿恰逢此时拉开了包厢的门。
你妈差点摔倒。金镇定的说。女人就势身子一软依在了他的臂弯里。
快让我妈进来。妈,你怎么了?
妈没事。
同包厢的另一位妇女也上前来帮扶。坐下后,金讲了在走廊上发生的事情。于是,3个成年人开始聊起恐怖的塔敦仑人。金慢慢的收住了嘴,借故出门小解,离开了两个一说起来就没完的饶舌女人。
在卫生间里,他坐在马桶盖上点燃了一支烟。车行平稳,人心烦乱。眼前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多么虚幻啊。也许再眨一次眼后,就是百年以后了。想到塔敦仑人那随时随地的惩罚时,他偶尔也会感到超脱。有什么好怕的?既然那是无法改变的命运。当一根烟抽完时,他忽然心中闪过一道灵感――那个女人也是准备秘密移民到澳大利亚去的!他在卫生间里这个猜想,不久后便被事实证明是准确的。
三亚火车站。人山人海!酒店果然离火车站不远。金钱桔顾前顾后,顾左顾右好不容易才三个人一起挤到了前台。人太多了。母女两个都不愿跟他片刻分开。挤到前台还没说住店,一张名片就塞到了手里。
下一个!柜台后的小姑娘见拿了卡的男人还要问话,立刻一扒他的手,叫他给后面的让路。
金钱桔还从没见过这阵势。三个人又挤挤挤,挤到了屋角上,总算是松散了一点。酒店大厅里人声鼎沸。三个人见卡片上一面编着号29318,一面印着另一家酒店的名字,地址,电话。感情到这里只拿这么一个号!
这连个问话的都没有?
问什么,直接找去。
金跟身边突然说话的热心人陪了个笑脸,护着母女二人,还有随身行李出了酒店。近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晃的人眼花。酒店门口个个提包赶路的都热汗水流,直喘粗气。
老板,去金屋,还是去玫瑰啊?一个身子骨精壮的汉子上前来招揽生意。
金屋。金钱桔又看了眼手里的名片后应道。
走,坐我车去。
我们有三个人。
行李不多,挤挤吧。
多少钱?
比去澳大利亚便宜。
多少钱?金钱桔一边跟在后面走,一边心里不踏实,紧跟着问。
抓着他手腕子的夫人带着女儿紧跟在后面。见不少人都在雇车,一颗慌乱不已的心总算是没蹦出嗓子眼。
30。车夫说了价钱。
一个人?
一起。快上吧。谁也不指望活一千岁。有个买米的钱,饿不死老婆孩子就行了。走啦,走啦,让啦让啦。车夫摇着三轮的刹车杆,撞的两边的铁直响。
后边,金先把母女二人扶上车,然后自己上去。两个大人把孩子夹在中间。行李紧抱在怀里。支起的花布车蓬下多少有了些荫凉。
坐稳啦。车夫拉着车从人堆里转了个弯。车头一摆顺他就骑了上去,一路吆喝着,蹬着三轮上了路。离开酒店门口后,人便见少。
多远?
不远。
你咋知道我们要到金屋?
今天这个点,都是安排到金屋,或者玫瑰酒店。
哪天涯呢?
这里早住满了。总接待中心。
你刚才说的哪个澳大利亚是什么意思?金钱桔牙一咬,硬把话问了出来。
这个在我们这里不算秘密。你们别怕。别说国家不让你到处串门,那塔敦仑人也是啊!这道理谁不知道啊?可人总得活呀。这个地方看着看着要死去了,咱挪个地方不就行了?别说现在,有神圣塔敦仑追着满世界杀人。就是放过去,移民的不也是挺多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过个快活长久日子啊。
师傅近水楼台,怎么不移一个呢?金钱桔套着话说。
呦,客人这是在说笑话了。谁不想啊?可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动一动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的。你说我一个踩三轮的,30,30的挣,得挣到什么时候?要是有条道直通达尔文,我倒是蛮愿意一直送三位过去。到地,我也不回来了。
坐在大人中间的女孩被逗笑了。坐车的骑车的大人都乐了。让人犯晕眼生吊着胆的街景忽然间也变的亲切,明媚起来。
到了。
金屋酒店。没错。下车后,金钱桔从口袋里摸出张100块的票子递过去。仍坐在车上的车夫接过钱来,拉开腰包,找出70块钱来。
不用找了,师傅。谢谢你。金钱桔拍了拍师傅的腿,带着母女二人走向酒店。
谢了。慢点!车夫说话放好钱,拉上腰包拉练,张望着路上的情况,掉转车头回去找下一笔生意去了。
跟在他后面的一辆车,下来的乘客却跟车夫吵了起来。走过去的车夫停了车子,过来看是什么事,平息了一场即将升级的纷争。
酒店里。服务员已经给一家三口安排好了一个客房。可金钱桔非要开两间。
我有钱。
不是钱的问题。住店能要你几个钱?问题是别的客人来了住哪里?
可是?
你这个人烦不烦哪!
正在说时,刚才跟车夫为车钱吵架的一男一女冲了进来。于是,服务员不再理金钱桔了。夫人见金还要计较,就暗暗拉了他衬衣一把。金钱桔不去看夫人,而去看姑娘的态度。女孩现在也实际了,看着他噘起了嘴,算是也同意了。这一路上过来,孩子的心性也历练了。
楼上的房间正好是3人间。干净的很。放下行李,喘了口气后,金钱桔说话了:我去打个电话。你们可以先洗个澡。一会儿,一起吃午饭。
跟谁打电话?
烟草的朋友。多个照应总是好的。
哪什么时候交钱?
我到服务台去问问。你们把门关好啊。
你快去快回!
好。金钱桔答应着,开门出去了。从女人的眼里,他看到了令人心漾的依恋神情。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