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洋葱跟在橄榄身后下了车。清晨放亮的天色给眼前的街景抹上了一层冷涩的银光。空气中弥漫着末日的气息。他相信橄榄不是身边这个小伙子的真名。这跟两个人眼前正做的事相比,是无足轻重的。他之所以要不停的做出判断只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
凉爽的风里夹杂着一种难闻的味道。洋葱跟在橄榄身后,顺着挤满报废车辆的高架桥吃力的向上走着。从烧焦的汽车上散发出腐臭的气味。他紧皱着眉头,尽量不踩到地上那些腐烂的肉体。额前的银发滑落下来遮住视线。洋葱不得不抬手把它撩回头顶。
站在高架桥的最高处,向东北方向眺望,随着东升的朝阳,残破的建筑和被车辆堵死的寂静公路死一般的沉静。奥马哈依然沉睡在怪诞的阴影里,没有一丝的生气。
洋葱走到年轻人的身边,看着眼前的凄凉景象不禁眼眶湿润。对塔顿仑人的仇恨像巨人的手一样捏住了他的心脏,绞痛,地狱般的烧灼,使他痛苦的跌倒在身边的车尾盖上,又重重的反弹到污秽的路面。
我的上帝!橄榄连忙蹲到洋葱身边,对眼前的场面感到手足无措。
洋葱艰难的用手指向自己的衬衣口袋。橄榄敏捷的反应过来,从老人口袋里掏出了小小的急救药盒。当药丸在嘴里融化硝酸甘油发挥作用时,痛苦的症状立即得到了缓解。
我说过你不必来的!橄榄看着躺在地上的洋葱说。
哪你为什么又要来?
我只想知道的更多。
通常只有僧侣才对知识有特别的渴望。你属于哪一类?
后来他们进化成了科学家。
你干你的吧。我已经帮不上忙了。
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我们大老远跑来,不是为了伤感的。去查清楚那些塔顿仑人都干了什么。他们别想就这么把我们的家占了。
老人家,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去吧。别婆婆妈妈的。有和我说话的时间,你已经走出好远了。
是的。可是,我们已经到了。橄榄脱下身上的马甲平铺着垫在了洋葱头下面。
不向前走了?
是的。这里好像存在一道看不见的封锁线。过了这条河,可能就会遭到塔顿仑机甲的阻击。
今天,你说的比过去多。洋葱看着小伙子笑了。他知道没有谁会因为好奇跑到这里来。
到了这里。你应该知道。事实上,如果我判断错误,塔顿仑人随时可能出现杀了我们。
克我们还活着。
是的。他们可能也会利用一些现成的界限来限定禁区。一条河,一条公路。就像一开始他们在华盛顿时做的一样。
你为美国政府工作?洋葱问道。
是的。
可美国已经是这样了。
别灰心,老人家。我们会战胜他们的!
我相信。洋葱羞愧的闭上了眼睛,为自己曾经的软弱无能。
喂?
我没事。好多了。我真的帮不到你什么了。去忙吧。别为一个糊涂老头浪费时间。
我知道你。你不是普通的洋葱。你是航空航天局的头。
还会有人记得我?想骂我吗?
我父亲在那里工作。小时侯,我的志向是当一名宇航员。
结果呢?
国防部中央安全局。
美国没有屈服。
任何人都不会屈服这些从外星来的侵略者!
是的。去忙吧,孩子。
你真的没事嘛?
是的,只是还要躺一会儿。
我,不知?
问吧。
为什么你会在林肯镇上?
这是我出生的地方。
橄榄点了点头,不再问什么了。他站了起来,向远处眺望着。太阳升了一些。橄榄想象着这些塔顿仑人也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已知的情况并非如此。但是,现在这些塔顿仑人落地了,总该会露出一些不同的习性吧?正在他焦急的眺望时,地平线上升起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形。一个,两个,肉眼所见有15个之多。当这些塔顿仑人的战机呼啸着消失无踪时。他知道来对了地方。难怪驻守在这里的情报站了无音讯。看来,这里是塔顿仑一个主要基地的所在啊。他一直站在桥的栏杆旁凭肉眼观察着。当看到远处又有好几架三角战机飞起时,他没来得及清点数目,战机就高速飞离了。
躺在地上的洋葱坐起身来。扶着着身边的车尾,勉强的站立起来。他看到了第三波起飞的塔顿仑机群。
到现在一共33架。实际数字比这个要多出几架。地面上,还不知道有多少。橄榄像是在和洋葱共享情报,又像是在强化自己的记忆。
奥马哈成了塔顿仑人的基地?
很有可能。我必须报告所看到的。橄榄稍微隐蔽了一下自己,坐在了洋葱刚才躺倒的地上。他掏出口袋里的发报器。这是个既轻巧又原始的工具。形状像手机,实际却是一个利用莫尔斯密码进行短波通讯的发报机。橄榄一边输入密码通讯的内容,一边把车钥匙交到了洋葱手里。
干什么?
你在车里等我。我发送完消息后,会适当的接近一下。
你连防身的武器都没有?
我就是武器。中午我不回来,你就走人。橄榄不再说什么了,继续输入通讯内容。然后按下了发射键。他关机后把发报机收回到口袋里。开始向桥下走去。
这条河是界限!你自己说的!孩子!
别耽误时间。我不想看到我们俩都被塔顿仑人杀了。你回去吧。
我要跟你一起去。
别犯傻了!我再不需要你了。
洋葱呆立在当地,一条腿抬起来正架在两辆车相撞形成的障碍上。越升越高的太阳有些晃眼起来。他眯着眼。看到一步步离去的橄榄周身包围在黄灿灿的阳光里。洋葱左右张望了一下,还是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后面。
走在前面的橄榄回头看了一眼。洋葱立刻便站住不动了,手指不断的拨弄着车钥匙。橄榄觉得拿这个倔老头没办法。想想刚刚才发作一次。要是再发作一次,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橄榄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继续向桥下走去。随着高度的降低能看到的地方也变的有限起来。在接近小河时,他脚步慢了下来。如果这条河真的就是界限,那么,越过它的危险就可想而知了。流淌的河水哗哗响着。开车经过的人一定是听不到的。橄榄站定迟疑了一下,迈步继续走去。现在应该已经是在河的正上方了。他现在卡在一堆汽车里艰难的走着,看不到远处的情形。所以,当发现飞来的塔顿仑机甲时,他茫然的停了下来,两只手还撑在身边的车盖上。
洋葱本能的向身边的破车上靠近了一点。哐一声响把空中三个机甲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橄榄也回头看了一眼。他放松身体,在引擎盖上坐了下来。空中的三个塔顿仑机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当它们相继落在车顶上时,受到踩踏的车顶叫唤着凹陷了下去。
橄榄仔细的观察着这些机甲。当其中的一个右手弹出一把短刀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金属的利忍刺进腹部时,他瞪大了双眼。
刺了橄榄一刀的机甲抽出刀刃后,瞟了眼仍停留在界限以外的衰老之人,振翅飞起。和两个同伴一起飞走了。
见塔顿仑人的机甲飞走了,洋葱忙向橄榄所在的位置赶去。
不!橄榄从伤口上拿起一只手,向传来脚步声的方向伸出。他不让洋葱过来。同时,他开始奋力的爬行,当他从引擎盖上滑向地面时,勉强的避过了头先着地的命运。他爬着。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
洋葱趴在地上,看着钻进了车底下的橄榄,着急的帮不上忙。只到橄榄的一只血呼呼的手伸出来时,他这才一把抓住它,把受伤的橄榄从车底下拖了出来。
走。橄榄把发报机递给了洋葱。血从伤口里不断的涌出来。橄榄捂在那里的手已经完全红了。
我给你包上!
走。
我不能丢下你,孩子!
这只是份工作。橄榄笑道,像是在安慰老人,又像是在解释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撑住!孩子!洋葱这时却发现,笑容已经在橄榄的脸上扭曲凝固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