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老尼姑的说辞,智慧与丽并存的公关声情并茂的为台下的观众陈述着。然而台下那群老奸巨猾的商人一笑而过,他们侧头与同伴悄悄估量此血玉的本身价值含量。
血玉的红如生命力极强的鲜红,其内若隐若现的流光似它强有力的脉搏,我的父亲告诉我,他那时那刻目不转睛的盯着血玉看,他深怕一晃神间,就会忽略了血玉告诉他的信息。血玉所说的信息,他是不懂的,但他强烈意识到此血玉将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说甚至他能听见它舒缓的呼吸。
那场拍卖会,我的父亲以天价竞拍下了血玉,因而长久的时间里,他都被现实理智的人们嘲笑,到了最后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当时自己决心竞拍它的理由,他也开始了自嘲!
事实上,老尼姑的说辞是真实无疑的。忽然那么一天,我父亲的内心深处有一股慌乱在破土而出见风迅速成长充盈了整颗心灵。他告诉身边的人说有人在呼唤他,指引他,他随着那声音那指引登上了一座无名山的最巅峰。
远眺这座山峰,它与好几座相邻的山峰相较,偏矮欠气势。然而站在山顶上,却会意外的发现自己站在这里竟能能俯视所有的山川,仿佛这座山头才是世界上最高的地方,高到能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接近上帝的幸运儿。
我的父亲,他温柔的捧出血玉,温柔的询问灵的它,是否是它要让他瞧见奇迹,所以才带他到这里来?
此时此刻,我的母亲呆坐在悬崖边,双腿悬空,一倾身就会滑落至谷底。许是心境不同,她从辽阔无垠的天地山川中悟出的是自身渺小卑微,这让她愈加自卑,自卑到她冒出了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的念头。
摸出怀中的那半块血玉,她幽幽叹气。血玉是好朋友送给她的,好朋友说或许她能幸运的遇见奇迹。奇迹会发生吗?如今,她深爱且深爱她的那个人因为自家的家族关系而不能迎娶她,甚至不能够保护她;她依赖且给她无限温暖的大家族也因为害怕权贵而抛弃了他,将她丢掷在这荒山野岭中虚度年华。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她真的能瞟见奇迹?
手心中的半块血玉安静的躺着,若隐若现的流光不着痕迹的茁壮成长,待到她警觉时,自己已经掉入了一个血红的空间里。血红的颜没有带来浸骨的寒意,反是一片祥和安宁,重归了伟大的子宫中的无忧无虑。漫无目的的走动中她意外的撞见了一个人,抬眼看去,那是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男人!
我的父亲和母亲就是在那一片血红中相遇&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这个故事我从来不讲给外人听,因为那是阿哲哥最喜欢的故事,我希望它只属于他。每次阿哲哥要接受治疗而躺在病上时,我总是无措的坐在边,无能为力却又不愿离去,于是他牵动嘴角,释放最灿烂的笑容,他建议我为他重复这个故事,他说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一个奇迹,那是奇迹神的化身来到他的身边鼓励他给他无穷的力量。
每一次我都会在他接受手术的时候将项间的那原本属于母亲的半块血玉放在他手心里,红线缠绕着他的无名指。我对他说那是我的心,永远伴随着他。每当他安全的走出了手术室后,他会立马归还半块血玉。我表示过我想让血玉一直伴随着他,可是他固执的重新为我戴在项间。接着,他便温柔的抚摸着我的柔顺长发,久久不语,有时又会扳过我的脸,轻轻的刮我鼻子,宠溺的说我本身就是奇迹的化身,因为聪明得不得了的我小小年纪就在成人们掌控的商界创下了不菲的奇迹。
我会小鸟依人般的偎依在他的怀中,右脸贴着他的胸,静静的倾听他的心跳,那是世界上最妙不可言的音乐。良久之后,我才恋恋不舍的脱离他的怀抱,抚摸他白皙的脸,想要永久的记住。那时,我会绽放明的笑容,对他强调说他本身也是个奇迹的化身,因为同样聪明得不得了的他小小年纪就在成人们掌控的音乐界里创下了璀璨的奇迹,应是百年之后也难找出比他更加优秀的音乐大师了!
倘若此时我们的身边没有外人,阿哲哥柔软的双唇就会悄悄的覆上我的唇,先是蜻蜓点水般,慢慢的慢慢的深入,每一个动作都装满说不完的爱。然而总数统计,绝大多数时间里,我那傻帽情商为负的哥总会不合时宜的出现,他永远只能看清楚这环境里的客观数字与运动,却看不懂其中蕴含的主观意义。阿哲哥总是不着痕迹的抽身于绵软的缠绵中,明亮的眸里充盈着失望。他的牵着我的手,同我坐在铺满阳光的沙发上听我哥兴奋的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只有少数时候,我哥会意外的发现他听众的心思根本就没有随着他走。这时候,他会失望会咆哮,还诅咒阿哲哥和我应该被痴狂的生物学家捉去做成标本,然后那个痴狂者指着男标本对台下的学生们说,这个是彻彻底底被继承上代优秀的完好无损的优良基因,因为他继承了其母惊为天人的音乐天赋;痴狂者再指着标本说,这个是完全因为地理差异而异变的优良基因,因为她的父母非同一时空人种!
我和阿哲哥总会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前押着他冲向他最爱的咖啡厅——一席之地。那里的环境清净优雅,是他创作的天堂。诚惶诚恐的一大群医师和护士则万般无奈的跟在我们的后头。
我哥有一个理想和一个梦想,理想是成为爱因斯坦级别的科学家,梦想则是成为对世界史具有一定影响力而流百世的文学家、思想家。
然而小时候老师就告诉我们,理想和梦想的差别在于理想可以实现梦想不能实现!所以我总爱一本正经的拍拍我哥的肩膀叹息:被那现实残酷埋没的文学家啊,还是回你自己的房间准备你的数学和物理研究吧,不要忘了,你的数学博士后毕业论文是时候准备了!
阿哲哥总是远远的站在一边,沉静的含笑着观看我哥和我在房间中不断的追打。他就像一个异世的神者,有着洞悉一切的能力,即使悄然的呆在远处都叫人不得不注意他的存在,令人敬仰膜拜。
所以我哥和我会快速的结束我们之间幼稚的追逐,然后大家一言不发的坐成一圈,各自思量。我哥曾今告诉过我,他说他最佩服的就是阿哲哥那样的成熟思想家、音乐家,因此我时常和我哥斗嘴打击他,说他不如阿哲哥那么有哲学味。心服口不服的我哥总是嚷嚷他有的是时间去变成伟大的哲学家!
我哥说的没错,我们还年轻我们最大的资本就是时间,然而阿哲哥却没有时间了。我哥有件事也说得很诚实,阿哲哥确实是彻彻底底继承了上代基因的基因,他继承了其母的音乐天赋却也继承了其父的罕见型先天心脏病,医生说他最奇迹最好运也活不过22岁,而今年就是他的22岁!
阿哲哥几乎是个完的人,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也是因为这样上帝才开始嫉妒他,想要他离开自己创造的世界。我总是偎依在阿哲哥的身边,嘟着小嘴指责上帝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气鬼。阿哲哥却宽容的笑笑,他说对于生命的计算不是以时间为单位,而是所经历的价值为单位。他说他的生命很长,因为有我的存在!
关于生存与死亡,我和阿哲哥曾促膝长谈过很多次,睿智的他教会我如何淡然的面对这一切。最后我们还说好了,等到他奔向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探索新的奥秘时,我也去一个很陌生的时空寻找与我千丝万缕的根源,同时将我们所迎接的全新挑战给记录下来,好在某一个转角两人相遇处交换彼此不曾参与的那段人生。听起来好似很轻松,可我不知道今后没有了他的生活是否真能和我们所说的那样轻松简单快乐,也只有此时,阿哲哥才会出现茫然的眼神。他告诉我说他也不知道,我们只有尝试了才能说出个中滋味。
阿哲哥说这就是人生,需要不断的探索。
我问了阿哲哥的母亲这个同样的问题,经历过丈夫去世的她一定晓得答案。阿哲哥的母亲心疼的盯着我半响,却什么也没有说。终于,回忆往事的她紧紧的抱着我幽幽的哭泣,继而放声大哭,良久良久她才止住泪。她诚恳的告诉我说:好好的哭一场,哭过之后就好了,人生需要继续。
楼下阿哲哥的继父在呼唤她,他们有约今晚去看电影。阿哲哥的继父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士,热爱音乐,关爱阿哲哥,最重要的是他很爱很爱阿哲哥的母亲。阿哲哥说,有了他这个继父,他离开这个世界后也放心母亲的生活。
转而看向我,阿哲哥眼中却有不忍,他说如今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踮起脚尖为他舒展拧紧的眉,我故作轻松,我说我相信在我的未来生活中一定会有一个同他一样爱我的人出现。
阿哲哥不说话,他只是牵着我走近舞池,轻拥着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曼舞开来&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为阿哲哥主治的医师终于放弃了对阿哲哥治疗,他惋惜的说,让阿哲哥好好的过完他余下的生活吧!所有关心阿哲哥的人都问他的心愿,他深情的看看我,说他想要同我一起去他的故国——丹麦旅游。
出行的那天,阿哲哥穿着玉白的衬衫,那是我送给他的礼物。曾今他最爱的颜是绿,他说那是充满生命的颜。直到认识我后,他疯狂的了玉白,他说那是充满奇迹的颜。
那天的阳光很烈,晒得人浑身不自在,许是太阳在家受了很大的气,出门后随意的开始伤害别人。我躲在阿哲哥的身后,他的身子虽然消瘦单薄,却也能形成一座高大伟岸的山峦为我遮风挡雨。他明的笑容完全可以将高高挂着的太阳排挤开。心中思绪翻涌,我紧紧的抱住他,将自己埋在他的阴影中,感觉好满足,他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阿哲哥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却用尽全力的压制,我却敏感的察觉出来。诧异的抬头望去,迎来的是他尴尬的笑容,因为压抑而扭曲的面目全非,充盈着恐怖的味道。他紧握我的双手也开始松动,我秫然的盯着他的点点变化,就像悚然的盯着明亮的光芒逐渐消失在茫茫宇宙。终于我昏昏然的在众人错愕中转身跑出了机场,同时捂住耳朵拒绝一切声响灌入耳中。
我独自呆在中国,没有任何亲人在身边,那种感觉是多么令人窒息。父母和我哥在三天之后也回到了中国,是母亲首先进入我的房间,就在她漂亮的脑袋探进来的那刻,我的鼻子泛酸,眼泪也给刺激了出来,我跑过去紧紧的抱住她久久不愿意放开。
我哥也来看我,却没有任何话语,他只是将阿哲哥心爱的小提琴放在我的边,然后留给我落寞的背影,转角处消失不见。
我父亲来看我的时候告诉我说,阿哲哥之所以想带我到丹麦是因为他想告诉我童话是山,现实是水,即便偶尔交织在一起也不会永久缠绵,因为水终究归向大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