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苹的确是快乐的,但那份快乐多了一份沉重,一种操之在别人的无奈感,一种难以抗拒的无力感,一种不知所措的无所适从感,种种莫名的感觉像一张大网似的罩住她,网住她,捆住她,真切的束缚感使她的快乐结了一层霜。
那层霜在见到贺青森後很快便给融化了;轻声低语,眉目传情,他很熟稔这个游戏,玩起来驾轻就熟,她被逗得心花怒放,乐不可支,什麽霜呀冰的都抵不过他一颗烧烫的心。
而且今天他们是吃饭,他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对此她很矛盾,她喜欢和他待在床上,却不喜欢次次都是在床上。
这一次不是他亲手下厨了,但一样是在他家,那样让她觉得自己和他很亲近,如果待会再到床上,那麽这个约会就很完整,很完美。
她笑盈盈地注视着替她盛汤的贺青森,边吃边想,如果这是我们的家,你每天都会逗我开心,我每天都要这样看你,我们会多幸福?
盛完汤後,他突然从桌下拿出一束香水百合给她,温柔的注视着她:「这束花送你。」
她愣了一下,刹那间眼红耳热,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收过花了。霍正杰没送过她花,只送过二只戒指,一只玉镯子。
或许送花不一样,又或许是因为送的人不同,总之她感动莫名,柔肠千转。
还记得新婚时,她偶尔还会提起兴致,提醒霍正杰各种假日和记念日,但後者往往随口丢一句:「想要什麽自己去买,我怎麽知道你喜欢什麽?」
但她的浪漫情怀可没那麽容易被浇熄,他不买她买,他不懂她懂,於是她主动挑选了一些小东西当礼物,还费了心思布置想给他惊喜,没想到他却像根硬邦邦的木头毫无反应,到後来同样是买,却像是义务,像尽责任,更像是满足自己的购物?。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满足了自己所有的憧憬和幻想……她即高兴又难过,一时哽咽道:「谢……谢谢你。」
「怎麽了?」贺青森觉得有点好笑,才一束花而己,怎麽感动成这样?更何况像陈韵苹这样的美女,应该对男人的讨好习以为常了吧?
「没事,我没事,」她抬眼看他,语气极为轻柔,「我好喜欢。」
她的容易满足令他感到自满,遂又问:「那上次的玫瑰你喜欢吗?」
陈韵苹一愣,「玫瑰?什麽玫瑰?」
「上次临时失约,我专程请人送去你家的玫瑰啊!」他看她呆傻的模样,开玩笑道:「这麽健忘,早知就不送了。」
陈韵苹整个人怔住了!
他竟送花去她家?
那花呢?谁收了?谁插了?怎麽没人告诉她?她怎麽连花瓣也没见着?
一时焦灼、舌燥、心狂跳、眼失明,自律神经简直就快要失调了。
贺青森瞧那神色也明白了几分,原来她家中有男人呀……看不出来她也会脚踏两条船。
她不说破,只暗暗着急想藉口。
他早看破,男女之间不就是这麽一回事?他根本就不在乎陈韵苹有几个男朋友,或者说,她男朋友愈多,她赖上自己的机率就愈小,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那花是你送的啊……」陈韵苹终於开口了,脸上附送了一?僵硬的微笑。
仍自顾自的笑说,「来家里打扫的阿姨也没说,就插了一整盆的花搁在我床头,我还想这人可请对了,多有品味……」
一整盆的花?贺青森也忍不住笑了,他明明只送了她一朵黄玫瑰,汤碗般大倒是真的。
「笑什麽?」陈韵苹停下来不说了,一双害怕的眼珠睁得极大,宛如惊弓鸟,这模样引人爱怜,禁不住的想安慰她,这算什麽事呀!我们也没订契约,男未婚,女未嫁,做人要潇洒,你开心就好。
但他什麽也没说,只拍拍她的头,又捧起她的脸蛋吻了下去。
陈韵苹看他轻松愉悦的表情,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了,她闭上眼回吻,心里却偷偷的呼了一口气,只要他没发现就好……不过贺青森没发现,那……有谁发现了?
恍惚中,脖子一阵清凉,扣子给解开了两颗,她实在没心情,正想拨开他的手,电话突然响了。
「喂,」贺青森一手接起了电话,另一手仍继续拨弄着她衣服上的钮扣,三两下她的胸脯便露出了大半截,她赶紧捉住他的手,想制止他,他却忽然抽出手站起身,对着电话说:「我没事,你说。」
他走进房里,陈韵苹也跟了进去,他在床上枕了个枕头,躺了下来,她也倚靠在他肩上。
他还在讲电话,语气轻柔的不像话,陈韵苹愈听愈生气,愈听靠愈近,是女人的声音。
电话仍在讲,闲话家常,半公半私,但他的手又活络了起来。
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她却没有任何亲密的感觉。
手掌又用了点力,将她往下压,她刹时懂了,立即翻脸站起身,作势要走,他总算挂了电话,一脸无辜道:「怎麽突然要走?」
「你把我当什麽?」陈韵苹红着脸质问。
「什麽意思?」他不解。
「你把我─」她说不出口,但他方才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替代品,念头转到这,不仅是脸,眼也红了,委屈道:「你心里想着谁自己清楚。」
「哦……」贺青森终於听懂了,想不到她也挺敏感的,他的确是起了点幻想,那又怎麽了?他懒得理会她的情绪,但仍保持风度,温言温语地说:「你想太多了。」怕她真走了,自己可怎麽办才好,又拍拍床,再接再厉:「来呀!过来这呀!别闹脾气了。」
陈韵苹又是一愣,没想到他竟然没生气,若是霍正杰,不是冷口冷面,便是由得她去了。
但心底还是疑惑,那女人到底是谁?怎麽会让她有这种感觉?不知怎的韵梅的话忽然自心中响起:你呀,做事总凭感觉,感觉这事怎靠得住?
是呀……说不定是我多想,误会他了,我要快点认错投降,投入他的怀抱,别浪费这一晚了。
「来呀……」贺青森像哄小孩似的,他眼明心明,料准不出三声她就会过来了。
陈韵苹不情不愿的过来了,坐在他身旁,嘟着嘴戳他小腹:「不专心!」
「我不是不专心。」他涎着脸笑:「我是心急,谁教你这麽性感……」
「你真坏!」
「我还可以更坏……」
她笑倒在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揉擦,什麽都给忘得一乾二净。
若她们能静下心来细想,他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句,但不知何故,却受用一生,让他不仅叱吒商场,也能?服情海。
但也仅止於此,口惠而非实惠。
「要疼女人但不能?女人。」这是他私底下的至理明言,身边的一票哥儿们都觉得很有道理,於是一传十,十传百,不知不觉中,连带着整个圈子的女人都享有着相同的命运。
不过他从不曾将这样的理论告诉陈韵苹,怕她藉题吵闹,但他却对杨潞贞说了,也不知道为什麽,他常常对她说一些不会对别的女人说的话。
幸而杨潞贞不以为意,还吃吃地笑,又反问:「疼和?有什麽不同?」
「关心是疼,陪小心是?,男人疼女人的话,她会为你着迷,男人?女人的话,她却会为所欲为,」他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下场差很多啊……」
「你倒是有经验」她取笑道。
「我经验不多。」他一本正经,说的是实话,谁知两人标准不同,她指的是性爱的经验,他以为的是爱的经验。
说到底男人的爱只有一种:爱
女人的爱可就麻烦了,爱、性爱、又爱又恨等都是爱,他有时也感叹,究竟是谁不懂得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