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残酷的,然而过去这十年我都活在真相里,你知道这是什麽感觉??但我给你选择,你若受不住我就不再说了。」杨潞贞说。报复的畅快遮掩不住,眼角、唇边尽是浓浓笑意,十年来心心念念的就是眼前这一刻!
陈韵苹默不作声,一如往昔,很多事情她早知道了都没吭声,现在呢?说是不说?饶她不饶?
该原谅?该结束?该让步?
该恨她?该怨她?该投下颗炸弹让她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身?
陈韵苹静静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她叫周美伦。」
第一章
那是飞往上海的班机,要在香港折转,中间得等足两小时。杨潞贞习惯了,这一年多光上海北京就飞了好几趟,她在偌大的免税区闲逛,买包看鞋,时间快的浑然不觉,一晃眼要登机了。
手上大包小包的又多耽搁了几分钟,坐商务头等舱的旅客可以堂而皇之的使性子,不急在一时,他们花大钱买了时间的。
走在前头的一个高大身影吸引住她,他边走边讲手机,声音透着沉稳,句句权威,成功人士的表徵。
她无意探人隐私,但心急赶时间,加快了脚步便走在他身後,隐约听到他说:「不行!至多百分之十,没得商量。」匆匆挂上电话,快步往登机门走去,他们同一班飞机。
她仍跟在他身後,无法超前,仔细对着座位号码,见他突然停了脚步,坐了下来。
她看看他,再看看号码牌,竟坐他隔壁!
她把手提袋往座位上搁,怕挡到别人的路,赶紧打开上方的行李架,准备把手提行李放上去。
他一看到立即起身帮忙,一手便将行李推上去,盖上盖子,俐落的很。仓皇短促的目光交视,她看到了一张俊朗英气的脸。
那张脸大方的同她点头微笑,便侧身让她先坐到位子上。
身材好
样子好
风度好
她不自觉地在心里替他打分数,嗯,财力……估计也不差。
空姐适时送上饮品选择,他只要矿泉水,她要鲜榨果汁,不分轩轾。
她一口一口专注的喝着果汁,心思却飘了过去。
他是谁?
他是谁?不爱看商业报导的杨潞贞并不知道他是年轻有为的银行家。说是年轻不为过,才四十来岁,已功名成就。说他有为有守,更是贴切,自祖父辈遗留下来的财产,三代坚守,发扬光大,也是本事。
霍正杰正翻着最新一期的财经杂志,上头有他的专访,但他心不在此,想着的是邻坐的黑衣女子。
一身的黑衣黑裤,只在脖子上系了条深紫色围巾,松软的卷发像瀑布般地倾泄至高耸的胸部,一脸的镇定,像谜一样的深藏不露,少年老成,至多三十吧!但真正吸引他的不是美丽,不是青春,而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古典气息,他几乎可以闻到一股书香味。
她是谁?
她是谁?不爱看闲书杂书的霍正杰自然不知道她是新兴的文艺小说家,是写爱情故事的。
他的爱情从来就不在纸上,最不屑纸上谈兵!
要不要有所动作?他想。
要不要开口说话?她也在想。
还没开始便默契十足。
餐点送来,打断了俩人的思绪。
光阴似箭,时间宝贵,再一会儿飞机便要落地,她不等了,拿起空姐刚发的哈根?思冰淇淋问:「你要不要?我不吃这个东西。」
他一愣,没想到她动作那麽快,他还在犹豫不决呢!
「吃不了这麽多。」他摇头婉拒,像似回礼,他也拿起餐盘里的什锦水果盒,直接放到她桌上说:「这给你吃,女孩子多吃水果对皮肤好。」
他直接帮她作了主,她在心里哑然失笑,真是一个霸道的人!
她顺从的接过来吃了,他又问:「去上海工作?」
「算是。」她微笑。去上海是为了书籍出版的事,但还未谈妥,就先不说了。
他以为她是去勘察市场,准备做点小生意,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或着和家里拿钱,或着和朋友合夥,赶着来大陆抢第一桶金,他们之中失败的居多,结局都是两手空空的落迫回国,但他没兴趣和她谈生意经,转了话题又问:「第一次到上海??」
「不是。」仍是微笑,但多了妩媚,正在发功呢!心里啄磨着该让他知道多少?知多有利?还是知少有利?
「这一年倒常来谈事情,前前後後好几趟了。」不等他说话,换她问:「你呢?看样子是来赚人民币的。」到大陆经商的台商太多了,这样猜准没错。
他呵呵笑:「早你一点,但还没看到人民币长什麽样子。」
他们一路聊到下了飞机,过了海关,领了行李,他没说要送她,但要了她电话,约好过几天一起吃饭。
这样子刚好。她想。
数满三天,他电话打来了,敲定时间和地点。
不是第一次约会,但每一次约会都像第一次,感性的一遢糊涂,这是作家的礼物,上帝赐的天赋。
那是一栋隐身在华山路巷弄的老洋房,由一座主楼和两座副楼所组成,嵌着红色的砖面外墙,典型的英式风格,原来是德国人的宅子,现在改成了餐厅,卖日本料理。
甫一进门耳边响起的便是此起彼落的日语交谈浅笑声,只见他熟门熟路,带着她直上二楼,穿过长廊,绕过生鲜料理台,选了露台边上的位子。
身穿日本和服的女侍走过来,架上烛台,点起烛火,递给他们两本黑底银字的菜单。杨潞贞注意到浑圆矮胖的米色蜡烛上细细刻了几朵粉红色玫瑰,她不禁痴痴的盯着看,烛光照着她的脸,昏黄幽暗,男人突然发现她有一双晶莹通透的眼眸,那是灵秀之气的所在之地。
那星光向他闪了闪,嫣然一笑。
今天不穿黑了,一袭粉色薄纱褶裙,恋爱的心情。
他还以微笑,询问她什麽爱吃,什麽不吃。
「都可以。」其实她根本就不爱吃日本料理,不过还是点了银杏、蒸银雪、烤鱼下巴、鹅肝牛肉、以及两人份的什锦生鱼片。
霍正杰另外开了瓶红酒,帮她斟了半杯。
「红酒对身体好,促进血液循环。」
杨潞贞笑了笑,对酒她没轧,只听过什麽红酒多酚,美容皮肤,增添光泽用的。
她又顺从的喝了。
酒过两杯,话也多了起来。
「你是做什麽的?」她问。
他想一想,回道:「金融业。」
「哇!」她笑开了,打趣道:「每天有数不完的钞票真开心!」
尽一刻钟她已笑了三次,是天生爱笑还是……不管怎样,他爱看女人笑,自已倒不常笑,经营庞大的事业,不得不端正持重,只是总得有个情绪出口的地方?女人的轻笑、浅笑、微笑、媚笑、娇笑,甚或是纵情大笑都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痛快。
他整个人往後靠,双手抱胸,心情逐渐放松,「你呢?看你样子还年轻,不会是在做生意吧?」
「不年轻了,都三十了。」杨潞贞笑着摇头道:「我写书,想在大陆出版,希望能多赚点钱。」
他竟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地说:「原来是作家啊!失敬失敬。」,他只不置可否,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杨潞贞当下有些恼了,这虽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成就,但是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他们都才女美女的左一句右一句的捧着她,这个人?是有什麽了不起的成就,视人如无物?
霍正杰倒没别的意思,在他眼里本来就没几个人的成就是能令他亮眼的,一方面是因为家世好,二方面自己也有些恃才傲物,虽是天时地利人和,但眼下的局面毕竟是他一手撑起,众人都捧着他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