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见关平这枪刺出,声势大不如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枪,知道关平未尽全力,对关平笑道:“不必担心老汉,尽你全力向我刺出一枪即可。”说罢一挺木棒,示意关平出招。
关平已知老翁确为隐世高人,见老翁示意再来,心中不再犹豫,全力一枪向老翁刺出。
老翁见关平出枪,一抖木棒,又迎上关平铁枪。枪棒相交,犹如上次一样,关平依然感觉好像一枪刺到了墙壁上一样,无法再刺进一分。
老翁却似兴起,对关平大笑道:“再来。”关平知道遇到高人,有心讨教,又是一枪刺出。见老翁像前两次一样出棒,心中以为还是同上两次一样的结果,不曾想枪棒相交,却忽然感觉枪杆上竟自传来一股旋力,关平一时意外,手一松,铁枪竟然脱手而落。
关平一时间逞目结舌,这也是自关平出道以来,第二个人令其弃枪的人。吕布用画戟的小枝钩住关平铁枪,大力扭动才令关平握不住枪杆而弃枪,这一点关平可以理解。可现在,这老翁用的,分明只是一根光秃秃的林棒,又不是大力震掉自己武器的,怎么会令自己拿不稳枪杆?
分明只有一根木棒,却先是令关平有一种刺到墙壁上的感觉:无法再刺进分寸;再是轻易令关平弃枪。只用一根木棒,在关平看来,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但事实摆在眼前,令关平无法不信。
想到这里,关平正要求教,却见老汉哈哈大笑,道:“如何?我见你这年轻人,心中甚是欢喜,今日便将这枪术传给你吧。”
关平听了心中大喜,纳头便拜,说:“多谢老人家。”
老翁也不客气,受了关平一礼,却不马上传授枪法,说道:“老汉浸淫枪法数十年,年轻时曾寻遍当世枪家名师,习得一身的枪法,到后来终于化繁为简,这才有所心得。更为可喜的是我见你对我出枪,却终只有一式:‘刺’。是否你练枪只练了这一式?”
关平听了,点头道:“是的,小子听闻‘棍扫一大片,枪挑一条线’,故此练枪,只练了一式刺。”
老翁点头道:“你也算是化繁为简了,你只会了这一招,便省了我好多力气。但你这简,却太过简单了。你只练此一式,自然是一枪刺出,快捷无比,普通人没有你出枪快,当然就不是你的对手了,但若你遇到真正的高手时,只怕不能取胜。我想你与吕布交手,也只能是以两败俱伤的方式来对抗的吧?”
关平见老翁说的时候,犹如亲见一般,心中更是叹服,连忙点头称是。老翁说:“这就是了,你一枪刺出,虽然快捷,却有迹可循,就像是一条线,可以拦腰截断一样,就不再是一条线了。”
说罢,老翁对关平说:“你再向我刺上两枪,注意看我手中木棒摆动轨迹的不同。”
关平听了老翁讲述,点头同意,向老翁一枪刺出。只见老翁手中木棒一抖,棒头顺时画圆,与关平铁枪相交,关平顿时觉得手中铁枪再无法刺出。老翁又示意关平再刺。
关平闻言又是一枪刺出,老翁依然是一抖手中木棒,棒头逆时画圆,枪棒相交,关平只觉手中一松,铁枪又是落地。
老翁笑道:“可看清楚了?”
关平似懂非懂,轻轻的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老翁见了,笑道:“我这两式,说白了十分简单。关键在于画圆。左圆一式名拦:令敌方兵器无法再进一分;右圆一式名拿:趁对方不备,使其兵器脱手。无论敌方是刀砍、斧劈还是枪刺,只要将其圈入圆中,这拦拿二字,无有不中。”
关平听完,感觉这拦、拿二字,确实是名副其实,精辟无比。用心记住,忽然感觉缺了点什么,张口问道:“怎么老人家这两式枪法,都是用来防守之招,而无进攻?”
老翁听后点头道:“不错,这两式确是防守所用。老汉有枪法三式,前两式为守,后一式为攻。这第三式也是只有一字:扎。”
“扎?”关平问道,“不是刺?”
“不错,”老翁道,“刺是至简一招,直来直去,而‘扎’乃是化繁为简的一式。来来来,你守我攻。”
关平闻言,长身而立,看着老翁出招。老翁说了句:“看枪。”将手一抖,以手中木棒代枪,向关平刺来。
关平只见老翁一棒刺来,虽不如自己一枪刺的速度,却也甚是快捷,只是看见棒头飘忽不定,竟不知道这老翁一棒刺向自己何处。关平一时不知如何招架,不由大退一步。
却见老翁也跨步上前,口中喝道:“中。”一棒抵在关平胸口。
关平被老翁一枪抵在胸口,一时震惊、呆立当场。一直以来,关平对枪法的信念中,乃是至简的一“刺”。认为枪术的妙诀,无非是这至简的一枪。而且关平凭这一刺,已是罕逢敌手,虽然败给吕布,关平乃是认为自己速度还是不够快才致如此,只是想到要继续努力练习,却没有想到人力终会有穷时,一枪刺出的速度,终也有尽。
但老翁所传的枪法,也是极为简单的,可这简与关平的简有着根本的不同。乃是揉合众多枪术于一体,化繁为简,最终化为三式,只用了三字来概括:拦、拿、扎。
这让关平对枪术的认识,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长久以来,关平的武艺无法再进,似乎是到了一个瓶颈,而老翁所传的枪三式,却让关平眼前豁然开朗,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这就像是一个少年人,在看到山的时候,会想到这只是一座山;而与一些满腹经纶又历经沧桑的老人看到山而只认为就是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一个是一开始就是山,这是最初的感觉;而老人是经历了世态万像之后回到了“看山还是山的境界。”所处的高度不同,境界自然也是不同。
良久,关平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转头看到老翁正笑咪咪的看着自己。老翁与关平萍水相逢,却倾心传授关平绝技,关平心中感激,俯身向老翁跪倒在地,说:“多谢师父传授绝艺。”
老翁任关平跪倒,坦然受了一礼,说:“我见你资质非凡,一时心喜,传你枪术,你这一跪,连同师父的称呼,我一并受了。”
关平闻言大喜,想到还不知道师父是何方高人,连忙说:“却不知师父如何称呼。”
老翁哈哈一笑,伸手扶起关平,却并不回答,说道:“为师在你之前,共收过三名弟子,你如今算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但这枪三式乃为师晚年所悟,只传过你三师兄,若异日相遇,自会认得,到时也自然知道为师的身份了。”
“三位师兄?”关平口中喃喃自语,使劲去想自己记忆中使枪的高手有哪三位:张辽?马超?赵云?……
老翁伸手打断深思中的关平,讲说:“为师这扎的一式,虽为攻招,但与前面的两式分别揉合在一起,守中有攻,攻中有守,才算完美,你可记下。”
“守中有攻、攻中有守。”关平喃喃道,“两式揉合?拦、扎;拿、扎。”随手出枪。
老翁见关平沉侵之中,全心练枪,微微一笑,点头转身离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