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我把手上的资料收了起来,工作完成了,上司交给我的那些东西,其实并不多,加起来全部翻译成汉字也没多少。揉了揉稍稍有点发酸的眼睛,我靠着窗口想休息一些。不知过了多久,我又睁开眼,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只是傍晚,我还以为已经夜里了。瞅了瞅四周,除了上司还在看着一本什么书之外,其它都在睡觉,可能是倒时差吧。
我正准备也继续睡觉倒时差,却发现怎么睡也睡不着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很不舒服,有种不安的感觉。皱着眉,我寻找着让我不安的源头,却什么也没发现,视线之内所有的地方被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可那种不安的感觉没有半点剥弱,反而越来越强。
到底怎么了…
把视线投到窗外,脑子里不知怎么突然想到李家夫妇一家三口那则“空难”的消息。我心里一跳,冒出一身冷汗,不要这么倒霉吧。
心中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推迟,越来越浓,我已经坐不住了,起身上了次WC,感觉稍稍好些。坐回座位,不安的感觉再次升起,我想找人说话,但发现除上司以外,其它人已经睡熟了。难道和上司说我感觉飞机可能要坠毁?先别说他信不信,就是我自己都没办法开这个口。我也只能继续安静的坐着,把视线放在机窗外远处的夕阳,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又过了一会,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也不知道现在飞机的高度是多少,机窗外除了一片黑,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了。按住内心深处那一点浓郁的不安感,坐的太久,有点不舒服,我动了动,顺便最后瞟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空,正准备收回注意力睡一会。余光却注意到漆黑一片夜空似乎有一点火花在闪动,那个位置有点靠后,如果不是我刚才向前倾了一下,就算是余光也不一定能看到那个位置。皱着眉,我前倾着趴在机窗上,仔细分辨着那点火花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常情况下,民航飞机的飞行高度大概在7000~12000米左右,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跟着这架飞机保持均速飞行,只有可能是飞机本身的东西…
刚想到这,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脑子里突然就像炸开一般…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们坐的是飞机的头等舱,因为靠近机头,飞机的两翼一般看不到,除非像我刚才那样前倾着趴在机窗上才能看到…这个念头在不到一秒之内就消了下去,第二个念头又闪了出来,火光的位置,明显是机翼,机翼上正常不可能有火花,如果有了火花,那么只能是……
想到这,我第三个念头还没来及冒出来,只觉飞机突然震了一下,没来及反应的我一头撞在我面前的机窗玻璃上,捂着撞痛的额头,再看时,那团火花变大了好几倍。
机翼着火了…
……
……
我无语了…
……
这时,头等舱里的其它人也醒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司也放下了手上的书,似乎打算去找机组人员问问,还没走两步,飞机又震了一下,他连忙扶住旁边的扶手。这下,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有些惊慌了,但也没怎么乱,可能他们都以为只是遇到高空气流了吧,毕竟这很常见。上司也急了,但又怕再震让自己摔倒,赶紧先坐了下来。抓紧扶手。
第三次震动无情的刺激着大家的神经,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开始骂了起来。飞机上的广播适时的响起,里面传来的一位空姐好听,却又明显颤抖的声音,要大家立即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说是飞机出现故障,可能需要迫降,请大家不要慌乱等等。听了这个广播,傻子都知道飞机出问题了,普通舱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头等航里,有些聪明的第一时间就系好了安全带,一脸惨白的抓紧扶手一动不动,就像我的那位上司,也有一些悲观点瘫在座位上痛哭着,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也许是临死前的祷告,或者别的什么。还有发疯的大吼大叫,想找什么东西的,谁知道他找什么,降落伞?还是救生衣?
我不知道我在这里面属于哪种,一开始的寒毛倒竖的紧张之后,现在反而平静了。系上安全带坐好,我静静等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上班第一天就会碰到紧急公差,还是坐飞机的那种,更不知道我能不能在这次空难之后继续活着。我搞不清楚我的特殊体质能否在这次灾难中给我帮助,根据目前我所知道的情况,如果我的头部没有什么重大损伤的话,一切伤害都能在半小时内回复,这是我以前尝试过的结果…可如果飞机爆炸呢?
我没试过,事实上以前我也没有这个条件来尝试我能不能在爆炸中活下来,有了条件之后,我又不想尝试了。没想到这次旅行,给了我这么一次机会,我不知道我应该感谢谁…
飞机第四次震动,普通舱那边很吵,似乎已经乱了,头等舱也好不到哪里去,死亡面前人人平等。我很佩服我自己居然还有闲心再看一眼那处火花的位置,那已经不是火花了,而是一大片燃烧着的火蛇,被风刮着拖的很长。再这么烧下去,估计来不及迫降机翼就得断了。飞机继续震动着,第五次,第六次,突然我听到那处机翼的位置炸了一声,紧接着,整个机舱开始倾斜,旋转,越来越快。所有没系安全带的家伙们,就像坐以前公园里的那种转轮一样,滚来滚去,一些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时不时的溅了出来,谁让他们不好好坐着的,老老实实的系好安全带。最多飞机触地时痛那么一下,就完了,哪像现在,死还死的这么惨。
不过我现在也不怎么样,飞机旋转时的巨大离心力,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脑袋就像随时都要爆炸似的,牢牢绑在身上的安全带,扯的我一阵难受,嘴角流出来的一些新鲜的血液,告诉我身上可能断了几根肋骨,也许是内脏,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几秒,如果我现在还能掏出手机,我肯定会打电话告诉唐玮,只能下辈子再请他吃饭了。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时不时的开导我,逗我说话。当初从才孤儿院出来不到一年的我,根本没办法生存在这个必须交流沟通才能存活的社会。没遇到他之前,为了生活找工作,没有任何朋友,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性格孤僻到极点的我,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
我本来还打算去这次法国之行,顺便去给埃利娜妈妈扫扫墓的,以前听她讲,她刚捡到我的时候,被雨淋湿了,几乎差点死掉,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的雨落下的病根,我从小就体弱,虽然从不生病,但体质极差,不管怎么锻炼都没用。现在好像也记不太清楚埃利娜妈妈的样子了,只记得她对我很好很好,很善良,听说她自己一生都没有结婚,或者她是想要个小孩,所以才把我给捡了养吧。
呼吸已经不可能了…耳边好像又听到什么声音,可能是幻觉,眼前模模糊糊一片火光,好像又有点白光,奇了怪了…有点的看不清,那是什么?谁在里面?是埃利娜妈妈?埃利娜妈妈长翅膀了?是来接我了吗?到天堂了?好困…
……
……
不可以死…
……
……
唐玮打开电视,一边吃着泡面,一边转着台,想找点好看的节目来打发时间,以前宋雨那小子在的时候,逗他最有趣,现在他暂时不在了,有点无聊。转来转去,也没找着什么自己想看的,随便点了一个新闻台,突然发现电视屏幕下方漂过一行字:今天傍晚一架J市飞往巴黎的航班在途径H市时坠毁,机上197人无一生还。看到这则消息,唐玮愣了一下,疯一般打开电脑,快速的登入J市民航的官方网址,死盯着下午航班的列表,在无数次的确认,下午确实只有那么一架去巴黎的民航班机之后,呆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