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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宝十五载,六月,潼关。
长安前最后一道凭障已经陷落了,帅府之内坐满了安禄山的部将,他们在庆祝,庆祝他们的统帅击败了最大也是最后的一个强敌。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现在北斗七星还好好的悬在天上,可你哥舒翰却再也带不了刀了。”
面对四面传来的嘲弄,哥舒翰的面容就如高山上的岩石,没有任何变化,双眼直视着坐在那原本属于他的帅座上的安禄山。
“我知你不肯投降,不过我还是要再问一句,你可愿降我。”
止住了手下们放肆的言词,安禄山沉声问道,他的双眼中竟不在是那鹰扬万里的霸气,而是十二分的无奈与惆怅。
“既知我不会降你,何必再问。”
哥舒翰的声音铿锵有力,然而他的眼中也同样充满了无奈与惆怅。
“好,来啊,送哥舒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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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无风,明月孤悬。
安禄山独自坐在房中桌旁,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酒菜,在桌子的另一端放着哥舒翰的头颅。
“第一次听说皇帝老子派你来守潼关,我高兴了好一阵子,以为他终于回心转意。”
安禄山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接道。
“可当你发兵追出潼关的那一刻,我知道我错了,错的很厉害,皇帝老子没有回心转意,反而比过去更坚决了,他派你来不是因为你是绝世名将,而是因为你和我一样,决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看了看从窗户中射入的月光,安禄山摇了摇头。
“明天我会进军长安,他们都劝我不要这么燥进,说什么长安是天下第一坚城,如果不谋定后动对我军极为不利。”
说着他一阵长笑。
“谋定后动?他们知道什么,不论我在怎么谋划,只要皇帝老子还在里面,那座城就不可能被攻陷,不过你也知道吧,我并不需要攻城,皇帝老子会吧那座城送给我的。”
安禄山长出了一口气。
“乱臣贼子?这个黑锅我一定要背了,也罢,这样百年也好,千年也好,永永远远都不会有人忘记我,不会忘记安禄山这个名字。”
说着他把手中的酒杯向天一举。
“直到最后的退场,都这么轰轰烈烈,皇帝老子你不愧为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最伟大的皇帝,希望你得尝所愿望,和干娘永享仙福,再不理会这人间的纷争,只是孩儿再不能侍俸在你们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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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嵬坡?游仙观魏清源嘴里解说着游仙观的一切,眼睛却眨都不舍得眨一下的看着对面坐着的白衣女子,他并非没见过美人儿,但美到这种让他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想来想去也许只有那几句诗才能形容她的美丽吧。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魏清源不知道那首诗所称赞的佳人是否真有一笑倾国的魅力,但他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有那种魅力,因为这不是他个人的臆测,而是已经确实发生了的事情。
本来魏清源之前听人说这件事的时候是非常气愤的,更在心里把这个“祸国殃民”的女人骂得狗血淋头,可现在当这个女人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连一丝努气都没有了。
他并不是原谅了她和爱上她的那个男人,只是他已经知道换做自己是那个男人,也一样会这么做,只要能博得眼前这美人一笑,什么江山社稷,什么万民福祉,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既然异地而处自己也会做相同的选择,那他就不应该再为此去指责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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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有劳清源道友了。”魏清源解说已闭,白衣女子起身施礼道。
“不敢,太真仙子尽管放心,游仙观非什么大门派,但毕竟已在此地经营了数百年,只要来的不是绝顶高手,清源保证不让他们扰圣上清静。” 魏清源一边还礼一边说道。
“多谢道友厚意,那太真就不打扰道友清修了。”
再次表示了感谢后白衣女子便要告辞离去,魏清源急忙叫住了她。
“太真仙子请留步。”
“清源道友还有什么事吗?”太真转回身来轻问道。
“三日前天门御主亲至,说太真仙子七日之内必到,特留书信一封让清源转交。”
说着魏清源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信封,如果非说有什么惹人注目的地方,那就是这信封之上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写,其实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只不过当太真看到这信封的时候,原本红润的脸颊立时血色全消。
“他……都和你说了?”接过信后太真又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问道。
“天门御主只提及了大概情况。” 魏清源停了停又道:“清源自是体谅太真仙子的苦处,不过还望太真仙子能以天下苍生为念及早罢手。”
太真苦笑的点了点头,慢慢的走了出去,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屋外,魏清源默默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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