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百余骑这时已经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杀气腾腾,气势惊人。他们全都身穿草原服饰,黑头罩蒙面,腰中佩带着刀剑等物,精干有力,果真就是渔阳那个说书人所说的马盗。此时他们也许是看到秦川等人摆下的阵势,待策马冲至拒马车外围三十几步时,领头的大汉大喝一声,所有人都同时勒紧了马头,百多匹战马停立嘶叫,声势骇人之极。
为首的蒙面大汉约三十多岁,体格彪悍,此刻坐在马上身体微微前倾,用藐视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猎物。然后双目精芒闪闪的道:“交出钱财,饶你们不死!”
大汉的话顿时引起几个镖师的骚乱,面对这伙凶神恶煞般的盗贼,谁都知道一旦动起手来,绝不会是人家的对手。谁也不想平白将性命丢掉,只是现在他们受雇于秦川,作不了主,于是便都将目光注视着秦川,希望他能够答应。
镖师们的目光随即将秦川出卖,让蒙面大汉 知道这里谁才是主事的人。见蒙面大汉就如鸷鹰般锐利的目光投向自己,秦川不得不紧了紧手中的单刀,上前一步说道:“要是我们交出钱财,你们还不罢休怎么办?”
蒙面大汉脸色一变,叱道:“小子,注意你的语言。”
秦川寻思着该怎么答复蒙面大盗才能让那几个镖师知道这伙人在掠夺完钱财之后从不留下活口的恶行,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们至今仍未被官府抓住的原因,所以有侥幸心理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一旦交出了钱财,那更是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这时,中年人终于将手中的雕塑刻完,他痴痴地瞧着这雕像,也不知看了多久,然后突然站起身来,巡视了下四周,然后就看到在蒙面大盗身后的土地上,几朵不知名的花朵正在怒放。于是中年人径自把围成三角形的一个边――几匹打着响鼻簇拥做一团的马匹驱散,然后走出三角形阵势。
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快,以至于等镖师们发现了异常情况已经没有办法制止他,这样由马匹、马车、马车围成的三角形被打开了一个豁口。
“嗯?你是投降的?”蒙面大盗满意的看着中年人朝他走了过来。
中年人并不理睬蒙面大盗,径自从他身边走过。
“铿锵”一声,一到寒影劈向中年人,原来是感觉被无视的蒙面大盗心中不忿,拔出马刀想要杀了中年人泄愤。
“住手!”秦 川看的心肝具裂,情不自禁的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当”一声响,坐在马上的蒙面大盗口吐鲜血向后跌去,手中的弯刀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秦川疑惑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个中年人是个武功高手?!
其他的蒙面马盗纷纷骂骂咧咧的扑向中年人,可是没有一个能在他的手上过的一招,都是一触即溃。
一个两个被中年人击败,马盗们还感觉无所谓,可是等扑上去的二十几号人都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时,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好惹,纷纷避开。
中年人并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欲望,走到先前看到的那几朵野花旁,蹲了下来,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很普通的小刀,然后用这把小刀在地上挖了个坑,将那雕好的人像轻轻的放了进去,然后用土掩上,在小心的移上去几朵野花。他的动作很小心很仔细,就像是在埋葬一个很亲密的亲人。完了之后,他就痴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缅怀什么。
中年人的动作此刻是大家注意的焦点,不管是镖师们还是蒙面马盗们,所有人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中年人,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也只有秦川惊出一头的冷汗,这幅场景实在太眼熟了。脑海中李寻欢的凄苦故事纷纷叠叠的涌了出来:
一个满腹经纶、御笔钦点的探花郎,一个将友情看得重于生命的江湖浪子,一个看似风流不羁实则为情所困、呕心沥血,是难得一见的痴心人。
多少个薄雾中的黄昏,他默默地立于冷香小筑的梅林,遥望那近在咫尺却恍若隔世的爱恋;又是多少个寒风中的子夜,他静静地坐在一灯如豆的窗前,独酌穿肠烧喉的苦酒来消耗自己的韶华。
他孓然一身、形单影只,却无怨无悔。他寂寞困顿、心碎神伤,也泰然处之。他即使身陷囹圄,也以微笑面对,只因始终相信人性的光辉……
不知是怜惜还是崇拜,看着眼前的一幕,秦川不自禁的想到了苏轼的词作《江城子》,虽然和苏轼悼念亡妻的思念不同,但是李寻欢对林诗音保持距离的爱慕却是同样的深沉而炽烈。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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