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还礼道:“史大人客气。台湾各地民选及地方自治联合政府筹建,乃我抗日保台关键大事,轻率不得,如今台北、台东、台南三地进展顺利,唯台中踌躇不前,我与刘永福将军都深感不安,所以才亲来台湾府,调节督促,还望史大人、黎大人及台湾府上下多多理解。不知刘大人是否到了台中?”
史济道答道:“昨日接到南投电报,刘将军一行已经到了南投,估计明日就能到达台中。黎大人已经带人到雾峰一带迎接刘大人。”
马鸣点头道:“如此我还没有迟到,感谢史大人前来迎接,我们这就赶往台中如何?”
史济道忙招呼众人,引领着马鸣等人浩浩荡荡向台中县而来。
12月1日晚上,马鸣到达台中,当晚就在史济道的县衙休息。第二天一早,林资铿就带着郑以金、黄宗河和一干乡绅来到县衙求见马鸣。史济道正带着人在外面推阻,李秋荇和杨载云却带人出来,对史济道冷冷道:“徐副军长和马参谋长有令,当地乡民如有事来见,由我等接纳通秉,史大人无需劳烦。”
史济道闻言,讷讷而去,杨载云认识林资铿、郑以金、黄宗河等人,便上前低声道:“三位兄弟且先让乡民散去,然后随我进去,马参谋长等着你们呢。”
林资铿心下明白,忙让众人散了,和郑以金、黄宗河随杨载云进了县衙,到马鸣住的地方。
杨载云先进屋向马鸣禀告了一声,马鸣与杨载云一起出来,将三人迎进屋内,一一落座,胡阿锦给大家都奉了茶。马鸣对着林资铿道:“你就是林朝栋将军的公子?”
林资铿起身行礼道:“晚辈林资铿见过马将军。家父从厦门派人来传话给我,说如一日见到马将军,雾峰林家及栋军各部皆需听命,与家父等同视之。”
马鸣忙将他扶起,让他坐下道:“数月前,林将军到新竹见我,我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林将军如今在厦门、香港、台中之间往来奔走,与洋人做生意,为义勇军筹措粮饷,雾峰林家对台湾抗日大业所作贡献,别人或者不知,但我义勇军上下心知肚明,感激不尽。”接着又向郑以金、黄宗河道:“这两位想来就是郑以金、黄宗河两位将军吧?”
郑以金、黄宗河立时起身向马鸣行礼道:“末将郑以金、黄宗河见过马将军,久闻马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方得偿所愿。”
马鸣忙还礼道:“二位将军请坐,我这里有林将军亲笔书信一封,说将来到台中交给二位将军。”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郑以金。两个人一起看过,肃然起立,向马鸣道:“属下隘勇正营把总郑以金、隘勇前营守备黄宗河向马参谋长报到。奉林朝栋将军命令,我二营正式归建,请参谋长安排。”
马鸣摆手道:“二位将军请坐。我和林朝栋将军早已约定,你们两营的主要任务就是留在台中,保护林家樟脑生意。这次黎景嵩妄图整编隘勇两营,你们坚决进行了抵制,做得很好。台湾军民需要上下齐心,共同抗日,所以绝不可以让有私心者凭空做大。从今天开始,你们两营可按义勇军编制扩充为一个团,命名为义勇军台中独立团,下辖三个营,任命郑以金为团长,黄宗河为副团长,所需装备在我们回坪林前,会给你们补齐,我这次也给你们带了十名军事教官,今后你们独立团需要按义勇军训练大纲进行训练,尽快打造成一只精锐劲旅,防卫好台中腹地。”
郑黄二人点头答应。林资铿却道:“马参谋长,那我干什么?”
马鸣笑道:“你不是要当民意代表吗?听说你年纪虽小,学识不错,我支持你参加选举。”
林资铿急道:“参谋长太小瞧人,我十二岁就跟着父亲在栋军中滚打,平生志愿只在从军报国。和黎景嵩捣乱,只因看不惯他违背协商会议公约,一手遮天,阻挡民意,谁稀罕什么民意代表议员的,如果参谋长不让我加入义勇军,我就去厦门找父亲当面理论。”
马鸣道:“你这般牛脾气,当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你当真要从军,就征求你父亲的同意,然后自己去义勇军坪林军校报到,先在军校中学习一段时间再说。”
林资铿点头答应道:“马参谋长放心,我父亲定然答应,我到了坪林军校,也不用你们照顾,你这么年轻就当了参谋长,我将来也不会比你差。”
众人听此都笑了,马鸣道:“好志气,更需要好毅力。你去了坪林军校,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我希望十年之后,你能担任比参谋长更大的官,义勇军缺的是什么?人才啊。”
马鸣又对大家道:“此番我和刘永福将军领军来台中,就是要尽快督办台湾府选举事宜,有我和刘将军在此,想来黎景嵩做的也不会太过分,所以你们在此期间还要通力配合,千万别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使局面复杂化,至于民意代表推选的公正性,我和刘将军都会监督,你们尽管放心。”
林资铿等人点头答应,又叙说了一些其它事宜,方才离开。
当天马鸣和徐骧等人又会见了一些慕名来访的当地名流士绅,迎来送往,一天很快过去。
12月3日中午左右,快马来报,说刘永福将军已经快到台中县城南门外,众人忙出了县衙,前去迎接。因为刘永福在台名望颇高,百姓无不敬仰,很多人听说他到来,也自发的前往迎接,一时间汇聚在南门外的民众,竟达万人以上。
半个多小时等待,远远便见一彪人马行来,领头一人五十多岁,体态清健,身着大清官服,腰间一柄长剑,不争不怒,威仪自在。马鸣率徐骧等人迎上前去,拱手道:“来的可是黑旗军刘永福将军?义勇军马鸣这厢有礼了。”
刘永福闻言跳下马来,疾步上前,拉住马鸣的双手,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大声道:“马远之,挽台湾于危难之间,灭倭寇如探囊翻掌,老夫在台南,每闻你大捷消息,都要命小儿备上酒菜,狂饮庆祝。吴彭年从坪林回来,夸你‘年未而立,见识非常,每每言谈事例,常如拨云见日,诸般疑惑,迎刃而解,实乃百世不遇之奇才也。’老夫闻此,更想见你,这才同约相会台中。今日一见,果真这般年轻,让老夫自觉愧羡,真是平生碌碌人将老,才看英雄少年时。”
马鸣道:“刘将军这样说,真让远之羞臊了。想刘将军戎马一生,征战四方,杀敌无数,威震四海,乃我辈毕生未能及也。此番日寇妄图窃台,远之一介书生,国难当头,方被迫投笔,希望将来与刘将军南北一心,共抗敌酋,雪尽外辱,岂不快哉?”
刘永福道:“老夫年近六十,一生起起落落,功名利禄早不放在心上,倘若此生能见国泰民安,边关清靖,也就心满意足。如今身力虽衰,热血尚存,只要远之一心抗日,但长鞭指处,老夫唯马首是瞻。”
马鸣道:“刘将军太过谦虚,此番如能顺利筹建联合政府,聚集全台军力民力,同心协作,战胜倭寇,未必难事。刘将军在台威望,少有人及,振臂之处,民众景从。还望关键时刻,勇担重责,此乃台湾之幸,国家之幸。”
两人正说着,后面从轿中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也穿着清朝官服,体态稍丰,却也颇为精神。刘永福忙引荐道:“远之,这就是台湾知府黎景嵩黎大人。”然后又向黎景嵩道:“这位就是义勇军参谋长,马鸣马远之将军。”
黎景嵩笑着向马鸣点头道:“果然年轻有为。现在台湾上下都传远之贤弟是诸葛重生,专门来对付日本人的。我三人虽各居一处,却同筹抗日,今日聚会台中,可谓一时盛事。鄙人不才,忝为东道主,当尽力招待,如有不周,两位将军还请海涵。”
两人忙应道:“黎大人万勿客气,一切从简最好。”
黎景嵩道:“刘将军一路鞍马劳顿,远之也是迎候辛苦,咱们不必在城门处耽搁太久,一起到府衙中详谈如何?”
刘马二人点头答应,三人便并行入城,边走边向左右迎接百姓打招呼,一起向台湾府衙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