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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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李?领兵与总兵牛秉忠抵达宁夏城镇。此时,万历皇帝已命董一奎升任总兵,李蒉为副总兵,后又擢萧如薰代替董一奎,以麻贵代李蒉。一月之间,换了两次。四月末,李?率兵攻城,贼兵自东西门各出三千骁骑迎战,步卒皆摆列火车(一种投火器具)为营。

    官军上前与贼兵厮杀,夺其“火车”一百余辆,有副总兵王通竭力奋杀,领官军追杀贼兵奔湖而散,为此贼兵溺死甚众。家丁高益等人乘势突入北门,不料却中贼兵埋伏,孤军奋战,援军不及,结果被贼兵斩杀而亡,榆林游击俞尚德也于阵中战死,副总兵王通见状只得负伤而退。

    次日,许朝、土文秀挟庆王上城东,冲城外大喊,欲起誓罢兵,佯言愿献出首恶?拜。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官军却弹尽粮绝,错失良机,遂只得泱泱退去,休憩与近堡之处。

    魏学曾闻官军断粮,垂首顿足,忧愤不已。遂日夜奔走筹备军饷。接着又调庄浪、皋兰、靖远、榆林兵前往助战。过几日,延绥游击姜显谟,都司萧如蕙,甘州总兵张杰及麻贵几路兵马也陆续赶至,于是几路兵马合围攻之,又对宁夏城展开一轮新的进攻。

    此时贼兵闻得官军几路兵马合围而来,于是?拜等人商议一番,定出一计,令延绥、榆林兵中内奸,报信与鞑靼部落黄台吉妻子,后者遂令其子舍达大、义子火落赤、土昧铁雷侵略旧安边,砖井堡以牵制官军。?拜之子承恩又使出离间计与寇合兵,埋兵延汗渠,掠走官军运粮车二百辆。

    另一边,魏学曾自花马池回灵州也被贼兵围困,后李?率救兵到来,方得解围。麻贵等人经数次攻城皆不能克,城_4460.htm内贼兵怒不可遏,遂杀庆王之妃,以示泄恨,又尽掠宫中人员、金帛等财物。官军因牛秉忠战伤右处肋骨,只得作罢,遂退师。

    京师,万历皇帝闻官军攻城不下,遂纳兵部尚书石星之言,赐学曾尚方宝剑一柄,用以督战。学曾不敢大意,后又会宁夏巡抚朱正色,甘肃巡抚叶梦熊,监军御史梅国桢,诸大将刘承嗣、董一奎、李如松等也先后奉命赶至,六月官军接着攻城,却连战不下,学曾师久无功,心中煞是苦恼。

    眼见攻城不下,就在这万般无奈之际,魏学曾焦急无比,斗胆使出一招,欲招抚刘东?、许朝、令二人杀?拜父子赎罪。遂遣士卒叶得新前往说服,谁料?拜四人约定誓死不从,还将叶得新小腿折断,置入牢狱。巡抚朱正色对魏学曾说道:“贼兵心怀鬼胎,诡异请降,你可要小心啊?学曾听后莫不做声,随后又以张杰常驻兵宁夏,与?拜等人素有交往,这便遣张杰入城招抚。

    张杰进入城内,见到?拜等人,苦心劝说一番,怎料四人皆无动于衷。许朝还令人抬来断腿士卒叶得新见过张杰,叶得新见状遂怒骂贼不止,结果被抬出去处死,张杰也被系锁扣押。学曾这一举措,可谓“赔了兵将又折威”,万历皇帝甚是不悦,言学曾是在玩寇,遂下谕责怪一通。

    就在这时,忽有城中百户姚钦,武生张遐龄向城外射出一书,欲与官军约为内应,以夜半举火为号,但学曾疑其中有诈,未曾实施。后风声走漏,贼兵杀同党五十余人,只有姚钦一人脱身出城,投奔官军。

    此时,城内贼兵即将粮尽,然气势犹不减,于是对外宣称愿投降,装可怜,然而内却欲勾结外寇相助。到了七月,魏学曾在皇帝的责问下,终于想出破敌之策。这天开会,他便将此法讲于叶梦熊、梅国桢,二人听后觉得可行,遂三人定计,欲决黄河大坝,以水灌城。

    心动就是行动,于是官军在学曾统一指挥下,开始挖沟夯渠,引水灌城。城内贼兵闻知,也采取措施,匆匆报信与河套部卜士兔、庄秃赖。后者二人遂领三万铁骑侵犯定边、小盐池。以土昧铁雷为前锋,另一路遣宰僧领万骑自花马池西,沙湃口入,为?拜声援。

    魏学曾闻蒙古兵前来相助,遂以督师名义,令麻贵出兵迎战,击寇于右沟,挫寇气势。寇随后分兵二路,一路下马关,一路向鸣沙洲。学曾又令游击龚子敬领兵扼寇于沙湃口,调延绥总兵董一元直捣土昧铁雷老巢。董一元领兵奋力截杀,斩敌首一百三余级,土昧铁雷见状大惊,遂领兵败走,半途之中,又遇龚子敬阻拦,土昧铁雷见其少兵,遂将其十面包围,龚子敬见势料想不能逃生,随后大呼而上与寇殊死一搏,杀不少寇兵,到后来体力不支,竟战死于阵中。

    龚子敬已死,土昧铁雷见自己伤亡颇重,这便无心恋战,率兵而回,至此蒙古兵援贼始绝。闻及蒙古兵北回,魏学曾这才出一口长气,心想这下可专心致志攻城了。到了八月,河堤忽然坍塌,学曾不免心中一惊,遂加以修缮。

    将河堤修固,学曾看着宁夏城外水深九尺,心中这便踏实不少。没过几日,在水的作用下,宁夏东西城崩裂百余丈。城内贼兵见状,大呼而惊,奔走相告,?拜也开始惧怕,遂遣人出城外与官军谈判,但遭到官军奋力反对。就在大家都微露笑容之际,忽又有著力兔、宰僧潜入李刚堡作乱。学曾令李如松,麻贵领兵击之,大败敌寇,追奔至贺兰山方才罢休。

    这时,?拜等反贼见四面楚歌,孤苦伶仃,遂遣人拜见魏学曾,欲乞言讲和,学曾怒道:“当初让你等投降不从,如今城池将破,我岂有议和之理?遂不予理睬,令遣使回。

    眼看城池就要攻破,可这天忽然有万历皇帝的圣旨突临。学曾不免心中一惊,遂率其余官员跪地接旨,只听得有太监念道:“魏学曾,当初曾遣人欲招抚刘东?、许朝。而留兵于固原十日之久,延误战机。而后李?渡河又稍迟,致河套、松山敌寇先入,于是官军用兵再度失利,接着又让北寇数万人段我粮道,杀戮我兵勇,你竟敢私自隐瞒不报。即日起,革除一切官职,贬为庶民。押赴京师听命。

    接着太监继续道:“即日起,命甘肃巡抚叶梦熊代替魏学曾行驶一切权利,并赐尚方宝剑一柄以督战,钦赐。太监言毕,赶紧拿过皇帝所赐之剑对叶梦熊道:“叶大人,快起来接旨吧。叶梦熊缓缓起身,看看还跪于地上的魏学曾,心里觉得莫名其妙。

    学曾跪于地上,默不作声,似乎一切很是平静,任凭两名威武之士将自己架起。此刻有一人,倒不时瞧瞧魏学曾,面容略显难堪。魏雪曾被打上刑具,临别之前,也不忘回头一目,四眼对望,只见梅国桢立即垂首不敢相视。

    事情原来是这样,在学曾遣人欲招抚贼兵之前,他便常上书皇帝说:“陛下既赐我尚方宝剑,焉有不信我之理?怎可让监军参与兵事,如此贼何时败矣?万历皇帝起初没一点含糊,见到学曾上书,便也觉得有理,遂令梅国桢一切听从为是。后来,有给事中许子伟弹劾学曾被贼蛊惑招抚,延误国事。梅国桢见有人做伴,遂又上疏万历皇帝,书中写道:“有城内官员不与贼苟合,从城上跃下,贼令四人取其尸首,我军竟不敢挪动半步,北寇劫我粮道,杀我士卒,魏学曾也不予上报。

    奏疏上报朝廷,万历皇帝大怒,随后便有了上文一幕。且说学曾被逮捕至京,叶梦熊虽接替了他,但也被调到了灵州,唯留梅国桢监军宁夏。此时,?拜等人被围困已久,食物皆尽,无人可援,且城受水浸,说不准就要大崩。梅国桢见状便令诸趋驱南关,牛秉忠捷足先登,其余将领反应似乎缓慢,梅国桢一急大声呼道:“都给我冲前,否则军令处置。

    于是在他的大声呼喊下,诸将不敢违令,遂策马齐往,蹬南关而上。贼兵寡不敌众,只得退回大城,官军攻打十日,毫无进展。梅国桢心下一急,便也想到一计,他不断使出离间计,致使城内刘东?、许朝、承恩等人互相厮杀。三人为了坦白从宽,遂各怀鬼胎,相互猜疑,刘东?、许朝先诱杀承恩死党土文秀,承恩见状也采取行动,遂与同党周国柱诱刘东?、许朝杀之。

    承恩见大势已去,遂尽将三人之首悬于城楼之上,开门投降。官军见状皆大欢喜,士卒更是斗志巨增,李如松率兵围攻?拜之家,?拜闻城已破,料定自己不得苟活,遂仓皇在家中点起大火,自焚而亡。叶梦熊自灵州赶至,以督师名义下令尽诛?拜同党及降人二千有余,至此,经过长达半年之久的战争,?拜之反终得平叛。

    十一月,叶梦熊等人押赴?拜之子承恩献京师,万历皇帝亲自出动,御门赏贺,下诏将?拜之子承恩磔铺于市(分尸),叶梦熊、朱正色、梅国桢各?世官(子孙也可做官),李如松功居第一,萧如薰、麻贵、牛秉忠等也官升一级。

    就在给众官封赏完毕之际,万历皇帝忽而想到了一个人,于是他便召见大学士赵志皋、张位,想听听二人的意见,二人听皇帝一说,这便也竭力为魏学曾解罪道:“学曾任劳任怨,又献灌城招降之策,此次平叛乱,宣大捷,他也功不可没呀?众官也皆说学曾无罪,还请皇上明鉴?

    就在万历皇帝拿不准注意时,忽然soudu.org他接到了梅国桢上疏,书中写道:“学曾虽应变迟钝,但战事并非他一人之过,臣请责诸将以振士气,而逮学曾之命,源自臣疏,臣这几日也暗下细想,悔恨不已,若学曾早死,臣将受万世唾骂也。当天,万历皇帝又接到了李如松的上疏,李如松在书中写道:“说学曾被逮时,三军将士泪泣如雨,叶梦熊也上疏为学曾辩护,万历皇帝起初不听,后经过一番思量,继而复其官,后学曾居家数年方故,享年七十有六(1525-1596)。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