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信的豪族吗?”竹中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再加上湖畔树荫下早就洒过清凉的湖水没什么暑气,所以才能和义继在野外这么悠然的讨论着问题,“都是些墙头草,只不过武田家的威望根深蒂固,怕是还要再打一战,才能让他们彻底清醒过来。”
“本家也是这么认为的,”义继点点头,“氏高,你是物见总奉行,你说说,武田家此战还能动员多少人马?”
“据臣所知,最多一万,而且不能久战,否则武田家连续两年歉收的话,家中必定大乱。”
“既然如此臣有一个建议,”竹中放下手中的钓竿,“臣记得当初主公在势州曾颁布过对待投降豪族的法度,效果还是不错的,今日是不是也可以用在甲信。”
“这个,本家不是一直在用吗?”义继疑惑的看了看竹中,“难道先生的意思是?”
“没错,三好家早就今非昔比了,当年颁布的法度虽然本家一直在沿用,但是毕竟针对的面不广,天下知悉的人也少,”竹中接过近侍递上的参茶,品了一口,“如此借助本家声势,重新宣布,则内正人心,外抚诸豪,可收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战前归附,知行减封三成,允本地安堵;战后降伏,减封七成,并移封他州;战后不降,族灭。”真田昌幸捏着手中三好家探子在四野树立的木质文牍板,嘴里一阵冷笑,“三好家的攻心战术竟然如此猖狂,看来武田家的末日也不远了。”
“那主公,我等该怎么办呢?”昌幸的叔父矢泽萨摩守赖纲问道,“先家督生前最后的话可是交代了,一切都要以本家的基业为重啊!”
“那也不能不考虑到先御馆公对本家的恩德啊!”镰原大和守幸定也是幸隆的弟弟,对于武田家过往的恩德,他可不愿轻易做个背义的人。“更何况,本家地处险要,不见得非要投靠三好家,若事不协,本家还可以投向上杉家吗。”
“我觉得大和守叔父的话有道理,”昌幸的亲弟加津野信昌慢条斯理的说道,“本家有实力可以和三好家讨价还价的,绝不是其他豪族可以比拟的。”
“本家也不可过高的估计自身的实力,”金井高胜这个幸隆最小的儿子却没有这么乐观,“以内府殿和谦信公的关系,本家投向上杉家后若是三好家讨要,谦信公会不会就此放弃本家呢?”
“这倒不会,”昌幸已经想明白了,于是接口说道,“若是本家投向上杉家,即便是谦信公不喜,也不会出卖本家的,”说到这昌幸话锋一转,“但是投向上杉家是不是符合本家的利益呢?未必,”昌幸摆摆手阻止了其他一门的开口,“父亲大人临终的遗言犹在,本家绝对不会轻易选择投向哪一方的,至少现在本家要做出一副忠心耿耿为武田家把守北信浓的样子,反正武田家现在鞭长莫及,那么乘此良机,本家可以顺势进一步控制北信州,这些都是本家日后和上杉、三好两家谈判的基础啊!”
相对于真田家的进退自如,其他甲信的豪族就没那么轻松了,至少信州的豪族们都陷入了恐怖的寂静中。
“三好家的那一套,反正我是不吃的。”高阪昌信冷冷的向自己的老友表着态,“修理,你呢?”
“源助,你这个老东西,我是这样的人吗?”内藤昌丰不屑一顾的说着,“我的决心是死在这,死人要知行干什么。”
“那就好,我们就一起报答御馆公的恩德吧。”两个人眼里还是没有现在的家督武田胜赖。
“伊势守,内府殿今秋肯定是要出兵信州的了,”荒木村重的营帐里,几个军前效力的他藩臣子怯怯的问道,“那当初的协议?”
“这个请诸位大人回去禀告各家大人,村重说出去的话虽然不能说铁板钉钉,但也是泼出去的水,绝不会收回来的。”村重自然是事后请示过义继的,所以才能在这里大言不惭的回答,“何况此事村重已经向内府殿禀告过了,内府殿的意思是本家和众家的协议继续有效,而且本家拿下信州之后,这个采买马匹的事,大家还是可以继续的。”
“内府殿的意思是?”几个使者惊喜的互相对视着。
“内府殿的意思很明确,”村重矜持的笑着,“凡是在本家征讨甲信时出过力的,都可以分享到优惠购买信州马匹的利益。”村重接着爆出重料,“内府殿将在信州开辟出大批的马场,以后这个利益是少不了的。”
“如此好事,我等一定将内府殿的美意传给诸位大人,相信内府殿的大业必成。”使者们惊喜连连,满口不叠的夸赞着义继的恩惠。
“相信有了如此的利益,这些外藩当会与主公同心同德吧。”等这些使者退了出去,蒲生义秀这样问荒木道。“大人以为呢?”
“呵呵?难道你真的这么认为?”荒木笑着看着还算单纯的义秀,“单用利益,你以为主公是这么不明智的人吗?”说实在村重自己都是如此认为的,自己臣服于义继不单纯是为了义继许诺自己的地位和领国,“这个乱世如果单单用利益来诱惑他人,到时候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蒲生果然不是平常人,一点就透,“在强势之下才用怀柔,在弱势之下更要强硬。”
“果然是主公看重的人。”村重拍了拍义秀的肩膀,“但是你还不明白什么是度。”
“义秀明白,这个只要看看武田家和本家的区别就知道了。”
“孺子可教啊!”荒木诧异的看着义秀,“不,是后生可畏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