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全部都撤下,”义继凭着自己前世了解的些许知识立刻做出了反应,“这样,留下两门大筒,其余的都撤走,另外把所有可用的丸药集中起来,交给留守的大筒组使用。”说罢义继抬头看见土岐,“光秀到了,来得正好。”
“臣拜见主公。”土岐还想多说却被义继匆匆打断。
“给你一刻钟时间整修,然后立刻投入反击。”义继扯着土岐来到悬挂着的大幅地图边上,指着地图命令道,“不必全线出击,你部就从武田家最强的赤备这边突破。”
“臣遵命。”
当然所谓胜赖亲自出阵的说法,只不过是一个姿态,在周边重臣和侧近的劝谏下,胜赖终于半推半就的松了口。原本他这一番惺惺作态,就是意图迫使武田家各位重臣拼上最后的老命的,但是却没有想到这恰恰断送了甲州武田的最后命脉。
上层的斗争,下面厮杀的足轻和下级武士们却是无从得知的,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他们唯一的精力完全集中在击倒敌人保全自己的本能行动上。“杀!”既然一时爬不上敌人建筑的土垣,那就用枪刺,用刀砍,用手扒。三好家的土垣本身就是粗工简料构筑的应急品,很快不少地段就垮了下来,形成了不少的豁口。
“去死!”手中的太刀架住两把刺来的竹枪,一个武士猛然发力一串,顺势就沿着崩塌的坡面登上了土垣,“山梨郡马尾村藤佐西佑卫门第一个登城!”话音刚落就见“砰”的一响,一枚铅弹正中头颅,顿时红的、白的四处飞溅,无力的身子顿时倒了下来。
四尺高的土垣不要说足轻了,就是骑在日本矮马上的武士也无法轻易的攀登,所以作为久经战阵的老将,马场和山县都极力的约束着自己手下的骑兵,不让他们过多的消耗在无谓的地方。
“是时候了,武田家的勇士们,为了前御馆公不堕的威名,为了武田家的未来,冲上去。”看到不断垮塌的土垣,武田家两支最重要部队的大将,分别发表了意思相近的最后宣言,“以死报答前御馆公的恩德!杀上去!”
“这就是赤备(武田风骑)吗?”负责第一线的富田长繁和氏家卜全几乎同时皱紧了眉头,看着武田家突击骑兵不畏生死的样子,两个人的心里顿时一沉。“顶上去,千万不要让武田军突破了。”
“佐佐成政大人。”作为预备队的主将宫部继润没有分身术,所以只能委与他人统帅一半的兵力去堵另一个缺口,“关键的时刻到了,现在是谁能撑到最后,谁就能赢,”作为义继比较信赖的一员将领,宫部自然从使番那得知了南线已经击败北条军的消息,因此他可以很从容的对佐佐成政解释道,“现在就看咱们的了。”
“成政自然晓得。”在三好家也算得上是受到重用的佐佐成政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后转身就走,“人在,就绝对不让武田家突破了土垣。”
“报,前田利家大人急报,敌部已突入土垣,请主公派兵援助。”
“回去告诉利家这家伙,要兵一个没有,让他死在那吧。”义继恶狠狠的对着使番吼道,“滚。”看着使番狼狈不堪的样子,义继挥手阻止孝高的进言,“让柳生带二百旗本去支援吧。”
“那主公身边只有一百人了。”官兵卫不解的看着义继,“是不是从土岐大人那调五百兵过来?”
“不,他那边是武田家最精锐的赤备,少了一兵一卒也难打。”义继揉了揉眉心,“派人催一下海部友光,本家等不及了。”
杀声连天,双方用血肉谱写着辉煌的一刻。一个赤备倒下了,身边必定留下一具三好家的御亲兵的尸体;一个御亲兵倒下了,武田家的普通杂兵至少要配上两到三个。“该死,三好家真是财大气粗,连足轻都有胴具,这仗没法打了。”越战武田家上下心中的恐惧就越深,这和武田家以往遇到的对手完全两样,不仅是装备上,更是战斗技巧上,战斗欲望上的差异让闻名天下的四如精兵也惶惶不安。
“老子死了,也要拖你们一起上路。”断手、断脚甚至连肝肠都流出来的三好御亲兵们恶鬼一般扑向惊慌失措的武田杂兵,这骇人的景象让身经百战的赤备和风骑都不寒而栗,何况是普通的足轻呢。
“铁炮,瞄准敌骑兵,放!”时不时三五成群的小队三好铁炮手游荡在战场的隙间,他们和零散的强弓手们组成的狙击番组让武田军吃尽了苦头。“那是什么?”一领血红的铠甲出现在铁炮手的视线里,周围簇拥的旗本和足轻说明此人的身份特殊。“注意了,对住敌大将,一,二,放!”
马上的大将在铁炮声中晃荡了一下,然而没有倒下,但是紧接着另外一组的铁炮也对准了此人。
“大人!山县大人!”
纷乱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一样,“少主,哥哥,御馆公,昌景来了。”迷迷糊糊之中,山县昌景的思绪反而清醒了起来,“对不起,昌景无能,没有能守护住武田家的基业,昌景要来了,你们不要责怪昌景啊!”天正二年正月十七日未时末,武田家赤备统领,山县昌景战死在大井川以西、日切以东的荒地里。
“是时候了。”已经在战线后隐匿了大半刻钟的土岐光秀听到战线上讨取山县的欢呼声当机立断的停止了休整,“武田家军心已乱,获取战功就在此刻,尔等随我一同杀呀!”
“大人,马场大人,不好了,山县大人战死了,三好家的援军从后掩杀,北面,北面垮下来了。”
“源四郎为武田家尽忠了。”出乎众人意料,马场非常平静,“现在该轮到老夫了。”马场看了看左右,“你们愿不愿意和老夫一起去死?”
“愿意!”在悲壮的气氛下渲染的话语怎么都是激愤的。
“那好,你们随老夫突击,掩护其他人撤退,”马场决然的说着,“能保住武田家的一分元气就保住一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