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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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龙争虎斗

  仿佛昏睡了一百年,黑狼慢慢地睁开了混浊的双眼,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寂寞的黑狼,痛苦、绝望、迷茫。它悄悄的走进一座幽暗的山洞,长老的影子神秘的出现在洞里,右手执一盏羊油灯,左手紧握着一块锋利无比的宝石,书写着历史新的篇章。

  山洞里黑幽幽的,散发着一股酸臭陈年的霉味,和腐烂刺鼻的气息。环视四周,堆积着白色骷髅,他们一个个睁大惊恐、惊异、恐惧、恐慌、的眼睛。他们的手上,有的握着磨砺的石器,有的抓着锈迹斑斑的铜器,有的攥住快要朽烂的铁器。他们的姿态各异,但目光凝视着洞外,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黑狼的眼睛里,渐渐映出人类的火光,一闪一闪地亮,把它从遥远的石器时代,送到难忘的铜器时代,又把它带入可怕的铁器时代。它看见没有城郭的人类,穴居洞天,山野,或在草原上搭起一座座穹庐,避风驱寒,遮挡风霜雨雪。他们四处迁徙,游牧,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他们骑着马、牛、骆驼、骡子、驴、奔驰于沃野千里;他们的君主、首领、酋长和臣民一样,食畜肉、衣皮草、被毡裘、居穹庐。他们像草原上的野草,一茬茬地生长。

  忽然,幽灵似的黑狼站起身,抖抖身上的尘土,草屑,和几只做窝的跳蚤,臭虫,浑身上下立刻毛茸茸,光洁明亮。

  它慢慢地踱出山洞,一道刺眼的阳光直射入眼睛,像是被刺了一剑,闭上一会眼,又一次睁开。此时,眼帘前,映现出乌云般奔驰的马群、羊群、牛群;映出无数的牙帐,缓缓地流动……

  黑狼怀着一颗好奇心,步入匈奴的栖息地。

  它敏锐的目光,立刻预感到,经过春夏秋冬的孕育,一场蓄谋已久的战争,即将在草原上爆发。

  燕然山。

  郅支单于龙庭。

  大殿里灯火通明。郅支单于满脸杀气腾腾,他接二连三地听到奏报:兄弟呼韩邪接受南方汉朝的单于印玺。即感到意外,又感到愤怒。他想杀人!身上潜藏着一股嗜血的恶魔,蠢蠢欲动。那恶魔贪婪,无耻,充满血性。一旦被激发出巢,就像一头疯牛,难以遏制。

  他坐在大殿上,不停地喝酒,两眼血红,喷出一团红光。他扔掉酒杯,一脚踢翻龙案,命人立刻牵来一头公牛,一头大犄角公牛很快牵到他面前。他飞一样地扑上去,抱紧牛头,拧着牛角,一使劲,公牛山一样地轰然倒地。他抽出短剑,一剑结果了公牛,鲜血喷了他一脸,一身,他添着嘴唇上的牛血,闻着双手沾满的血腥味,突然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

  军师巴海走上大殿。对郅支单于说道:

  “单于陛下,臣倒有一计,不妨一试。”

  郅支单于瞪大血红的眼睛,盯住巴海。

  “北海有玛山镇守,我们派玛山带上礼品,牛羊,假装归顺呼韩邪,他必定相信。再让玛山邀请呼韩邪到北海打猎,我们在北海边设陷阱。埋伏兵,突然袭击,将他擒获!”

  “不错!这个计策不错!”呼屠吾命人又牵来一头公牛,拔出短剑,一剑刺去,那牛“哞”地一声吼叫,朝大殿外冲去。

  “我要像宰公牛一样宰掉呼韩邪!呵――哈哈哈哈……”

  北海,匈奴的大本营。

  海边的部落牙帐上飘舞着狼旗。

  富饶而又美丽的北海,那一片片茂密的芦苇,杂树林,碧蓝的海水,养育了一代又一代匈奴子孙。一代天骄的单于,是北海把他哺育成人。单于从这里出发,像一柄利剑,横扫草原,征服草原的各个部落,打败了称雄的四个单于,在燕然山下建起了龙庭。

  玛山接到郅支单于派人送来的书信,读罢书信,他明白:两个大王为争夺单于,将要爆发一场内战,这场内战和以往的许多次内战一样,波及整个大草原。

  他的心情非常沉重,眺望苍茫的北海大草原,不由发出失望的叹息。

  乌桓山。

  呼韩邪单于龙庭。

  一位大臣走进大帐,给呼韩邪送上一封玛山的书信。他读罢递给汉朝军师。

  军师说道:“单于陛下,这信恐怕有诈!”

  “玛山归顺我们,是真心实意,北海打猎,是匈奴的传统。”呼韩邪说道。

  “郅支对你称单于怀恨在心,他不会容许草原上有两个单于。假借玛山之手,设下埋伏,那后果不堪设想。”

  呼韩邪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军师的话很有几分道理,说:“不怕!我带五百人马,你带一万兵马,摘下马铃,和我保持响箭的距离。”

  北海猎场。

  玛山带着一队人马,早已恭候在草原猎场,迎接呼韩邪回到北海打猎。

  呼韩邪远远地看到玛山的旌旗,带着五百人马奔驰而来。两支人马在草原上汇合在一起。

  “呼韩邪单于陛下,你路途遥遥,来到北海。我作为你的大将军,衷心为你效劳,请到大帐里,那儿,早为你准备好美食和美酒,请陛下享用!”

  “玛山大将军,既然你这般热心厚道,我接受你的邀请。”

  大帐独立在草原上,近处是漫漫芦苇荡,远处是水天一色的北海。有几只大雁翩翩飞来,呼韩邪举起大弓,拉弓射箭,“叭”地一声响箭,一只大雁嘎嘎叫着飘落下来,人们一片欢呼。

  玛山注意到葛沙不离呼韩邪左右,他的肩膀上立着一架金翅猎鹰。这架猎鹰尖嘴如勾状,神色极其凶恶。据说,它捉野兔,野鸡,比狼还要凶猛。

  走进大帐。令呼韩邪大吃一惊,大帐用绸缎布置的十分华丽,几柱点燃的檀香,烟雾缭绕,弥漫了大帐。桌子上果然摆放着美食美酒。其中必有蹊跷。

  呼韩邪在玛山的引导下,刚要迈步入席,葛沙持剑抢前一步,肩上的那架金翅鹰扑向高高的椅背,抓起虎皮,下面露出洞口,伸出几把锋利的矛尖。葛沙一脚踢翻桌子,下面是用网状柳条编织的筐子,同样是一个陷阱。真叫呼韩邪惊出一身冷汗,一旦坐上去,整个人会掉进去,不死也是重伤。

  回头看玛山时,他早已溜出大帐。葛沙一声呼喊,带兵追赶上去。两支队伍引起混战。这是一次突然爆发的激战,刀剑相撞,血肉横飞,人马交错,飞箭穿梭,杀声震天。

  呼韩邪紧紧追赶玛山,举剑刺向玛山,突然,芦苇丛中一片火光,杀出一彪人马,正是郅支单于,他在马上大吼一声:

  “剑下留人!”

  呼韩邪抬头一看,是郅支,举剑朝郅支奔来。郅支一支飞箭,射中呼韩邪的手腕,长剑落地。葛沙大吼一声,赶来救呼韩邪。

  郅支在马上大笑:

  “哈哈哈……呼韩邪――你也敢称单于。也不看看自己长了几颗脑袋?”

  呼韩邪回头一看,自己已经被郅支包围,命葛沙发射信号。一声响箭飞向空中。突然,从南边的一片杂树林里,冲出一彪人马,是军师带领的一万人接应呼韩邪。

  呼韩邪边战边退。

  郅支率兵追杀呼韩邪。只听兵器相撞,发出叮当的响声,溅出道道火花,阵地上惊马带着无头尸体狂奔,无人骑的战马来往乱窜,人头在马蹄下滚动。四处人唤马嘶,战火弥漫,血流成河。

  郅支命令放箭。于是,一万支羽箭齐发,射向呼韩邪。早有防备的葛沙将一把大羊皮伞遮住呼韩邪。再看那只羊皮大伞,插满了羽箭,活像一个大刺猬。

  葛沙率兵杀开一条血路,军师在后面抵挡,边走边打,到了黄昏,才逃脱重围。他们沿着一条河岸,走进一座峡谷。

  呼韩邪刚定了定神,忽听战鼓咚咚,火光四射,山头上站着郅支单于,手中挥舞着长剑,高叫道:

  “呼韩邪,丢掉单于的王冠,快下马受降!”

  “不!我决不丢掉王冠!”

  郅支一箭射来,正中呼韩邪头盔上的翎羽。

  “哈哈哈……呼韩邪,你逃不出这座峡谷,我用滚木石雷,把你埋葬!”

  话音刚落,一阵隆隆声响起,从山峰峭壁上塌陷下来许多山石,和木头。这时,河里有人高喊:

  “呼韩邪单于,快上羊皮筏子!”

  河水里飘来几百只羊皮筏子,葛沙一推呼韩邪,两人纵身跳进河里的羊皮筏子上。回头一看,滚木石雷滚落下来,砸死许多人马,活着的也是缺胳膊少腿。逃出来的只有一千多人。

  郅支站在山顶上,眼看着呼韩邪跳上羊皮筏子,带着残兵败将逃去,一阵狂笑过后,又感到非常失望。

  郅支回到大帐,暴跳如雷,冲着大臣将军破口大骂,直骂得大臣将军们狗血淋头,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巴海上前劝说郅支单于:

  “单于陛下,请息怒。臣设两计没杀死呼韩邪,是上天有眼,放他一条生路,怎奈天意难违!”

  郅支不服气地问:

  “难道说,是天神在护佑他?”

  “单于的子孙,都有天神在护佑吧!”

  “你还有什么好的计策吗?”

  巴海军师捻动着一绺山羊胡子,思忖了一会儿,缓慢地说道:

  “要想钓大鱼,必要用香饵;要想擒猛兽,必得用利剑;想要得其人,必得投其爱……”

  巴海胸有成竹地说出自己的计谋:

  “第一步,我们先摸清呼韩邪的所好。”

  一个大臣说道:

  “据我所知,呼韩邪喜欢吃鱼,喝‘鱼羊羹’。”

  巴海猛击一掌,叫一声:

  “有了,有了。”他两眼烁烁发光,快速地说下去:“鲜卑王手下有一位厨师,专会做这种鱼羊羹,那味道无与伦比。我们派这个厨师到乌桓山,给呼韩邪烧鱼做羹。要每天换一种鱼,使它滋味不同,呼韩邪吃了这种鱼,会越吃越爱吃。三天后,换一种烧法,每天烧法不同,鱼味和羹味也不一样。这样,就每天吸引他吃下去。到了第九天,我们派人给他送两条鱼……”

  他意味深长地挥了一下手,闭上眼睛,沉浸在神机妙算的幻想中……

  郅支两眼放射一股阴森的绿光。

  “还有一个办法,在鱼肚子里藏一把短剑,见机行刺!”

  巴海从怀里抽出一把宝剑,双手递给郅支:

  “这把宝剑,是我亲手铸造……如果此计不成,我将告辞。”

  巴海把短剑献给单于的一刹那,两眼突然涌满泪水。他的眼前浮现出自己苦苦打造这把宝剑的情景:渭水河畔的日日夜夜,不知炼了多少青铜石,出了一炉又一炉的废渣,两个给他鼓风烧炉的儿子累得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疲惫不堪,最后一天,宝剑出炉的时刻快要来到了。忽然,炭火烧光了,炉火快熄灭了。他一狠心,抓起一个八岁的儿子投进燃烧的炉子里,孩子发出一声惨叫,被熔化了。他又一咬牙,把另一个十岁的孩子,扔进熔炼锅里,很快不见了。终于,一股红通通,亮闪闪的铜水奔流出来,他飞快地挥舞钳子,榔头,叮叮当当,一口气打造出这把宝剑。为了这把宝剑,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郅支接过宝剑,仔细端详,小巧玲珑的镂金剑柄,系住五彩丝绦。剑长不足半尺,装在一个镶满各色珠玉的鞘子里,轻轻把剑从鞘中抽出,立时闪出一缕寒冷冽,森磷磷的青光,整个大帐被闪映得发了青色。

  “哈哈哈……这确是一把好剑!”

  乌桓山。

  呼韩邪回到乌桓山上,静下心养伤。

  他陷入长时间的思索。这场打猎,遭到郅支的伏击,使他重新认识了自家兄弟。他意识到,郅支是自己可怕的敌手。

  大臣们为了他早日康复,特从外面请来一个鲜卑厨师。这鲜卑厨师人长得很精神,眉清目秀,一眼看上去,就讨人喜欢。他擅长烧一种鲜卑人爱吃的“鱼羊羹”。

  一连三天,呼韩邪吃他烧的“鱼羊羹”味道鲜美,回味悠长,精神倍增。

  只有汉朝军师多了一个心眼。单于吃羹前,由他过目,先将半碗羹给一个奴隶吃。直到那个奴隶安然无恙,才让侍臣将羹端给单于吃。

  一天。奴隶吃完羹,美滋滋地舔了舔嘴唇,似乎再想回味羹的美味,只见他脸色苍白,口吐白沫,“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双腿一阵乱蹬,很快气绝。

  军师终于明白了:问题可能出在厨师身上。他立刻传令侍臣:“上――鱼!”

  侍臣端上两木盘鱼。小心翼翼地放在龙案上。呼韩邪被那一股诱人的鱼香引逗的口涎欲滴,刚要动手吃鱼,军师说:

  “单于先慢,有请鲜卑厨师上殿!”

  鲜卑厨师走上大殿,跪在单于面前。

  “单于陛下,是奴隶烧得鱼和羹不对口味吗?”

  呼韩邪一言不发。

  军师问道:“这叫什么鱼?”

  “河豚”。

  “据说,鲜卑人的鱼和羹烧得别有风味,你吃一条自己烧得鱼。”

  “当然……”

  鲜卑厨师接过侍臣端过来的两条鱼,双手捧起一条,放在嘴边慢慢地吃起来,那样子,像吹一只木笛。又像一只猫,吃得那么香甜。那么仔细,那么优雅,那么有滋有味。嘴巴听不到一丝响动,一会儿功夫,一条鱼整整齐齐,骨刺一根不少,吃成一副完整的骨架。又放进木盘里。周围的文臣武将个个称奇。军师命令厨师把第二条鱼也吃掉。这时,厨师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他双手捧起第二条鱼。突然,他的手伸进鱼腹,抽出那把淬过毒药的宝剑,朝呼韩邪刺去。

  军师挥起长剑,手起剑落,将厨师举剑的手砍断。

  厨师抱住断手,“哇”地一声惨叫,昏倒过去。几个卫士举剑要砍,被军师挡住了。

  大家被惊险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厨师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军师问道:

  “谁派你来的?”

  “郅支单于。”

  “派你来干什么?”

  “刺杀呼韩邪。”

  “毒药和宝剑是谁给你的?”

  “巴海军师。”

  汉朝军师吸了一口冷气,他弯腰拣起那柄带血手的宝剑,擦去血迹。仔细一看,不由睁大吃惊的眼睛。“啊”了一声,呆愣在那儿。

  只有他知道这把宝剑的来历和主人的身世。巴海是汉朝有名的剑师,只有他能铸造出真正的宝剑。他早已慕名这把宝剑,然而,今天第一次相见,却不知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里,手捧宝剑,相见恨晚!可是,它的主人呢?它的主人――巴海,不但是一位铸剑高手,而且是一位足智多谋的良才,谋士。他熟读兵书战策,显示出雄才大略。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遭到宫廷宦官们的谗言陷害,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打入囚牢。关押了一年,后由亲朋好友花重金赎身,才算拣了一条命。一入人海,便渺无踪影。有人说,他进泰山访仙修道;也有人说,他云游四海,浪子一个;也有人说,他已厌世,看破红尘自绝于世。巴海的宝剑突然出现,不禁让汉朝同仁感慨万千,又思绪连翩。

  正在军师陷入沉思之际。外面进来一个探马,向呼韩邪奏报:

  “郅支发兵二十万,直奔乌桓山!”

  呼韩邪不再犹豫,和军师商议,派出信使火速通知草原各部落,派兵守卫乌桓山。

  一个探马接一个探马来报,形势十分危急。怎么办?呼韩邪把目光投向军师。

  军师说话了:“请汉皇发兵,支援我们!”

  说罢,军师即提笔写了一封鸡毛信,交给信使,请汉皇派兵,解救呼韩邪单于。

  汉宫大殿。

  公元前三十七年的一个炎热的夏天。

  大殿的龙椅上坐着汉元帝。这位爱好儒术,喜酒好色的皇帝,正召集大臣们,组织一年一度的选美活动。这是汉元帝心目中的头等大事。为了搞好选美,他煞费苦心地亲自制定选美章程。大臣们按照他的章程,一项一项地落实,直到选出汉皇满意的美妃为止。

  正在大臣们纷纷议论选美方案时,从外面匆匆走进一位大臣,高声呼道:

  “启奏陛下,出使北方的汉使送来鸡毛信”

  “快念给朕听!”汉元帝急不可耐地说。

  大臣很快读完鸡毛信,立刻引起一片喧哗。

  匈奴又要闹事,这次是窝里闹。元帝皱起眉头。挥了一下手说:

  “先把选美之事搁一下。大家把呼韩邪请求派兵之事商议商议。”

  一个大臣说道:

  “选美事小,边关事大。一旦匈奴打过来,大汉江山岌岌可危!”

  大臣们一致附和。

  汉元帝听到那位鲁莽大臣说“选美事小”,本想发火,但一想,说得也有些道理,便悄悄忍住了。继续问道:

  “派谁去合适呢?”

  “西域都护甘延寿和陈汤最合适。”

  “甘延寿一直守边关,对匈奴情况非常熟悉。非他莫属。”

  汉元帝一看众臣们一致推举甘延寿做大将军,当即下旨,传令甘延寿、陈汤带兵五万,出关增援呼韩邪。

  西域都护甘延寿,身高七尺,连腮落鬓生满了黑黑浓密的曲卷胡须和毛发。那毛发黑中带黄。两条快要连接成一条的浓黑眉毛中间,托起一个大而高耸的鹰勾鼻。一双熊瞎子样的眼珠,蓝幽幽的,一副典型的混血儿人种。

  他接到汉元帝的旨令,手持虎符火速调兵遣将,和陈汤率五万兵马,兵分两路,一路攻打燕然山郅支的龙庭,一路解救呼韩邪单于。

  黑狼跃向山岗。

  它静静地注视着草原上燃起的战火。

  这是两个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为了争夺单于的宝座,争做草原上的霸主,反目成仇,挑斗起一场血腥的战争。

  他们似乎忘记了风与雪,火与水的日子;他们似乎遗忘了手足情深的岁月;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共同抵抗异族的欺凌,侵扰,那患难与共的凄惨生活,共啃一块骨头,共喝一皮囊水,共舔一块盐巴,共骑一匹马……而今,他们愤怒地睁大血红的眼睛,像发疯的恶魔,骑在骏马上,举起了刀、剑、矛、戟和弓箭。不顾一切地厮杀、冲锋、呐喊、恐怖地将对方置于死地。

  黑狼无奈地发出一声嗥叫:

  “嗥――嗥――嗥――”

  它的吼声是那么微弱,渺小,很快被战鼓声、号角声、马嘶声、呐喊声……给淹没了。

  黑狼看见,汩汩的鲜血滋润着干枯的草根,草根下发出一枝嫩芽,生长出来,渐渐的,开出一朵朵烂漫的鲜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