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独耳狼,迎着东方的日出嗥叫。
西方一座神秘的山洞里,呼喇喇飞出一架金雕,腾云驾雾飞向遥远的北方。
北海边的匈奴单于行辕,旌旗猎猎。十万黑马军团整装待发。
一座庞大的虎皮牙帐里,摆着九桌丰盛的酒席。单于坐在上首。左旁是呼韩邪,右旁是军师巴海,下面依次是波黑、葛沙、玛山三位将军。周围是各部落的酋长和大臣。
郅支单于持刀在手,对军师巴海说:
“聪明的军师,面前这盘烤全羊底下,压着一张羊皮纸,你占个卦,看上面写了什么?”
巴海眨巴眨巴眼睛,拿起一只羊踝骨,放进火盆里,一会儿烧得通红,拿出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他高声说道:
“单于陛下,这羊踝骨隙口逞云纹,闪出五色光芒如彩虹。这是上卦,那张羊皮纸上一定写着‘一口吃掉烤全羊’!”
大臣,将军,酋长们无不感到惊奇。
单于拿出那张羊皮纸,递给每一位客人,证实军师的占卦。
大臣,将军,酋长们交口称赞。一片赞叹声不绝于耳。
郅支单于拿起一支朱砂笔,把两只羊踝骨的一面涂成红色。放进一只金碗里,用力摇了摇,扣在桌子上。
“军师,猜猜看,这碗底下扣的羊踝骨是朝上?还是朝下?还是朝哪个方向?”
巴海随口回答:
“朝上!”
一位将军抓起金碗一看,果然红点朝上。人们一片喧哗,欢呼。
巴海也抓起金碗,扣上一颗羊踝骨,问单于:
“单于陛下,是朝上还是朝下?”
郅支当即回答:
“朝上!”
一位大臣掀开金碗一看,果然红点朝上。
全场又是一片欢呼。
巴海将一颗羊踝骨给单于,自己手上拿了一颗,向单于提议道:
“我和单于一块儿向空中投羊踝骨,在座的大臣将军们可以作证。如果两颗羊踝骨同时朝上,说明战事对我军有利,如果两颗羊踝骨同时朝下,我们会打败仗。如果一个朝上,一个朝下,说明占卜不灵。”
两人各在手里摇动,摇了三下,各向空中抛去,同时落在桌子上。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去,啊!两个红点朝上。
巴海摆摆手说:“再来两次!”
单于和巴海又连抛两次羊踝骨,结果和上次一样,两个红点全朝上。人人感叹,不住称奇。
巴海举起金杯,向单于祝福:
“三次投掷羊踝骨均朝上,不是巧合,不是奇闻,是天神有眼,神机妙算。是天神佐助我将士,排难解忧缚犬鹰,卦卦皆现敌人的天数已尽!”
郅支单于哈哈大笑。
巴海给单于斟满酒杯,敬献单于。郅支单于接过酒杯,放在嘴边,忽然想起一件事,放下酒杯,把手指咬破,将血滴在酒杯里。呼韩邪也把手指咬破,将血滴在酒杯里,两个人把酒同时洒在桌子上,汇在一处。一个血滴凝成块,一个颜色鲜红透明。两滴血无法相容,这情景,早已被军师巴海偷看在眼里,暗暗吃了一惊。但他什么也没说。
大家各自把手指咬破,鲜血滴进酒碗,单于举起酒杯,将一把短剑插在桌子上,盟誓道:
“降生我的上苍,养育我的草原。天神啊山神,听我真诚的盟誓:匈奴单于的子孙,是在火里生,雪地里长。幸蒙天神护佑,才使我子孙繁衍。匈奴的子孙血肉相连,根根相通。匈奴崛起在草原上,像一棵大树,像一座大山!金色的太阳,为我们作证吧,我们的誓言如同顽石!如同雷电!如同风暴!”
单于将第一杯酒向天地倾洒。大家也把酒洒向天地。
单于将第二杯酒敬给大臣和将军们。大家一饮而尽。气氛陡地悲壮起来。
“我一定要报杀母之仇!夺妻之恨!”
话音刚落,西北方涌来一股黑色的狼云,仿佛千万匹黑狼突奔,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宛如群狼发出的嗥叫。那股黑云,由小到大,由远及近,很快遮盖了草原天空,连太阳也灰喑下来。
一个探马飞也似地奔到单于帐下,气喘吁吁地禀报:
“单于陛下,丁零王与乌桓王联合二十万兵马,涉过黑河,朝我们奔来!”
“哈哈哈……我早就在等着他们。”郅支突然瞪大虎眼:“传我命令,波黑带三万铁骑弓箭手任先锋。葛沙带两万铁骑剑手做中卫,玛山带两万铁骑长矛手做后卫,呼韩邪率兵两万往东迂?。我带一万铁骑保卫匈奴部落,一切听从军师指挥。违令者――斩!”
草原上,乌云翻滚,沉雷隆隆。
丁零王与乌桓王联合二十万铁骑,分东西两个方向杀奔而来。
丁零王的大旗上绣着飞熊,上书“丁零王”三个大字。将士们的帽顶上一律挂着孔雀翎,鞭柄上系着豹子尾。
乌桓王的大旗上绣着飞虎,上书“乌桓王”三个大字。将士们一律头戴金盔,身穿鱼鳞甲。
北海岸边的草原上,四处扬起灰尘,旗幡遮天盖日,几十万铁骑奔驰在大草原上。黑色的天空下,盔甲熠熠生辉,刀剑寒光闪耀。狼旗、熊旗、虎旗似海,箭羽如林。一直延伸五十里。
军师巴海威风八面,手持狼旗,左右一挥,突然间,战鼓雷鸣,撼天动地。九路大军跟着黑色狼旗奔跑。呈现出一队奔马阵。
他又左右挥动令旗,击鼓如雷,九路大军迅速转换队形,摆出六十四颗牙齿的狮子口阵。
第三次挥动令旗,击三遍鼓,九路大军迂回三圈,摆出阴气森森的虎口阵。
第四次挥动令旗,击鼓四遍,只见九路大军分成四段,变幻出一个神龙爪阵。
第五次挥动令旗,击鼓五遍,九路大军分成五组,迅速摆出铁翅鹰嘴阵。
第六次挥动令旗,击鼓六遍,九路大军立刻朝九个方向散去,摆出壁垒森严的九龙九子阵。这九条龙,形态不同,神色各异。
第七次挥动令旗,击鼓七遍,九路大军瞬间变幻队形,摆出九龙,四肢,首尾四十五门混龙阵。
第八次挥动令旗,击鼓八遍,九路大军顷刻摆出三十六只龙脚,一百八十只龙爪的迷魂阵。
第九次挥动令旗,击鼓九遍,九路大军迅疾组成一体,摆出严阵以待的火龙阵。
第十次挥动令旗,击鼓十遍,只见九路大军腾云驾雾,变幻出天龙阵。
丁零王和乌桓王直看得目瞪口呆,这阵势雄壮,如风如火,翻江倒海,雷鸣闪电,迅速敏捷,犹如神兵天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阵势。
高岗上站着一位军师,挥动令旗,队形就是在他的指挥下不停地变幻。这使二王的二十万铁骑不敢贸然进攻。
丁零王忽然发现那个挥令旗的人面熟。问身旁的将军:
“那军师是何人?”
“是被大王赶走的南方歌手。就是那个会学驴叫的金……”
丁零王一挥手,打断了将军的话。他此刻是又恼又羞。恨当初没留下这么个人材。他在心里骂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错把一块宝石当石头,扔给了匈奴。
两军阵前,丁零王的飞熊旗下,冲出一员大将。只见那员大将身穿银白甲,腰系虎皮带,顶戴狐尾翎,挎着豹皮箭袋,豹眼圆睁,一脸凶相。白净的脸上飘着三绺胡须。手持银色长戟,直冲阵前。自报家门:
“我是丁零单于撑门大将军熊赤拉,外号天狼。今日与匈奴小儿交战,有种的上场!”
匈奴阵前一阵鼓声,冲出一员大将,但见那员大将头戴狐皮帽,身穿貂皮甲,手持两只大铁锤,一脸杀气腾腾,自报家门:
“我是匈奴单于的顶门大将玛山,外号地狼。今日要与你交战。我先告诉你,草原上只有匈奴一个单于,一个小小的丁零王也敢自封为单于,吃了豹子胆!”
说罢,两员大将接锋,交战,一来一往,马蹄踏踏,刀剑铿锵。战有二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玛山佯装败走,熊赤拉追赶上来。
玛山放下大铁锤,抽出一把弓箭,一个鹞子翻身,将金翎缺口瞄准器对准天狼。“叭”地一箭射去,天狼没来得及防备,一箭被射中,大叫一声栽下马。早有人出阵接应,救出阵前。
紧接着,乌桓王的飞虎旗下,冲出一员大将,但见那员大将金发凹眼,高鼻大嘴,身高九尺,骑一匹枣红马,手持一根八尺长矛,矛头上飘着一绺红缨子。飞也似地冲上来,大叫道:“我乃乌桓单于门将胡日贵,今日与匈奴小儿交战,快快应战!”
匈奴的黑狼旗下,随着一阵鼓响,飞驰出一员大将,但见那员大将,火眼金睛,身穿虎皮甲,手持双剑,骑一匹青鬃快马,如狼嗥叫一声:“我是匈奴帐下的守门大将葛沙,今日与你应战,别怪我双剑没长双眼!”
说罢,两个人交战在一起,战马嘶鸣,战鼓咚咚,刀光剑影。战有三十多个回合,难分胜负。只见胡日贵长矛冷不防扫向马蹄,那马一惊,将葛沙掀下马去。说时迟,那时快,葛沙抓紧马鞍,伏在马肚子下面,一溜烟驰向自己的队前,早被将士接住。
丁零王的飞熊旗下,又冲出一员大将,身高八尺,红胡子蓝眼睛,身穿貂皮甲,腰系红牛皮带,似牛吼一声,冲到阵前:
“我是丁零单于的死神将军,名叫吐鲁根,外号煞星,今日与匈奴小儿交战,别在我的枪棍下学鬼哭泣!”
匈奴的黑狼旗下,一阵鼓声急骤地响过之后,早有一员大将冲出大帐,只见那大将环眼圆睁,金盔豹甲,手持双铁球,冲到阵前,大吼道:
“我乃匈奴单于帐前死鬼将军,名叫波黑,今日与你交战,别怪我的双铁球不长眼睛!”
说罢,两人交战,只见舞铁球的似流星闪电,那使双棍的似龙飞凤舞,叮叮当当,当当叮叮,火花四溅。两将战有四十余回合,煞星佯装败走,波黑并不追赶。只见煞星早已将双棍架在鞍鞒上,左手握住弯弓,右手搭上羽林箭,双手拉成圆月形,翻身一个飞射,“嗖”地一声,响箭直朝波黑飞来,波黑眼疾手快,一把将飞射来的羽林箭抓在手中,轻轻折成两截,大叫:
“好箭法!好箭法!”
煞星又连射三箭,一箭射中波黑金盔,一箭射中金盔上飘动的翎翅。
巴海挥动令旗,全军后退二十里安营扎寨。
丁零王和乌桓王也退出二十里安营扎寨。
巴海已派一千精兵,在黑河岸边挖好陷阱,切断丁零王和乌桓王的退路。
三位将军问军师巴海为何退兵?为何不按时击鼓?为何不追击?
巴海对他们说道:
“面对敌强我弱,敌多我少,我们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敌人二十万兵马,我们只有十万兵马,硬攻,必败。大家应三思。一个傻力士,一个善用计谋的人,二人摔跤,傻力士必然上当失足。敌以为自己兵强马壮,我军故意示弱,用以麻痹敌人,引敌傲慢自负。敌人一骄傲便失去警惕,我便乘机而攻之。这是克敌制胜的第一点。同样,军队的士气,清早旺盛,过午低落,日落减退。饱食气壮,饥肚乏力,我们等候敌兵士气低落衰竭之机,使我军饱食养锐,乘敌不备之际,进攻取胜。这是克敌制胜的第二点。作战时,军队士气必须高昂,击军鼓便能为兵士壮胆助威。于是见机攻击,再度击鼓,使军心沸腾;三次击鼓,全军一攻了之。他们三次攻击我们,猖狂已到了尽头。而我军首次击鼓,摆起变幻莫测的军阵,让敌人摸不清我们的虚实。鼓起了我军士气,以刚鼓起士气的士兵,进攻耗尽士气的士兵,这便是克敌制胜的第三点。那么已经取胜了,本来乘胜追击才是,为何收兵?因为丁零和乌桓都是草原上的大部落,近几年,涌现出众多英雄豪杰,战斗力很强。我们不可掉以轻心。他们若设埋伏,我们就有可能战败。有无埋伏,察看其兵马足迹,发现毫无规则,爬山再察看军旗幡杂乱遗弃,其士兵混乱溃逃,从而得知并无埋伏,这才攻而取胜。这叫做以锐战怯,以少胜多之理!”
大家听了军师的话,心服口服。人们打心眼里钦佩军师巴海,不愧是一位用兵如神的军师。
第二天拂晓,天空依旧是铅灰色。
双方军队摆开了阵势。丁零王和乌桓王军团二将军熊赤拉和胡日贵拍马出阵,与玛山和葛沙交锋。
四将交战,刀来剑往,马蹄扬尘,你进我退,难解难分。
巴海军师一阵鼓声,玛山和葛沙弃阵退后。
熊赤拉和胡日贵拍马追赶。突然间,从他俩侧面闪出一彪人马,是波黑的五千精兵,穿戴虎皮盔甲,为首的波黑手持长剑,飞奔而来,迎面和两个将军交锋,五千精兵将二人包围,用绳索捆缚在马下。
丁零王大吃一惊,乌桓王派吐鲁根出阵营救,却被射来的雨箭挡回。
郅支大喜。
巴海在阵前大声喊道:
“丁零和乌桓二王,若要回你们的两位将军,请交出二位夫人。”
丁零王和乌桓王交换了一下眼色,答应用夫人换回两个将军。
两位夫人走出丁零王的大红伞。直奔匈奴单于的大帐。
呼屠吾命部下释放二位将军。
这天夜里,丁零王和乌桓王联合向匈奴发动进攻。北海岸边,火把闪烁,喊杀声四起。
匈奴的大营灯火通明,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丁零王带着先锋部队冲进大营。
巴海令旗一挥,匈奴兵马出来,两军混战在一起。
波黑带着一彪人马迎战熊赤拉。高举铁棒,一阵盘龙飞舞,将熊赤拉的双剑击落,一棒击中他的左臂,熊赤拉呼叫一声,催马逃命。
丁零王的一彪人马冲进大营,与波黑交战,波黑力不胜敌,逃出大营。丁零王这才发现,匈奴大营是一座空城。
大营外一片喊杀声,一阵军鼓声,一阵牛角号声。
乌桓王眼看偷袭未成,带着自己的人马,向南逃去。
丁零王大呼上当。挥令旗撤退。
这时,天已大亮。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丁零王带着人马向东逃去。
郅支率领大军,在风雨中和丁零王相遇。当即开战,敌我难分,杀声震天。
丁零王看见郅支身高九尺,肩宽背阔,一对狼眉使人打颤,吼声震耳欲聋。他戴金盔穿金甲,手持金柄长剑,腰挎铁胎神弓,骑乘黑鬃马,十步开外威严逼人。
丁零王胆怯,不敢迎战。
郅支大吼一声:
“丁零小儿,哪里走!快下马受降,方有一条活路!”
丁零王忽地在马上狞笑:
“你这个当年被我追杀的匈奴小儿,别狂妄得太早,先吃我一箭!”
丁零王举起弓箭,连射三枝羽箭,都被郅支接在手中。丁零王大惊失色,拨马要走。
郅支冷笑一声,取下铁胎神弓,操在手中,将羽箭搭在弦上,“叭叭叭”连射三箭,箭箭击中丁零王。
丁零王在马上大叫一声,翻滚下马,早被小王子和几个将军接住,扬鞭逃命。
先头部队连人带马,跌进早已埋设好的陷阱。后面的兵马继续拥来,互相践踏,叫苦连天,惨不忍睹。
小丁零王大吃一惊,丢下丁零王,慌不择路,在几个将军的护卫下,绕过陷阱,逃向黑河岸边。河的对岸早有坚昆王,鲜卑王的军队接应。黑河上有一座用牛皮,羊皮筏子搭起的浮桥。丁零王的残兵败将蜂拥着冲向河对岸。
丁零王倒在血泊中,身上插着箭柄,浸出殷红的鲜血。
郅支骑马奔到丁零王前面,俯看着曾经傲视一切的丁零王。他睁大眼睛,流露出祈求的目光,混浊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
“认识我吗?”
丁零王点点头。
郅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残忍,凶险,狠毒的目光,剑一般地射向丁零王。他的浓眉一耸,牙缝里挤出一句含混不清的词句:
“嘎……咕……牙……斯……”
“刷”地一声,抽出寒光闪闪的长剑,朝丁零王腿上的皮革刺去。那层光滑闪亮的红鹿皮裤划开一道口子,裸露出一条结实肌肉的大腿。剑刃切割进肌肉的一刹那。丁零王发出一声悲惨的吼叫。他伸手去抓那把剑。锋利的剑已切下大腿上一块丰满的肌肉。丁零王昏迷过去。当他从昏迷中睁开眼时,郅支以一个高傲的胜利者的姿态,将剑尖上一块血淋淋的肉放进嘴唇里,慢慢嚼动起来。受伤的丁零王凄厉地惨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雨后的夕阳照在他苍白失血的脸膛上,他高大的身躯顿时蜷缩成一团,像一个大刺猬。
丁零王在征服者的剑刃下死去。
巴海军师一挥令旗,急令收兵。停止追击!
郅支问巴海:“为何不追赶败兵?”
巴海望着河对岸一片黑压压溃退的敌军,说道:
“丁零和乌桓是狮子和老虎,而且,他们与坚昆,鲜卑两个部落结成联盟,数倍于我,假如我们去追赶,只能是往虎口里送肉,往狼嘴里送羊。一百多年前,丁零游牧于北海边;乌桓和坚昆,鲜卑盘踞乌桓山,燕然山。后来,他们被老单于征服,做了匈奴的奴隶。可是,在匈奴与汉朝,乌孙交战之际。这几个部落逐渐强大起来,摆脱了匈奴单于的控制,不愿做匈奴后院的奴隶。他们举起仇恨的刀剑,怒向匈奴,围剿老单于,一场漫天大火,将强大的不可一世的匈奴毁于一旦。当匈奴的火种又一次燃烧在草原上时,他们立刻感到恐慌,害怕匈奴重新崛起,成为草原上的霸主!
郅支听罢大悦:
“军师的话,句句在理。我们首战告捷,夺回了夫人,射杀了丁零王,击败了丁零,乌桓联军。军师果然韬略过人!”
随后,他下达命令: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和俘虏。
这场战争,共缴获马匹六万,俘虏敌兵八万,兵器无数,挫伤了丁零的元气。
消息飞快地传向邻近的部落,酋长们带着丰厚的礼品,前来庆贺。
郅支大喜,命大臣将士们宰杀牛羊,又赏赐美酒,犒劳将士。
巴海灵机一动,建议把宰杀牛羊剥下的皮,制成皮筏子,准备打大仗使用,郅支佩服军师的深谋远虑和足智多谋,立即下令全军将士制作牛皮、羊皮筏子。
看吧!北海岸边的草地上,一片欢腾的景象:篝火点起来了,牛羊赶上来了。十万将士脱光了膀子,挥刀宰杀牛羊。牛们羊们发出忽长忽短的哀嚎声。很快地,一张张牛羊皮剥下来了,血淋淋地摊在草原上。将士们围在篝火旁,一边大块地吃烤牛羊肉,一边大碗地饮马奶酒。一个个吃得滚瓜溜圆。吃饱喝足后,按军师的设计,他们又用羊肠线缝制牛皮,羊皮,在缝好的皮缝上涂一层牛骨胶,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十万将士在灿烂的阳光下,双手抓起牛鞭子,羊尾巴,鼓胀着腮帮子,憋足了浑身的劲,拚命吹牛皮,羊皮,一个个吹得满脸通红,头昏脑胀。你再看那青青的草地上慢慢鼓胀起大大小小的牛皮和羊皮筏子,大的乘坐八人,小的乘坐三人。
郅支在军师的陪同下,来到将士们中间,看见将士们鼓足劲地吹牛皮羊皮的场景,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对军师说:
“我们的士兵,不但会打仗,而且也是吹牛皮的高手!”
“那就让他们好好的吹!”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五章乌桓燕然
蜿延的黑带子似的河水,像一匹奔腾的野马,咆哮着冲过草原,向下游奔去。一座大山挡住了它的去路,于是,它顺着山崖两边的缝隙,一条向南,一条往东,形成两条支流,汹涌着向前奔流。
往东流去的河水,流进乌桓山的怀抱,滋润着乌桓山的一草一木。
向南奔流的河水,在燕然山脚下形成了一片镜子似的海子。
绵绵乌桓山,自西向东伸展开去,似一条卧虎。举目眺望,山高林密,地势险峻,山峰直插云端,林梢刺破了天。无论春夏秋冬,这里是虎啸熊嗷,野猪成群,豹哮鹿鸣,羚羊结队。山坡草地上,有乌桓部落的牙帐。一缕缕炊烟静静地悬挂在云空上。远远的,传来乌桓人悠悠的牧歌:
山叠山
水连水
乌桓山的山水流不尽
乌桓山的山峰赛牙帐
妹子在火旁织??
哥哥在山上打黄羊
噜噜噜……
乌桓女人心灵手巧,她们从牛羊身上撕扯下春天的细毛,放进河水里洗净,晒干,用一根拇指粗的木棍,嵌上一块光滑的圆石,做成线陀螺,从早到晚,搓成粗细不等的细线,又将细线结在十根木梭机上,排成经纬状,用脚和双手一上一下地将毛线织成??毛布。为了让粗糙的毛布上充满色彩,她们从山上采来不同颜色的山楂、野果草、莓、榨出红、绿、黄、紫几种颜色,染在细线上,在粗毛布上文绣各种动物,有女人喜欢的大雁、金丝鸟、丹顶鹤、蝴蝶;有男人喜欢的蛇、鹰、狼、虎、豹。女人穿上这种衣服,显得华贵美丽;男人穿上这样的衣服,威武气派。
乌桓男人个个都是捕猎高手,他们善于捕捉山里的马鹿。从马鹿身上采下的鹿血,制成块状,放在嘴里慢慢细嚼,浑身的血液火一样地燃烧。乌桓人依靠着鹿血的滋养,渡过了一个又一个严酷的冬季。
遥望南方的燕然山,峰峦叠障,山林郁郁葱葱。进入燕然山,仿佛走进盘龙的怀抱里。那耸立的尖峰,和突出的岩石,和悬空的洞穴,在阳光的映射下,从早到晚,变幻着色彩,一会儿呈现一片金黄,一会儿又变成了紫色,一会儿又变成了红色或黑灰色。到了夜晚,山间亮起的篝火,宛如山魂在闪烁。山上和山下的海子边,生活着坚昆和鲜卑两支部落。有猎人站在山顶上,唱起燕然山歌:
燕然山高
燕然水长
山高林密藏虎狼
青青草地放牛羊
海子里面捕鱼忙
嘎啦啦……
镜子般的海子里,游动着大头鱼、红鱼、黑鱼。坚昆和鲜卑人是捕鱼的好手。春天和夏天,他们用叉子和篓子下海子捕鱼;秋天和冬天,他们用牛毛绳编织的网,或下鱼钩。鱼一条条地钓上来,做成鲜美的菜肴:有烤鱼、生鱼片、熏鱼、闷鱼。用鱼和羊骨炖烂的羹,叫“鱼羊羹。”喝一口,味道甘饴鲜美。严冬里,喝一碗“鱼羊羹”,保你安然无恙地渡过一个寒冷的季节。
北海岸边的匈奴营地。
军师巴海在海子上训练水师团。上千艘牛羊皮筏子在海子上游动。鼓声、号声、吆喝声响彻云空。彩色旗幡飘来荡去。大战前的阵势已经布好。
一切准备好了。巴海请郅支单于前来视察水师团。郅支单于看见草地上,海子里有许多大蘑菇一样的皮筏子。问道:
“军师,你准备什么时候渡过河去?”
巴海指着飘动的旗幡说:
“马上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你怎么会知道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现在正是仲秋时分,南风不停,势必有一场暴雨。这场暴雨会引起山洪暴发,河水暴涨。待风雨过后,山洪过去,再过河不迟。”
果然不出所料。一天后,一场暴风雨袭击了大草原。这场暴雨持续了三天三夜。河水也陡然暴涨,风雨停过之后,河水也逐渐退下去。
此事传开,震动全军。人们说军师能测风云变幻,预知风雨来临,是神人。人们对军师更加敬重。
郅支下达军令:
“呼韩邪率葛沙,带三万大军向东进发,攻打乌桓山。我和巴海军师,波黑带五万大军攻打燕然山。玛山率两万留守大营,防止敌人偷袭!”
一切布置完毕。郅支单于祭了狼旗。两路大军浩浩荡荡,军旗遮日,刀枪林立,战马嘶鸣,奔向黑河。
两路大军行程一天一夜,来到黑河的分水岭,升起彩色旗幡,在黑河上放下牛羊皮筏子,高高的桅杆上,有用马皮,羊皮制成的帆,远远望去,气势雄壮。
郅支一挥令旗,大呼一声:
“勇士们,前进就是胜利,后退就是死路,征服敌人,才是我们的生路,勇敢战斗吧!”
郅支在马上向军师巴海赐酒一杯,巴海接过来一饮而尽。
军士们齐声高呼:
“前进!前进!胜利属于我们――”
……
随即,郅支挥鞭催马,跃进奔腾的黑河。这匹战骥,是从千万匹骏马中选出,在波涛中行走如同鱼儿游弋,仿佛水蛇穿行。他蹬上一艘牛皮筏子,屹立在船头。
两路大军,从两条支流飘流下去,一支往东,一支往南奔去。
乌桓王城堡。
小丁零王遭到残败,丢了大王,只好栖息在乌桓王的营地。他从自己的部落里挑出二十个少女美妃,给乌桓王做贡品,乌桓王在丁零美女的伺候下,每日歌舞酒宴,恣意取乐。
乌桓王借助乌桓山和黑河做天然屏障,派一万兵马守防黑河。两万兵马守卫城池。日夜寻欢作乐,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
有探马奏报:“大王,匈奴大军顺黑河而下,直冲乌桓山奔来。”
乌桓王正玩在兴头上,从美妃堆里伸出脑袋,问了一句:
“多少兵马?”
“三万!”
“哈哈哈,匈奴小儿,他就是三十万,也休想冲过我的城池!难过黑河天险。就是有几个抓着马尾巴游过来的,也会被我一口吞掉!”
三天后,探马慌慌张张奔进大殿,上气不接下气地奏报:
“大王,不好了。我们的天险,已被匈奴攻破!”
“什么?”乌桓王从美妃堆里跳出来。
“匈奴三万兵马,如神兵天将,冲过黑河天险。乌桓城堡,已被呼韩邪包围。”
这时,从城外传来阵阵喊杀声和战鼓声,乌桓王才信以为真。
乌桓王一把推开坐在怀里劝酒助兴的妃子,上殿召见文武大臣商议抗击匈奴。
大臣和将军们分成两派,一派主张和平,一派坚持打仗。
主和派大臣说道:“我们中了匈奴的奸计,他们乘坐筏子,绕到了城池的后门,那里是我们防守最薄弱的地方。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缴清全部贡品,出城认罪归顺吧!”
又一位大臣说道:“归顺倒不难,只是归顺以后斩首怎么办?”
胡日贵说:“以我看,匈奴是冲着丁零王来的,何不把小丁零王送给匈奴,作为投降归顺的条件?呼韩邪的军队既然能飞渡天险,那么,踏平我们的小小城堡又有何难?”
乌桓王抚着长须陷入沉思。
外面来一个探马,奏报:
“禀报陛下,小丁零王带兵奋勇杀敌,打退了匈奴多次进攻,城墙外,壕沟里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黑河。”
“城堡后门呢?”
“已被丁零王夺回!小丁零王请求大王发兵,援助小丁零王。”
主战派一片喧哗:“打退匈奴的进攻,只要大王联合发兵,一定能够打败匈奴。将他们赶到黑河以北!”
主和派大臣急了,与主战派大臣舌战,脸红耳赤地吵闹,大殿里沸沸扬扬。
主战派大臣跪向乌桓王,齐声奏道:
“我们世代受大王恩典,如今大难当头,我们愿舍命死守城池,与匈奴决战到底!”
主和派大臣们也齐向乌桓王跪下,同声启奏道:
“匈奴既然能渡黑河天险,那么,踏平我们的城堡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旦我们守不住城堡,全城百姓将生灵涂炭。大王也将粉身碎骨!”
乌桓王被说动了心。胆战心惊地走上城楼。
几位主战派大臣和将军早已倒在乌桓王脚下,众多美妃无不震惊,乱作一团,有的紧紧缠住大王的脖子,有的拉住他的手臂,有的抱住他的大腿,泪流满面,哭天喊地:
“大王归顺呼韩邪,我们岂不变成了匈奴的奴隶,受人欺凌?”
乌桓王走不动了,他在犹豫。
胡日贵见众人拉扯大王,心生一计,直奔向高高的城楼,对城外的匈奴呼喊:
“你们停止进攻,让我大王好好想一想,再归顺你们。”
呼韩邪一看是胡日贵,大吼道:
“城门一时不打开,我们就一刻不停止进攻。我们惩罚顽抗者,如同雄鹰捕捉野免一样,凡是马蹄所践之处,无不归顺。”
胡日贵又喊道:
“你们飞渡天险,兵临城下,我们向你们缴纳贡品,但你们要保证不伤我百姓,不动我们一牛一羊一马一骡。”
呼韩邪一字一句地说:
“只要你信守诺言,打开城门,我绝不杀你!如果你假意归顺,我将彻底捣毁你们的城堡,荡平每一个顽抗者!请问,你用什么来证明你是归顺者?”
“我给你们一万匹各种颜色的布。再送给你们五千车白米和牛羊。”
“不行,再给我们交一万只燕子,一万只鸽子。还要一颗小丁零王的脑袋。限你三天!”
胡日贵一时闹不明白对方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但还是答应了。
呼韩邪下令全军撤退。派出两名使节,去和胡日贵谈判。
胡日贵向乌桓王禀报谈判的内容。乌桓王答应了前面两个条件,对最后一个条件:交出小丁零王的脑袋犹豫不绝。
小丁零王的牙帐。
帐外戒备森严。帐内有熊赤拉和吐鲁根站立两旁。小丁零王为击退匈奴的进攻而得意,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歌舞。
有人进来禀报:
“小王子,乌桓王派胡日贵与匈奴妥协,达成了投降协议。”
“什么?”小丁零王大吃一惊,眼珠子几乎瞪出来。“说下去!”
“投降协议最后一个条件,是交出你的脑袋。”
“啊!……”
小丁零王霍地站起,如一头发狂的野牛,眼珠血红,几个跳舞的艳女吓得跑出大帐。小王子拔出腰间的长剑,奔出帐外。大吼一声:
“来人!攻打乌桓王府!”
迎面冲来一队人马,正是胡日贵带领的宫廷卫队,前来捉拿小丁零王。
胡日贵骑在马上高呼:
“小王子,哪里去?我已领大王令箭,取你的脑袋,献给匈奴!”
小王子一听这话,怒火万丈:
“想当初,丁零与乌桓是血肉相连的兄弟,共生死,共患难。共同抗击匈奴。现如今,你们主动要给匈奴做奴隶,来取我的脑袋,我先杀了你!”
胡日贵大喊:
“小王子,你不愿做奴隶,难道忍心看全城百姓遭灭顶之灾吗?”
突然,城外响起匈奴的战鼓声。
不知从哪儿飞来了许多燕子,鸽子,带着火焰飞进城堡的角落,飞进房檐屋顶。霎时,火光闪闪,穿梭不停,到处起火。整个乌桓王城堡火光冲天,亮如白昼。人们惊恐万状,乱作一团,哭天喊地,拥向城门,争先出逃。
呼韩邪指挥三万人马,像洪水一样冲进城堡。
小王子回头一看,大势已去,绝望地仰天长叹:“只要全城百姓无恙,我死而无憾。”
随即,小王子举起长剑,朝颈下刺去。一股鲜红的血喷出来,小王子睁大痛苦的眼睛,倒在马下。
呼韩邪带兵冲进王宫。
此时,乌桓王一边喝酒,一边欣赏艳女歌舞。宫外杀声震天,火光四起,他全然不放在眼里。
呼韩邪大步跨进王宫。宫女们一片惊呼,乌桓王从醉酒中醒来,一眼看见面前立着一条身高九尺的大汉,威风凛凛,顿时跪在他面前,叩头哭泣道:
“我早已劝说大臣将军们,把王城献给单于。只因被几个女人纠缠不放,醉酒误事。”
呼韩邪冷笑道:
“乌桓王,你身为万户国的一个大王,竟被美酒和女人麻醉,你不亡国谁亡国?美酒和女人,本来是为男人所用,是为英雄所用,而你,却被美酒迷醉!却被几个美女拖进深潭!你是一个无用的国王!来人,将国王的一条腿砍掉,叫他给我做上马石!”
乌桓王城被呼韩邪占领。他不杀一兵一卒,不抢一牛一羊,扑灭大火后,收降乌桓与丁零的败将,愿跟随自己打仗的留用,不愿跟随打仗的,每人分发食物、皮革、牛羊、回家安居乐业。
呼韩邪安抚全城百姓,召集四方二十多个部落归顺。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拥有二十万顶牙帐。
燕然山。
郅支率五万大军,分水陆两路进军燕然山。在山脚下扎下大营。
他抬头向燕然山望去。主峰的两侧,有两座山,一大一小。大的叫龙头山,小的叫龙尾山。龙头山上喷涌出一股泉水,沿着龙身,流向龙尾。一条水脉将龙头龙尾相连。
龙头山,地势险要,似一颗庞大的龙头,千姿百态。龙尾山,全是黑色的岩石,里面有深深的岩洞,在石缝里,生长着枝桠弯曲的野生杂木,显得有几分神秘。
黄昏下的燕然山,似一座天然屏障,挡住了北方吹来的狂风。
夜幕笼罩在燕然山上。
一顶虎皮大帐内,八盏羊油铜灯闪亮。郅支单于和军师巴海在灯下商议如何攻打鲜卑和坚昆。
鲜卑和坚昆,是两个唇齿相依的部落。他们把城堡建在险峻的高山上,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巴海对郅支单于说:
“对付鲜卑和坚昆,采用智取,方能取胜。”
郅支注视着巴海的眼睛,静静地听他说:
“鲜卑有五万兵,坚昆有六万兵马。鲜卑驻守龙头,坚昆驻守龙尾。坚昆王有个十八岁的公主,已到了出嫁年龄。我们准备丰厚的礼品,派人送去,与坚昆王和亲。然后派一路水军,绕到龙头山后,偷袭鲜卑。坚昆王采纳了和亲,不去接应鲜卑王,我们就能打败鲜卑王。”
郅支单于听罢军师妙计,不住点头:
“不错,不错!派谁去合适呢?”
“军师愿为陛下带厚礼前去坚昆和亲。”
郅支犹豫了一会,但看到军师坚定的目光,只好答应了。
龙尾山坚昆部落大营。
坚昆王接到探马的奏报,得知匈奴大军已抵达燕然山脚下,随时准备向坚昆和鲜卑发动进攻。召集文臣武将商议如何应战。
一位大臣说道:
“追溯历史,匈奴从汉朝那儿学会了冶炼铜器,铁器。他们在燕然山上,将黄石头炼铜,把黑石头炼铁。坚昆和鲜卑从山上采石,炼石,做了匈奴三百多年的锻奴。后来,父王联合鲜卑,用我们锻造的长剑,响箭、戟、矛、盾、盔甲打败了匈奴。他们对我们恨之入骨。十几年前的一场大火,丁零王没把匈奴单于烧死。那匈奴单于好像有天神在护佑,留下了几颗火种,又燃烧在草原上。多么可怕啊!如果我们被匈奴打败,将重新沦为匈奴的奴隶,给他们炼铁、捕鱼、狩猎、放牧、纳贡。郅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吃人肉、喝人血。北海之役,丁零王残败,他削剐丁零王的肌肉品尝。一旦有一天,坚昆王落到匈奴呼屠吾手中,恐怕也会像丁零王一样……”
听罢大臣的一席话,坚昆王的大肉球脑袋上直冒冷汗。他胆战心惊,越想越怕。整个肥胖的身子堆积,蜷缩在龙椅上,抖抖擞擞,浑身发抖。
这时,从外面匆忙进来一个大臣。
“禀报坚昆王,匈奴派使者送来千驮礼物和书信。”
坚昆王忽地从龙椅上支起肥胖的身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再说一遍!”
“匈奴要与大王和亲。”
大臣将一封羊皮书信递给大王。
大殿里一片喧哗。大臣和将军们纷纷议论。不知是真是假?
一个将军说道:“匈奴惯使诡计,恐怕打仗是真,和亲是假!”
“对!”有的将军附和道。
坚昆王读罢信,上面写着匈奴单于要与坚昆王十八岁的公主和亲,言辞友好,不计前仇,松了一口气。
一位老臣上前禀奏:
“大王,你可要三思而行。假如大王接受了与匈奴和亲,就会孤立鲜卑王。坚昆与鲜卑是一根藤上的两颗瓜。世代的褡袢,唇齿相依,一旦失去了另一方,后果不堪设想。”
一位将军上前说道:
“鲜卑王与匈奴积怨很深,他们赶走了匈奴,占据着匈奴的龙庭。又霸占匈奴的十几个美妃,几十个部落。匈奴要与鲜卑血战,而大王却与匈奴和亲,岂不是在鲜卑王身后插了一刀!再说,匈奴只有五万兵马,而坚昆与鲜卑联合,有十几万兵马,况且,我们占据地势险要位置,根本不怕匈奴。假如与匈奴和亲,我们就会中他们的圈套,到后来,将重新做他们的奴隶……大王一定要三思啊!”
“大王,快做决定吧!”
“趁匈奴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
“和亲是假,诱降是真!”
坚昆王陷入沉思。摆在他面前两条路,一条是和亲,一条是战争。
龙头山,鲜卑王大殿。灯火通明。
鲜卑王坐在龙椅上,啃着一颗羊头骨。发出嘎吧嘎吧的响声。
一位身穿虎皮铠甲的将军来报:
“匈奴五万兵马,已进入燕然山。”
鲜卑王“腾”地一声,从龙椅上站起,一把摔掉那颗没啃完的羊头骨,狠劲一跺脚,大吼道:
“匈奴小儿终于来了,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哈哈哈……我要像啃羊头骨一样,把他吃掉!”
又进来一位将军禀报:
“匈奴已占据北山。”
“哈哈哈……北山!”
鲜卑王得意地狞笑,满脸的红胡子不停地抖动。“十八年前,我们四部联军,就是在北山上,火烧匈奴。今儿个,我们仍然采取这种办法,烧他个片甲不留!”
一位军师上前献计献策:
“大王,匈奴郅支比老单于更狡猾。不会重蹈当年老单于的覆辙。匈奴五万兵马,在河滩安营扎寨。我们派兵把河上游挖开,用大水淹死匈奴。如果匈奴退到山上,我们用火烧死他们。”
鲜卑王听罢大喜。按军师计策派兵布防。又派信使联络坚昆王,配合作战。
匈奴营地大帐。
巴海军师带千驮礼品当日未归,郅支单于派人去打探,没有任何消息。郅支单于预感会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派五千兵口含红枣,摘下马铃,前往龙尾山观察动静,一旦发现情况突变,即刻偷袭龙尾山。援助军师。又派三千人,乘羊皮筏子绕向龙头山的侧翼,从侧翼攀登龙头山,偷袭龙头山。又派一万兵马切断龙头山与龙尾山的联络要道。派波黑带两万兵马从正面攻打龙头山。自己带一万兵马占据北山,让士兵们把周围草木全部砍伐净尽,以防敌军偷袭火攻。
一切布置妥当,郅支单于在山上,发现河水暴涨,将皮筏子冲走。遂派一千兵沿河逆水而上,这个时节河水暴涨,必定是敌人施的诡计。
太阳快要落山了,天色已近黄昏。
一个将军飞马驰报,河上游四十里有五百敌兵放水。他们将五百敌兵俘获,又堵住了缺口。
郅支又派一千士兵,趁夜幕在下山要道上挖陷阱,布满柴草。
龙尾山坚昆王大殿。
巴海带着礼品来到坚昆王大殿,大殿内气氛森严,一群手持长矛,大刀的士兵,已将匈奴使团围住。巴海镇定自若,面不改色。气宇轩昂地朗声大笑,笑声震得大殿上的沙土飘洒下来:
“我匈奴单于与大王无怨无仇,一没有在你的马群中伸过套马杆,二没有在你的奶桶里伸过手指头,试问大王为何与匈奴为敌,拒绝和亲?恕我直言相告,大王要与匈奴战斗,战败的将是你们!”
坚昆王听着巴海字字铿锵的言辞,心卜卜地跳个不停,大脑袋上挂满了汗珠。端着酒碗的手不住地发抖。斜睨周围的文武大臣,他们有的默不作声,有的在窃窃私语。
突然,从龙头山方向传来雷鸣般的战鼓声、呐喊声、喊杀声、山头上亮起几团耀眼的火光。坚昆王顿时心惊肉跳。
“哈哈哈,坚昆王,你看到了吗?龙头山已被我们占领,你不要执迷不悟。赶快悬崖勒马,快快收兵,接受礼品,与匈奴和亲吧!”
“你会杀我吗?”坚昆王瞪大眼睛问。
“我奉单于之命,决不杀你!”
“那好,我答应与单于和亲。”
坚昆王无奈地挥挥手,周围手持兵器的士兵退下去。
巴海亮出千驮礼品,有金银、玉器、铜器、铁器、绸锻、貂皮、盐巴和奶酪。
龙头山鲜卑王大殿。
火光四起,兵马乱作一团。
一员大将慌里慌张奔进大殿。上气不接下气报告:
“不好啦!大王,坚昆王接受了匈奴的聘礼,与匈奴……和……和亲……”
鲜卑王听罢,野兽似地吼叫一声:
“该死的,怕死的老狗!”
鲜卑王气得火冒三长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命令他的宫廷卫队拼死抵抗。
宫廷卫队是从各个部落里挑选来的打猎好手,打起仗来,个个勇猛无畏,打退了匈奴一次又一次进攻。
鲜卑王带着残兵败将,逃出被大火烧着的王宫,朝山下奔去。几万人马冲下山去,遇到了匈奴埋设的陷阱,人仰马翻,死伤过半。活着的鬼哭狼嗥。
鲜卑王又奔向河滩,一片芦苇火光四起,一阵雨箭射来,鲜卑王左挡右挡,带着宫廷卫队逃出火海。回头一看,只剩下几个卫兵。心中连连叫苦不迭。
迎面闪出一彪人马,鲜卑王定睛一看,一面黑色狼旗,郅支身穿虎皮甲,头戴翎羽金盔,手持长剑,早已等候。
“鲜卑王,匈奴单于在此恭候多时了,快下马受降!”
“好你个匈奴小儿,今天我与你拼命到底!”
两匹战马如龙腾虎跃,你来我往,纵横交错,直杀得昏天地暗。三十几个回合后,鲜卑王施一小计,拨马朝河边奔跑。遂转身搭弓上箭,连射三枝飞箭。三枝箭被郅支接在手中。
郅支打马追赶到河边。举起长剑,冲向鲜卑王。
河上飘来一只牛皮筏子,筏子站住两个人,一女一男,那女的是鲜卑王的公主,那男的是鲜卑王的太子。他们大喊一声:
“爹爹――”
鲜卑王直感到身后一凉,一把利剑刺向后胸,穿过前胸,一股鲜血喷射而出。扑进河水里。河水很快被鲜血染红了。
“爹爹――”
匈奴兵马狂风般地冲进河里,拦住了皮筏子。
鲜卑公主目睹父王死的那一刻,悲痛欲绝,披头散发,牵着弟弟的手,左手举着宝剑,双膝跪在郅支面前。
“你们把我也杀掉吧!在杀我之前,我要亲手安葬父王。太子还年幼,你们不能杀他,让他继承鲜卑的香火吧,你们休想玷污我纯洁的女儿身……”
郅支哈哈一笑:
“我不杀你,按你说的去做!”
郅支完全被鲜卑公主刚烈的气节所打动。命手下大将,把鲜卑王厚葬在燕然山上。又将鲜卑公主带回大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