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您醒了。”
神眷目光如水、静若深潭,温柔地回应黑暗中长发白袍的俊逸男子。
“是,我醒了。你饿了两天了,我去摘明芝。”
男子温柔地看着不动的神眷,神中显出一丝寂落。
“恩。”
神眷抬头凝望幽蓝的头顶,但并未露出惆怅的神情。大祭司轻叹一声,隐入光滑的墙壁。不怪她的冷漠,前天,他的手差点卸下她的胳膊!要多采几支明芝。他不知道下一次要几次才能压制重来的疯狂。
密室外一片幽静,淡淡月华之下沉睡着天神一般的人——拜月教以前的祭司们。若非他误循恶道,他以后怕也是安享此地。安享?神眷会让他睡在这里吧。
“神眷,对不起,我害了你。”
“大祭司,我不会恨您的。”
神眷平静地直视大祭司墨绿的眼瞳。当这双眼睛变成血红的时候的多么地可怕。
“怎么可能。当我跳下来的时候把失神的你拉了下来。你本应坐在神殿之上接受他们的膜拜,现在却坐在幽暗的这里。我记得你最喜欢看月华下的月见,现在却看不到了,所见只有凄凉的白骨和我这个随时会失去自我的恶魔。”
“您是我心中的神。”
“你的神是高高在上的月,而不是多次险些要了你的命的人!”大祭司的情绪明显地变得激动。
“是大祭司收留我,让我不再漂泊无依,摆脱凄惨的流浪。而且大祭司让我学习术法,甚至将我捧上教主的高位。”
“也是我将你从教主的位置上拉下来的。游不敢把开关打开救你出去。而……我,也不愿你离开。”
大祭司话语中露出讥讽的口气,注视神眷忧郁的脸,眼神中闪过一丝奸邪的恶意。
“他现在应该是重立了教主,做了祭司。”语气淡然,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深深刻上的哀。
“清河、明忆被我杀了,十大长老也只剩下两个,自然游是万人之上。立不立教主都无意义。只是……我的神眷,你怎么办?难道你真愿陪我,直到死去。”
“不,我想活着。”神眷的目光投向幽蓝的屋顶。
“游不会救你,我也不会让你出去。你不能离开我,死也要与我一起。”墨绿的眼睛中满是阴狠恶毒。
“大祭司在跳下来前服下龙血珠,你越来越弱,驱动不了加重了是符咒。他又关闭神旨,即使你把我”神眷指向左脸颊的金月“困在这里,没有我的意愿,你休想逃出去。”
神眷大殿话语中出现了恶毒的踪迹,大祭司畅快地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聪明,不亏是我挑选的人。是,我不出去。你就在这里配我,不要再去想月见、游。”
“你在大祭司死前是不会杀了我的,你还想要利用我帮你逃出去。还有两年那么长久,你不用着急。”
说着说着,神眷露出不应拥有的鬼魅笑容。
“知道吗?南罗爱极了你这样的笑容,聪明若他都猜不出你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邪恶,几分清纯。你,是一个黑袍的仙。”
“他太透彻了。”
与魔交谈至今,神眷不再露出不平的情绪。
“你所学的东西真有用,这样就的孤独与恐惧,你依旧坚忍。两年很长,比你来教中的五年大概还要长。毕竟这里没有游。”
“不要再说了。”
“你说这两年他会做什么事?你说两年后他会不会记得你,会不会打开机关救你出去?依我看,他会忘了你,就像八月十五那他抛下你一个人在河畔苦苦等待直到黎明,而他与明忆去苗寨一样。”
“不要再说了,你是不可能有机可乘,控制我的心神!”
神眷终于被扰乱了心神,南罗生冷墨绿的眼中露出了得意的神。
“半月前,南疆拜月邪教祭司又废去一个长老,现在教内元老人物只剩下一个长老和左护法。两年来教无教主已经引起众教民的不满,此举引得教内各司人人自危,私结党派,混斗自立,意恶争教中大权。”
“不过是乌合之众的妄想。游。两年前南罗自沉,教主坠湖之时,他一人担起教内大任,妥善处理教中大小事务,那时他都能度过。现在,他的能力只是更进一层,没有月魄的祭祀,他能这样强已经是罕见。不过,两年前不攻下拜月教也是明智之举,两年来拜月教已是一盘散沙,此次必叫它不攻自溃。”
“全赖城主英明领导。”
“传令下去,各部耳目观察其他教派的行动,必使我圣天城成此大业。”
“圣天城,将会成为天下之城,爹你就等着看。你处心积虑不过在中原建立圣天城,可是,我却能将圣天城变为万城之城”
俊朗的司马城转身望向窗外,坚定的眼神露出王者之势。
“以圣天城为首的所谓武林正派筹划着攻打我教。左护法认为本教应该如何应对?”
“属下认为教众当团结一致,共同抗敌。”
“你认为我有能力团结教众吗?”
“属下认为大祭司有能力护我教周全。”
游回头瞥一眼恭谦的左护法,继续摆弄手中的苗。
“孙长老,你去通知各部教众,七天后集会神殿外。”
“是。”
“左护法,本教将临大乱,身为护法,责任重大。”
“是。”
两年了,游决定去看一看她是否还活着。两年了,没有她的日子他是多么的孤独!该死的南罗,竟然在最后的一瞬间扯下阿眷!游是多么的懊悔,为什么他不能再快一点,扑过去救她,却只能撕下一片衣襟,听到她最后的“关上机关”。她,她竟然不是叫他救她。眼睁睁看着她坠下无底恶渊,游千百次后悔,没有在当时抓住她。
神殿内月神依旧高高在上领受众人的敬仰,注视着没有其血脉的一个一个佩戴其光环的领导人。游沉默凝视神龛下面。半晌,紧闭的神殿大门再一次被确认,幽狱的机关被开启。猛地吸一口气,游纵身跃下。
很快便有恶灵寻来。游迅速防备,轻轻屈指念起咒符护住周身。恶灵忌惮他身上的神符月石,不敢靠近。他是对的,两年没再让湖底的恶灵再染血腥,并诵以鸿章之法,他们的戾气已消磨不少。
“阿眷,阿眷。”
落于幽底,游迅速防备,却无攻击,也没有人回答他。满地森森白骨,灿烂华丽的孔雀金长袍,还有白骨白袍!游震惊!此人会是南罗吗?阿眷是否已经称为白骨?不可能,白骨上没有月魄!阿眷,南罗,必定已经逃离。再仔细搜寻一遍,没有一件灿烂孔雀金长袍与阿眷的衣襟相配!游不再多想,跃上屋顶循绳离开,回到神殿。
可以肯定是阿眷离开了。得到这个可能,游心中落下一块大石。若她离开,她必定会回来找自己。游坐于书前却无心看书。满心牵动的情绪只为阿眷。
“今天招大家来只有两件事,一是,大家必然听闻。确实,中原所谓武林正派圣天城的意涉马南疆,攻我圣教。”
游停下来,仔细打量台阶个每一个人,祈求从中找到阿眷的身影。
“还有一件是什么、。有屁快放。”一位苗寨的族长口出狂言,虽是众人情绪的反映,但如此直白明显表露,还是让大家大吃一惊。
“拓卓族长,这就是你对圣教祭司的尊敬吗?”
温柔的声音轻扬而突兀,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阿眷!”
“拜见教主!拜见教主!”
临近阿眷之人先认出她,惊愕之时已经俯身拜见行礼。其余的人听到前人的话语,瞟一眼秀如玉的脸上一轮金月,诚惶诚恐跪下。教主从红莲幽狱,从魔的身边归来!
“月神的光华永远庇佑我们。”
“圣洁之神。”
只因她的出现,原本涣散的教众瞬间凝集在一起。这就是她的力量,是月神的力量。
“教主,你是怎样出来的?”
游对一直跟随着阿眷沉默的七个穿斗篷的人有所忌惮。他们给他一种压抑的感觉,让他心有畏惧。是畏惧!
“穿过墙就出来了。给你。”
阿眷左手献宝似的伸到游面前,缓缓展开手指,红的宝石赫然夺目。游被它吸引目光,半晌才回阿眷脸上。她眼中是满满的欢喜。
“南罗死了?”
“是,快戴上,我给你戴。”
阿眷高兴得笑眯了眼。游只从她的眼中看到茫然的自己。
“魇魔呢?还有,他们是谁,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
“魇魔的幼体破灭。只留有神魂存在于人们的恶中,他们是我找来的帮手,圣天城快要来了。”
“你一出来就去找他们?”游压抑浓郁的愤怒。
“不是……”
“我不信,你的话我都不信。”游狂躁的眼神让阿眷大吃一惊,不信任的话深深刺痛了她。
“为什么不信?不信我会回来还是不信我回来了的实事?两年了,你不问我有多么的想你,你不问我有多么的孤独害怕。你只是不信,既然如此,我回来有什么意义?
幸而还是在神殿之中,并无其他教众。见到阿眷的眼泪,游心存不忍,抬手为她拭去眼泪。
“阿眷对不起,我只是忌惮于魔,七天前我曾下去找你,可是没有见到你。检查了那些白骨,知道你没死我是多么高兴啊。可是七天,知道你已经出来却没回来,你知道我的担心吗?我,我只是有太多事情想不通。
“我,我……”
“别说了,你回来就好。”
游轻轻拥抱阿眷,在月神温柔眼光中。
“游这都是你为我种的?”
阿眷惊喜地看着满园的月见询问。
“是啊,好看吗?”
“好看,最好看了。游为我种的月见,满园子的月见。”
阿眷毫不忌讳,满院子大喊大叫,如孩童一般在温馨的黄朵中雀跃。远处的侍卫看着这对最离经叛道的教主和祭司,情不自露出微笑。
即使大敌将至,月宫上下无紧迫之感。因为他们可爱的教主回来了,从红——莲——幽——狱独自归来。
“游啊,圣湖底下的那些灵魂都变温和了。以前他们对人的态度都是恶毒的。”
阿眷停在中俨然红衣佳人,一派可爱。
“再过不久,圣湖中被锢的灵魂大半都要被超度到彼岸了。”
“真好,到那时,圣湖内的灵魂都被超度到彼岸的那一天,圣湖才是真正的圣湖。”
游走到阿眷身边,抱着她坐在月见群中,轻轻地抚摸嫩黄娇丽的瓣。
“,你为什么不要月魄?“
“因为师傅啊,虽然灵力超凡,但要忍受永世无法消除的寂寞。我不要,我不要这种感觉。我害怕即使你在我身边,我也会感到寂寞。”
“呀,想不到我们堂堂大祭司也会说出这么感的话。不得了啦。”
阿眷猛地跳起,对游做出鬼脸,转即立马逃跑。
“我们要办正事了,是不是,大祭司?”
阿眷笑靥如,似乎将来需要面对的一切困难都不必担心。这一切自有神明会来解决,即使是两人彼此的不再信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