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成名江湖一定很不容易,在下不想多造杀戮!”康宁说道。
胡进宝和严斗金互视一眼,即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脸上均露出不屑的神。康宁掂了掂手中的射日弩,微微一笑,大声说道:“所有的人听着,今天康某要到十字街头为朋友送行,请诸位且勿拦阻。否则,此二人就是例子!”说到这里,将射日弩对准了藤甲双凶,“你们杀人无数,却未必知道被杀的滋味,有一句话在下要提醒你们,这藤甲根本无法抵挡这张射日弩!”
这句话,让胡进宝和严斗金脸上露出怀疑之。
神箭山庄忌禅藤甲双凶身上的藤甲,这可以说完全是江湖讹传。因为,此二人与神箭山庄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从来都不曾有过冲突。
也有人说,藤甲双凶忌禅神箭山庄。
为何出现这种情况,对于江湖来说,始终是一个谜。
曾经有人猜策,神箭山庄的申三昭在设计射日弩时,曾做过一个试验,用此弩射藤甲,却发现射不透,才秘告山庄所有的人,不要与此二人起争端。
是不是真的,也无从考究。
可是,藤甲双凶为何也对神箭山庄忌禅三分?有人估计,此二人也曾用强弓做过试验,所以才会如此。既然射不透,又为何惧其三分,却是人人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其中的关键。
这些江湖传言,本不足以信。但康宁说藤甲抵挡不住射日弩,就不能不使人怀疑了。公孙幽兰也是将信将疑,藤甲柔软有弹,刀剑砍削都很困难,他为何会认为挡不住射日弩?
只听康宁缓缓又道:“俗语云:快刀斩乱麻!它的意思就是要用快刀去斩乱麻,但它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仅有快刀是不够的,还要有足够的力量才行。比如二位身上的藤甲,虽然坚韧无比,毕竟是用刀剑可以砍削的。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大的力量和锋利的兵器,击穿它也并不是件难事!”他一边说一边摆弄着那射日弩。“言之有理!”公孙幽兰点点头,“可是,他们身上的藤甲绝非普通之物,昔年‘大力神刀’岳中衡(详见拙著《星月断魂刀》)的九环霸王刀,却也不曾砍破这藤甲,这……”
康宁连连点头,“这也就是所有江湖人的共同缺点!岳中衡虽然神力盖世,但毕竟还是人力,再大也有它的限度。弩箭却不同于人力,比如用铁棍捅不破的牛皮,用锥子却很容易,这道理就如同九环刀和射日弩。况且,此弩箭虽然短小,却是铁母锤炼而成,沉重异常,岂不正是最可怕的锥子?”
“许多年前,神箭山庄的人曾用此弩与此二交过手。”公孙幽兰说道。此语一出,令胡进宝和严斗金浑身一颤。那件事非常隐秘,江湖之中可以说无人知晓,这年轻的子是如何知道的?虽然弩箭射不穿此护身宝物,但那强大的冲击力令二人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幸亏当时仅射了一箭,若再射一箭,恐怕二人就会被震得吐血而亡了。
这件秘密,也只有三人知道,申三昭死了,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了。这子是谁,她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只听康宁哈哈一笑,“当时,也许不起什么作用!但是不要忘记,此弩已经过改动,它的力量早已远远地超过了七钧,它的威力比从前大了几十倍。”
“真的能射穿藤甲?”
康宁神庄重地点点头,“能!齐青云的亡命刀重达六十四斤,刀背后达一寸,是用上等精铁锻造的。此弩箭不但射穿了他的刀身,还射穿了他的胸膛。”此语一出,双凶脸变了,齐把目光盯向射日弩。
公孙幽兰呆了呆,她也没有想到齐青云是死在此弩之下。“如此说来,这‘藤甲双凶’很快就会变成‘藤甲双尸’了?”
“在康某眼中,此二人早就是双尸了!”康宁突然沉声说道,说完手腕猛地一翻,将弩对准了二人。但是,他并没有按下机关,而是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们看。箭虽末发,却因为动作突然,令人措不及防,二人手中的藤牌猛地挡有身前,另一只手握紧了开山巨斧,紧张地盯着那张弩,头上冒出了冷汗。然后,他们忽然看到了康宁的眼神,那里面居然射出比冰雪还要冰冷的光芒,竟令二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
接着,就看到康宁的手缓缓放下了,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真想看看,这经过改制射日弩究竟有多大威力!”公孙幽兰叹息了一声。
康宁的双手又在摆弄着那张弩,闻言一笑,“如果他们是四人就好了,另外两支就不会白白浪费了!”
什么?公孙幽兰吃惊地睁大眼睛,感到哭笑不得。
“此箭一发,无人能挡,更不会有人能躲得过。”康宁边说边啧啧叹息,“这样威力巨大的利箭,浪费掉实在可惜!”
公孙幽兰苦笑一声,“可是,我们要去救人!”
“哎呀!”康宁猛地一拍大腿,叫起来,“幸亏你提醒,我差点就忘掉了!”说着,又猛地举起了射日弩。
康宁刚才的那番话,二人听的一清二楚,这其中的道理也明白,那绝对是极有可能的。一见他猛然一举射日弩,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砰砰狂跳不已。
公孙幽兰见此情景,不由得看了康宁一眼,对他今日的表现感到很意外,再看严斗金和胡进宝二人的神情,知道的确对此弩颇有忌禅,便道:“看来二位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明知将死,还要做螳臂挡车之举,实在愚蠢到了极点。”严斗金脸一阵红一阵白,愤然说道:“小子,敢不敢与严某空手过招?”
“不敢!”康宁笑嘻嘻地说道,“阁下如果还要阻挡,在下只用此弩!”
公孙幽兰知其二人武功极高,为人又极为奸诈阴险,生怕康宁上了当,忙插言道:“严斗金,你不必再绕圈子了!我们既然有如此威力的强弩,目的只是为了到十字街头救人,又何必与你单打独斗?”
胡金宝对这神秘莫测的子,实在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不由恨声道:“真没想到二位比胡某还要无懒,居然不敢与我们单打,难道不怕天下英雄耻笑?”
“哈哈哈!”康宁仰天大笑起来,“在下一不想做什么英雄,二不懂什么是武功,如果硬要与二位打,那才会被人耻笑!”
严斗金冷冷一笑,“如此说来,阁下这一辈子只好做缩头乌龟……”
“住嘴--!”康宁突然大喝一声,脸骤然变得阴沉起来,声俱厉地盯视着严斗金,手指搭在机关上对准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请你把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严斗金浑身一震,他真没想到康宁的脸会突然变得如此狰狞恐怖,嘴张了数张才说出话来,“严某……我是说……在下的意思是,江湖之中约斗,若有一方不敢答应,就会被天下英雄耻笑,不相信的话,阁下可以问问公孙姑娘!”
康宁的脸突然堆满了笑意,转过头来问:“他所说的,可是真的?”那神情变幻之快,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又令人感到哭笑不得。
公孙幽兰却没看到这种变化,闻言怔了怔一时难以回答,明知这是严斗金在用话套自己,却又不能不按他的话意去说,半天才道:“应该说是这样子的!不过,小觉得应当通权达变,不能按常理去理解这句话……但是……”她还是说不下去了,以她的个,接下挑战又怎样?如果不受伤,此二凶又怎是自己的对手。片刻才又道:“有些约斗可以另选日期的!”
“原来是这样!”康宁点点头,复把目光描向二凶,“听到没有?康某今日有要事在身,去法场见见朋友。错过今日,无论何时何地,康某一定与二位决一生死。是不是该这样说?”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是问公孙幽兰。
没等她答话,陡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响起。双凶脸变了,提起藤牌护住周身要害,齐声说道:“纵然一死,也要见识一下射日弩的威力!”
“好极了!”康宁大声叫起好来,“你们组织想让二位送命,借机看看康某手里除了射日弩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唬人的东西。来吧!在下替二位数着步子,只要三步在下就按下,一!”
二凶迈出了一步,又迈出了一步,康宁微笑着看着二人的脚步,刚要喊出三,却见二人停下了,不由笑道:“两位,成名江湖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但要苦练武功,还有经过无数次的血拚杀,能活下来才有今日的名声与地位。又何必明知将死而为之?”
严斗金看了胡进宝一眼,“胡兄,看来今天我们兄弟二人非死不可了!”
“死在射日弩之下,比回去生不如死要强多了。其码,这弩是申三昭老兄一生的心血研制的,也算死的值的!”
康宁笑道:“只要二位帮着在下,那就不必死了,又何必害怕你们的组织?”
“帮你们?”严斗金苦笑一声,“你不是此组织中人,是不知道怎样对待叛变者的。你可见过被蛆虫一点点吞噬掉的人,还是见过被掉四肢,囚在坛子里活上十几年的人?”
“还有被铁链吊十几年的人,每日斩十几刀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胡进宝叹息着道。
公孙幽兰听完,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只听严斗金又道:“比之这些还要残酷的,有数百种之多。”
康宁哈哈一阵大笑,“那又能证明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再者,钱兄不是例子吗?这只能证明你们胆小而已。”
“这世上也只有一个钱九命!”胡进宝直摇头,“的确,你们现在好好的,但也只是现在。你二人根本走不到十字街口,杀不死也会累死!”
康宁摇摇头,“在下不相信!刚才鬼影门的招魂十一鬼,他们走了,也没见的……”话没说完,就见一座院内陡然飞出十一条身影,看装束就知道是东方景弘的招魂十一鬼,却见这些人象石头一般跌落地上,真的成了鬼。
十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或被剜眼、割鼻,或断手断足,竟无一完整。
康宁眉头一皱,忽然问:“两位怕不怕死?”
双凶互视一眼,不明白什么意思,“没有人不怕死!”胡进宝说道。
“可是……”康宁沉吟一下,扭头问公孙幽兰,“他们该不该死?”
“此二人万死难抵其罪!”
听完这一句话,康宁笑了,“原来,你们早已是死有余辜,康某就不客气了!”说完举起了射日弩对准了严斗金和胡进宝。二人对视一眼,突然间同时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陡听“喀”的一声轻响过后,便听到“嗖”的一声尖啸,那四支利箭飞了出去。没有人能形容其速度究竟有多快,更没有人看清四支箭飞向了何处,也看不到箭的影子,所有的人只听到尖锐刺耳啸声。
双凶身子猛然一震,都停住了脚步,不知箭飞到何处。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手中的藤牌上出现了两个小洞。
接着,他二人又在身上各发现了两个小洞,但是却感觉不到痛。他们终于相信了康宁的话: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和锋利的兵器,射穿它并非难事。原来,这武林至宝金丝藤甲,并不是真的能够保命,而是增加人的信心而已。正当二人狐疑之际,那两个洞内猛然飞射出两股血箭,接着,就是一阵晕炫和锥心巨痛,连喊一声都来不及,便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半晌,公孙幽兰才惊呼一声,“真……真没想到!”
“是啊,在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康宁叹息了一声,抖手将射日弩扔到不远处的雪堆上,“本应该是石破天惊地一射,一定很耐看、很刺激。谁知,竟然是这样的平淡。”
公孙幽兰长叹一声,“是的,平淡的令人想哭!”
“想哭?”康宁吃惊地睁大眼睛,不解地又问了一句:“你居然说想哭?”她听完苦笑一下,反问:“康兄,你有没有见过生离死别?”
康宁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只听她幽幽一声衰叹,“生离死别是世上最令人痛苦的事,那一刻用肝肠寸断来形容都不能完全表达出来。这两人虽然早就应该死,却没想到竟然这样快。”
“那只能说明你对生死的涵义没有想清楚,过于在意生死之间的事。其实,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康宁淡淡说道。
公孙幽兰愣了,吃惊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因为你做不到,所以才不会明白。可是,就算有人做到,也未必会明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