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转过头,“我还好!钱兄......咦?”他惊咦了一声,却不再说下去。
“怎么啦?”钱九命忙问。
康宁一脸笑意,“不知钱兄喜欢小男孩还是小孩?”这句话把钱九命问愣了,“我......都喜欢!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钱兄的样子,象是快做母亲了,所以才有此一问。”康宁笑嘻嘻地道。钱九命看了看自己涨得滚圆的肚子,不啼笑皆非,叹道:“到了这种地步,康兄还有心情开玩笑?”
“非也,非也!以前,我看到一些大肚子的人,等她的肚子不见的时候就做了母亲。难道,钱兄做不得?”康宁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说康宁纯朴的可爱,就不适合了,他简直是笨蛋一个!钱九命笑着,心下暗自叹息,“那么,康兄喜欢男孩还是小孩?”他盯着康宁的肚子问。
康宁长长出了口气,“都喜欢!”
钱九命打趣道:“康兄大腹便便的样子,恐怕也会很快做母亲了。”
“啊哟!”康宁叫了一声,苦着脸道:“那可惨了!若是个小孩,长得与此地杀我们的那几个子一般,到无谓,万一心也那样毒辣的话,我干脆撞死算了!”
钱九命闻言,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周围亮起数盏气死风灯,照得二人所处之地一片雪亮,两人不由眯起眼睛。待适应过来,两人这才发现置身在一土坑边,四周是一些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假山。
那轻裘少和她的六名丫环个个脸绯红,杏眼圆睁,恶狠狠地盯着钱、康二人,那神情恨不能立刻杀了他们方能解恨一般。
白寒见钱九命笑出了眼泪,仍在大笑不止,不怒火中烧,抬脚跺在他的肚子上,厉声喝道:“不准笑!”
钱九命似是不觉,“我笑康兄......哈哈哈!关你你什么事?哈......!”
“本姑娘让你笑个够!”白寒说完脚上用力一踩。果然,钱九命笑不出了,嘴中突然喷出一股水箭,竟有二尺有余。他喘息了一阵,脸孔因呕吐都已变形,半天才道:“你难道想再听一遍?”
白寒怔了怔,一咬银牙又跺了一脚。
钱九命又喷出一道水箭,肚子明显下去了一块。“你为什么不再踩一脚?”他问。
“为什么?”白寒一脸惊异之,却慢慢把脚收了回去。
钱九命叹口气,“原来你是一个笨人!如果你再踩一脚,钱某腹中之水就会完全喷出来,居然还问这样的问题!”
白寒呆了呆,又一脚踩下去,狠声道:“这一脚惩罚你口角不净!”
“不公平!”康宁忽然叫了起来,“为什么只踩他?应该也踩我才对!”
白雪近前一步蹲下身来,凶神恶煞般用纤指点着他的脸,“谁也不会去踩一个笨蛋!但是,你的言谈实在可恶到了极点,如果不给你点颜,你也不会知道话是不可以乱讲的!”说完,轻挥手掌一连打了他数记耳光,力量并不很大,声音却很响。
忽然,康宁嘴一张,一道水箭猛地喷了出来,白雪做梦也没想到这一点,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喷得满头满脸都是水,身上的衣服也完全湿了。
就听康宁道:“你认为打耳光,就喷不出水来么?”顿时,其余几个子包括钱九命在内,都不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雪忿恨难,一张吹弹得破的俏丽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地叫道:“你信不信本姑娘杀了你!”说着,纤纤玉手扬起,就要拍下去。
“不准胡闹!”那轻裘少见状急忙喝止。“白雪,赶紧去换衣服,此事由我处理!”声音很冷淡,但是,她的一双目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康宁,心中暗道:是他故意喷出腹内积水?似乎不太可能!如果是偶然......难道是自己真的看走了眼?
白雪见语气严厉,只顾低头沉思一眼都不瞧自己,不由恨恨答应了一声,扭头哭着跑开了。
康宁似乎很惊讶,看着众人不解地问:“咦?她哭什么?我还想谢谢她帮了大忙......”
那轻裘少冷冷打断道:“你们两人只想速死?”
钱九命眨眨眼睛,“可是,你能让我们如愿吗?”
“休想!”几个丫环几乎同时尖叫起来,“你们口出不逊,污辱我家,想快点死已不可能了。”
那绝的轻裘少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撩了一下鬓边的发丝,才道:“如果你们仍然不答应替本姑娘杀了蓝衣。那么,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你们看,这个土坑就是活埋你们的坟墓。”听完这句话,康宁不大叫起来,“啊呀!朗朗乾坤,光天化......那个......”他刚要说“光天化日”一抬眼却是漆黑的深,不由迟疑着,又道:“......那个晚,你们居然要将我们活埋?”几个丫环闻听,不都笑了起来。
钱九命也忍俊不,笑道:“康兄,应该是‘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时’,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不会被人发现!”
康宁叹口气,哭丧着脸问:“能不能给我们立个石碑?”
“做梦!”白冰板着脸孔说道。
只听康宁又道:“立块木碑也成!听说,如果死了的人没有碑文,就会变成连钟魁也奈何不得的无名厉鬼,半三更出来掐仇人的脖子!”
几个丫环俱有武功在身,听完这句话均不免心惊肉跳,眼神四下乱瞅,越看黑暗的地方越是心虚胆颤。那轻裘少忽然笑了起来,“本姑娘从来就不相信鬼神之事,不过,你的话到是提醒了我。”沉思片刻,又道:“我会用你的头做石碑一是你们做不成无名鬼,二来还可警告他人。”
用人头做石碑?几个人听得一头雾水。
只听那少解释道:“我在埋葬两位时,让两位的头露出地面就成了。”
“那么,我们的头会不会腐烂?”康宁问。
那少笑了起来,“你们死后,我会用一种天下至毒的毒药涂在两位的头上,它的药可以在数十余年后仍能保持不变,你们的头也就不会腐烂。倘若遇到饿狗、野狼,即便是添一下也会葬命,两位大可放心!”
“的确可以放心了!”钱九命苦笑着道。
康宁叹一声,“姑娘与蓝衣有仇,尽管去找他算账就是了,对付我们用这样歹毒的法子,算什么?啊!明白了。你们一定是害怕他高明的武功,才拿我们解气,对不对?”
那少笑了,“这就是阁下刚刚提到的‘恨乌及屋’!本姑娘恨他,当然也恨与之做朋友的人。这样......如果你二人答应不与他做朋友,我就放了你们,如何?”
“不成!”康宁大摇其头,“假若我们答应了这个条件,你再提出新的条件,那时怎么办?”
那少怔了怔,肯定地道:“绝对不会再有!”
“你认为做朋友是一个能说了算就算的?”康宁又追问了一句。
白莲反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康宁以教训的口吻道:“我想成为蓝衣的朋友,起码他本人愿意。不想与他做朋友,也要他同意才行,这是两人之间的事,不是你所认为的!”白梅插言道:“我听说古人有割袍断义和划地绝交之举,你依样做不就成了?”
康宁翻眼皮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吭声。
“本姑娘问你,你为何不说话?”白梅大声喝问。
那少叹口气,“不要问了,他已经说了!”
什么?几个丫环均愣住了。就连钱九命亦如坠入云雾之中。康宁明明没吭声,怎么说了?
就听那少道:“他的意思很明显:我们让他割袍断义、划地绝交,可是他不愿意!”
康宁笑了,“俗话说:世上知......那个什么难求!蓝兄能把酒喝出茶的味道,与康某口味相投,象这样的知......那个什么岂非更是难求?”
“笨蛋!是知音难求!”白菊嗔道。
康宁白了她一眼:“他又不是弹琴的,知什么音?”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说愣了,相视莞尔。
钱九命干咳了几声,叹道:“康兄,这知音难求是一典故,后人把凡是成为朋友的人,都比喻为知音!”
康宁扫了众人一眼,笑道:“那是你们有学问的人讲的,也是那样认为的。我的邻居‘万事知’一向都说‘知......那个什么难求’的。也常说俞伯牙和钟子期的‘高山流水’的典故故事,他总是这样说,准没错!”
白菊笑嘻嘻地问:“你的邻居叫‘万事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当然了!”康宁一本正经地道。“他上知许多年前,下知许多年后,能掐会算,料事如神,并通晓天文、地理及奇门遁甲之术。甚至,他还知道县府中许多权贵们的名讳。”
众人听完最后一句,再也控制不住哄然大笑了起来。就连那轻裘少亦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
白梅笑道:“真笨!那句话应该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好好的一句话由你说出就变味了!”
康宁仍然板着面孔,“不对!‘万事知’王老爷子从来都是这样讲的,还说有一个叫孔明的人,就能上知许多年前,下知许多年后,十分了得。”话音一落,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白莲笑着问:“你所说的邻居‘万事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康宁道:“他姓王,排行老五,在康某家旁边以打铁为生。因为他看透了红尘,故终生未娶......!”
白冰接口道:“原来是个王老五!......”声音不大,却令康宁吃了一惊,瞪着两眼看着她叫道:“啊呀!他的名字就叫王老王,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你也能上知许多年前,下知许多年后不成?”白冰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如布,象看怪物似的盯了康宁片刻,忽然跳起身来,大叫道:“我再也受不了你啦!”说完,大笑着扭头跑走了。
另外四个丫环一见,也如逃命一般尾随追去,远远地传来不绝与耳的笑声......。
那轻裘少笑了半天,突然阴沉下面孔,冷冷道:“姓康的,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本!不过,你装得的确很像!”
“刚才已装了一肚子水,怎么还要装?”康宁苦着脸问,一脸迷茫、困惑之状。
钱九命暗暗叹息,闭上眼佯装未闻。
那少幽深如潭的眸子盯着他,缓缓道:“不是你要装,而是本将你二人装进坟墓!”
片刻,土已埋到二人的胸口之上。
那少弯下腰来,淡淡地问:“两位在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要求?”
康宁忙道:“能不能同时埋上几坛酒?”
轻裘少怔了怔,坚决地拒绝,“不能!本最后问你一句:是杀了蓝衣还是与之断绝关系?”
钱九命狠狠瞪了她一眼,闭上眼一言不发。
土越过胸口,几乎到了脖子。那少又弯下腰来,“象这样子,用不了半个时辰,两位就会进了鬼门关。在这最后的半个时辰中,两位不妨慎重考虑一下,也许还不得及!”说完,素手轻轻拉拉了轻裘,施施然走远了。
五个丫环见走了,互视一眼,忽然一齐弯下腰来,七嘴八舌地问康宁,那老铁匠究竟会有什么秘密。待康宁听完她们的讲述后,笑着问:“你们......为何不问钱九命?”
白梅道:“我家说,只有你才能回答这具问题,而他却未必!”
钱九命一直在听,想了半天才道:“不错!我真的不知道!”
康宁缓缓看了五个子几眼,叹口气道:“如果,我也不知道呢?”
白菊道:“反正你都是快死的人了,就告诉我们吧!以后,我保证一定给你多烧纸钱!”
“我只是奇怪,你们家为什么让你们问我?再有,为什么她能肯定只有我才能回答的出?”
此时,白雪换好了衣服,手中端着一个铜盆走了过来,闻言道:“因为,这是一个笨蛋才能回答的问题,不问你问谁?”
康宁笑了起来,“一个聪明人,居然连一个笨蛋才能回答的问题,也回答不出,这个聪明人是不是比笨蛋还要笨?”
白雪没料到被他抓住话柄,不由一时语塞,端着面盆不知所措。
钱九命不仰天大笑,“康兄言之有理!一个不知道自己比笨蛋还要笨得人,如果还认为自己是聪明人,岂不是更笨?”
“那就不止是笨了,恐怕是又蠢又笨!”康宁又说了一句。
六个子的脸变得非常阴沉,除了白雪外,其余五人忽然都急匆匆地走了。白雪冷冷问:“康宁,你说本姑娘端铜盆做什么?”
康宁眨眨眼睛,“刚刚你已洗过脸了,到这里可是浇?不对!天寒地冻那里还有?”
“不对!虽然本姑娘不是浇,但是却浇笨蛋!”白雪说完,将盆中水倾在康宁头上。
康宁摇摇头甩了一下水,依然笑道:“好!明天,这里一定能长出一个气袭人的笨蛋,专门气那个又蠢又笨的笨蛋!”
此时,另外五个丫环一齐走拢过来,每人的手中都端着一个铜盆。康宁一见大叫道:“不要再浇了,再浇就会涝了!”顿时,把几个子逗笑了。白莲道:“浇水一定要浇透,也许再长出来的笨蛋才不会那么笨!”说着,兜头倾下去。这一次,钱九命也没能躲过去。
“你这六个臭丫头,将来一定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康宁大叫道。
白梅扮个鬼脸,“将来的事谁能预料?快死的人关心将来做什么?你还想知道以后的事?”
“钱某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钱九命怒冲冲地说道。
几个子均笑了,纷纷道:“你活着我们都不曾怕过你,死了难道就怕了你不成?”一边说着,一边嘻嘻哈哈打闹着走远了。
周围安静下来,“我觉得越来越发闷,快喘不过气来了。”康宁缓缓道。
钱九命叹口气,“看来,我们死定了。”
康宁忽然笑了笑,“这真古怪!因为她恨蓝衣,就想出如此种种办法折磨我们,简直不象是恨!”
“哦?”钱九命怔了怔,讶然问道:“不是恨?会是什么?”
“不是恨就是爱了!”康宁道。
钱九命呆住了,半晌才道:“的确如此!也许,世上只有这两样东西,才会使人变得如此激烈。”
就在两人快要昏迷时,那绝的轻裘少忽然出现在面前,淡淡地道:“你们说的没错!但是,本提醒你们,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可要考虑清楚!”
康宁和钱九命已是脸涨得通红,张着嘴呼呼直喘,闻言互视一眼,一齐艰难地答道:“少说废话,再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