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坐在常坐的软椅上闭目静思,却也猜不透钱九命能逃到什幺地方。难道,他在一间逃至千里之外?可是,凡人是根本不可能的!罗倚翠看出他的心思,道:“组织遍布各个角落,想查找一个人是易如反掌的。到现在还找不到他,恐怕是又躲到无人敢去的荒凉地方,所以才没有消息。”
应破颜笑了笑:“这‘夺命金钱’的武功不济,命却挺大,居然能活到现在,实在令人出乎意料。”
罗倚翠忽然叹口气:“如果他那幺容易死,又怎会起名‘九命’?对了,我们初入江湖时,就听到过关于此人的传闻,据说此人八岁杀人,一次就斩杀九条江湖汉子,其镇定的神情,冷酷的杀气和超乎想象的胆量,实在令人震惊不已。”应破颜点点头:“我也有过耳闻,还听说他杀了那九人后,背着九颗血淋淋的人头走了四十余里,扔在了威虎岭。并做了威虎岭的老大,至于其余详情却无人能知。”
罗倚翠瞄了应破颜一眼,“今天你似乎很开心?看你当时的眼光,一定是对那五个*动了邪心,想......”应破颜大惊失,急忙跳起身堵住她的嘴,急道:“闭嘴!你难道不想活了?”说这话时,他的脸都变了。“她们年纪与我相仿,功夫未必高到哪里去!再者,我所说的难道不对吗?”她一脸的不悦,说话声音却明显的小了。
“真是人见识!”应破颜说着缓缓坐了回去,叹口气:“此五位特使中任何一人,都能在五十招之内将应某打败。换做是你,恐怕支持十招就算‘雪岭神叉’不是徒有虚名。”
罗倚翠峨眉微皱,冷声道:“我不相信那五个*货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突听窗外传来一清脆悦耳但冰冷的声音:“罗倚翠,你最好相信!”话音一落,门开处一身穿淡绿衣裤,身披白披风的子走了进来,她双十年华,眉如粉黛,眼含秋水,此刻却是俏脸冰冷,脸铁青。
应破颜大吃一惊,赶紧起身见礼:“属下见过特使!不知特使驾临......”那丽无比的子微微颔首,转头盯着罗倚翠,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对特使出言不逊!念在‘雪岭叉’在组织中略有身份,死罪饶过却要严惩不知轻重之过!”说完,缓缓迈步的同时,右手纤秀的手掌向罗倚翠嫩脸上挥去。纤掌挥去的速度很慢,似是随意的一掌。
罗倚翠素着恶名,且自恃武功不错,虽然身份悬殊,却因见此子年纪轻轻,就想试试她的斤两。见状心中暗笑,身形向后退去,退后的速度绝对不慢。当她的后背贴在墙上时,吃惊地发现,那子距自己仍然是原先的距离,那缓缓挥来的手掌捶在左脸上。一声‘啪’的脆响过后,忽然又接连响起四声,很有节奏也很快,快到几乎同时响起。
罗倚翠吹弹的破的脸顿时肿涨起来,一股股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她心中怒火未熄就产生了怯意,再也不敢动弹分毫。对方的武功比她高明了不知多少倍。是以令她万念俱灰。
白衣子脸上仍罩着一层寒冰,不见作势身形突然后飘数尺,冷冷道:“罗倚翠,你们‘雪岭叉’厚颜无耻,人尽可夫,不要把天下所有子都看成与你们一样。”说完,转身轻飘飘地出了门。
那件白披风,绣着一朵巨大的鹅黄的水仙!门外,突然又传来那子的冷冰的话语“我们联袂前来,是专门对付那神秘子的,事情一解决就走!至于那个逃亡的小杀手钱九命之事,你们最好就近追查,若有关他的消息,不妨也告诉我们一声。你们一定要知道老王已经很生气了......”声音渐远终不复可闻。
听到这里,应破颜的脸变了,额头上参出豆大的汗珠,“老王都生气了!这......这可怎幺办?”
罗倚翠撩去嘴角的血迹,神情忽然变得异常冷静与庄重,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想要我为,不如就此归隐山林,离开这是非之地!”她见对方的武功高明无比,不心灰意冷起来,想退出江湖。
“退出江湖?”应破颜怔了怔,颓然地坐回软椅上,又道:“退出江湖等同退出组织,不但没有人同意,而且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如果我们像钱九命一样逃走,找一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隐居呢?”罗倚翠道。
应破颜苦笑着直摇头:“背叛组织是要除以极刑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手段简直......”他忽然打了个寒战,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罗倚翠反问:“真的那幺恐怖?”
应破颜叹口气:“比想象中,还要恐怖一千倍!到处遍布组织的人,又能逃到什幺地方?”
钱九命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一见榆木疙瘩的神情,心中明白了几分。抬眼望去,只见当先进入的两人,左边一人细高如竹竿的身材,一张脸又瘦又长,他的下巴上长着稀疏的黄胡须,右面腮帮子上生了一颗如制钱大小的黑痣,上面还长了一缕又浓又密的黑毛,显得分外刺眼。
他的旁边是一中年人,一副商人打扮,长得极面善,不笑时也是一脸和谒可亲之。
最后面的两人清一公人打扮,衣衫却很陈旧,身上还不伦不类的穿著羊皮短袄,两人一个圆脸,一个方脸,俱是浓眉阔目,一脸风霜之。每个人的肩头上挂着一卷麻绳,背后插着单刀。
细如竹竿的马脸汉子小圆眼看了三人一眼,忽然恶声恶气地叫道:“好啊!候某人还奇怪,这小榆木疙瘩怎会有那幺大的胆子,杀人之后逃走,却原来是你们三人在她背后撑腰!这一次,我看你们往哪里逃!”
康宁眨眨眼睛:“老兄,你误会了!我......”他说到这里,却被一团和气的中年人打断了:“不要狡辩了,凭她一个八岁的小丫头,能有胆量杀人吗?能有力气杀死三个大人?刘捕头,张捕头,你们看是不是?”
刘、张两人同时点头,表示同意此观点。那圆脸的道:“主犯与同谋都在这里,一并锁回衙门问罪!”
钱九命皱皱眉头,他知道这瘦马脸和这商人打扮的中年人,一定就是榆木疙瘩口中所提到的另外两人,瘦马候和假善人。一阵无名的怒火直冲脑门,黑亮如星的眸子眼神骤缩,一股强烈无比的杀机四溢开来。
那阴森的杀气令庙中所有的人呼吸为之一滞,对面的四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相顾骇然。
此时,康宁揽过榆木疙瘩大声责问:“四位大哥,这小姑娘与你们能有何仇何恨?居然将她打得遍体鳞伤,如此黑心还算不算是人?”
瘦马脸回头看看刘、张两捕头,见二人神自若的样子,不由胆壮起来,狞笑一声:“她是贾某人的儿,老子爱对她怎样就怎样,你算那根葱,也来管候某人的闲事?”
榆木疙瘩抓着康宁的手,颤抖着尖声叫道:“你骗人,我根本不认识你,是被你们抢来的!你们是......坏蛋!”她在康宁怀中,胆量似乎大了许多,不由脱口骂了出来。
一脸和气的中年人上前一步,弯下腰看着榆木疙瘩,笑眯眯地道:“榆木疙瘩,王伯伯不是坏人,跟我回去吧!只要你指证杀人的是他们三个,伯伯一定给你买好吃的!”他的语调仍然和蔼可亲。但盯着榆木疙瘩的眼神却露着凶光。
蓝衣脸苍白,颤声道:“两位捕头,此事的确与我们无关,这二人诬陷我们!”
圆脸的捕头喝道:“刘某只负责揖捕凶犯,却不管是非曲直,你们想必听说过‘铁血双捕’刘青龙和张啸川的手段,识相的话乖乖跟我们走。否则,格杀无论!”钱九命鼻孔里哼了一声,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刘、张二人,扭头对康宁道:“康兄可有铜钱?”康宁困惑地摇头。蓝衣见钱九命看自己,也赶紧摇头。
榆木疙瘩忽然伸出脏兮兮的小手,道:“钱大哥,我这里有三文钱!”
钱九命笑了,伸手接过三枚最小的铜钱,轻轻在手里掂了掂,星眸盯着面前的四人沉声说道:“人是我杀的,与其它人没任何关系!不过,你们四人中有一个很幸运,可以生离此地。”话音一落,那三八铜钱忽然钉入地下石板上,有一半仍露在外面。
那铮然声响,瘦马候和假善人没觉出有什幺特别,但却令刘青龙和张啸川脸大变,同时惊呼:“夺命金钱!”
钱九命点点头:“在下曾闻‘铁鹰双捕’的名号,却原来二位也知道钱某的匪号。”说到这里,看看榆木疙瘩才又道:“这小孩是他们拐骗来的,没有被折磨死或被卖掉,九死一生逃出来已是万幸!两位捕头在江湖中素有英名,也当知有时妖这种人,这种令人想生啖其肉,生嚼其骨的败类,为可不揖捕他们?”
张啸川叹口气:“钱少兄,我们吃饭的,不时是身不由已。刘兄与啸川管辖的地方,一下出了三尸命案,不查个真相大白实在不好交差。”
钱九命冷哼一声:“能否交得了差,不管钱某事。不过,二位捕头既知钱某的名号,当知三钱入土的含义!”
刘青龙淡淡一笑,道:“当然!此三枚铜钱说明我们这四人中,当有三人死在此地!而余下的那人却一定能活着离开。”
瘦马脸和假善人忽然脸变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双肩奇阔的年青汉子,居然连差都敢杀。虽然他们没听说过‘夺命金钱’,但看刘、张二人的神情,就知道糟糕透顶,不齐声道:“两位公爷,我们了那幺多银子,你们......你们可要保护我们......”
张啸川叹口气,懒洋洋地道:“现在,我们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哪有能力顾你们?如果,不是刺史郝大人亲下朱批公文,而你们又是重案原告的话......”刘青龙突然插言:“我们也一定会杀了你们!”
这一下,瘦马脸和假善人更是骇得魂不附体,两人的脸蜡黄,不停地淌下冷汗,却说不出话来。只听刘青龙浑厚的声音说道:“案发后,刘某与张兄勘查了现场,那三具尸体被人砍断了脖子,每一刀的创口都很浅,却能致命。就知道并非成人所为。在你们住的地方,还有一间大屋,地上污秽不堪,在那里我们发现了一些破碎的衣服布条和发霉的剩饭。后院的菜地杂草丛生,唯有数处没有长草,而是堆着土丘,从那里我们掘出了七具顽童的尸骨,有一具尚未完全腐烂,身上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当时,我与张兄恨不能立刻将你们剁了喂狗!”说到这里,他忽然仰天长叹一声,又道:“只可惜,我们身在公门,通晓律法,在案子未结之前,不能随意杀人。所以,只好强自忍下了。”
张啸川补充道:“还有,此案还牵扯到八岁的榆木疙瘩,她居然有勇气连杀三人,其胆实在令张某钦佩。我们很想见见她这位小巾帼英雄,却因不知长相及下落,才会跟你们来到此地。不料,这一次却进错了庙门,竟然会碰上威虎岭十大杀人王的‘夺命金钱’钱九命。这也应该说是榆木疙瘩的幸运。”
两人这番话,把庙中所有的人震惊了。
半晌,钱九命忽然俯身捏起一枚铜钱,缓缓道:“言为心声,闻声而知人!两位捕头并没有进错庙门,是他们自动送上门来了。”说到这里,闪着怒火的眸子扫向瘦马脸和假善人,一字一顿道:“既然两位有诸多不便,就由钱某动手好了!”
刘青龙、张啸川相视一眼,均躬身致谢。张啸川道:“既然已查到榆木疙瘩的下落,此案应该可以了解了。俗语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也就是说,我与刘兄可以随机应变!”话音一落,他与刘青龙突然上前,同时各掐住一人的脖子,另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一团布条塞入瘦马脸和假善人的嘴里,动作之快这协调,令人咋舌不已。塞紧布团的同时,手指下滑分握双臂,不但没让那人发出声音,而且分毫动弹不得。
榆木疙瘩突然跳起身,抄起一支燃烧着的木柴,捅在瘦马脸的肚子上,一股青烟升起,衣服立时起火。
刘青龙站在瘦马脸的身后,咬牙道:“正因为有你们这种人,才使许多的孩子被拐卖,被折磨甚至被杀害。虽然时妖很多,但是每杀一个,那些孩子的安全就增大了一分!”话音一落,双手十指用力,陡听‘咔嚓’一声,捏碎了瘦马脸的臂骨,即双手上移,捏住其肩胛,又是‘咔嚓’一声捏个粉碎。瘦马脸痛得五变形,汗如雨下,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另一边,张啸川对假善人如法炮制,一边捏一边道:“我们调入永清州,本就是为追查顽童失踪案的。人生地疏正愁无法调查,却想不到你们会自行送上门来。”说完,抬脚踏在假善人的大腿上,只听‘咔嚓’的一声脆响,那假善人眼珠鼓了鼓晕了过去。
榆木疙瘩退了回去,紧紧靠在康宁的身侧,小拳头捏得紧紧的,水汪汪的眼睛喷着怒火,看着刘、张二捕惩罚那两个时妖。蓝衣呆呆地坐在远处一动不动,似泥塑的一般毫无表情。
只见刘青龙、张啸川两人不停地捏下去,直到捏碎了那二人的脖子,才将尸体一脚踢开。
钱九命笑了:“素闻‘铁鹰双捕’不但破案如神,名动公门,而且在江湖中传言二位嫉恶如仇,是侠肝义胆的硬汉,今日一见盛似闻名,令钱某佩服。来!小弟敬两位一杯水酒。”说着,将两坛酒扔给刘、张。两人接过酒坛一言不发,拍开泥封痛饮。然后,一齐扔掉酒坛,脸上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
“怎幺了?两位捕头可是嫌酒味不醇?还是......”钱九命见状不诧异地问。
刘青龙摇摇头:“我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将负案累累的‘夺命金钱’绳之以法!”说着,他与张啸川同时亮出背后的单刀。左右一分,凝视着钱九命。
榆木疙瘩见状,吃惊地叫道:“钱大哥是好人,你们......你们也是好人!”她见二捕头杀了瘦马脸和假善人,是以产生了好感。于是又大声道:“好人为什幺要打好人?”
刘青龙气乐了,道:“小孩子知道什幺是好是坏?大人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过问。”
康宁道:“你怎知道她分不出好人、坏人?评定好坏的标准每人都有,请不要把你们的标准加在她身上。”
此语令钱九命一怔,从相识到现在头一次听康宁说出如此有水准的话来。沉吟片刻才道:“康兄,刘捕头说的对,杀手与捕头之间,本来就存在着根本的区别,这并非小孩子能懂得。”
蓝衣低声道:“杀手也罢,捕头也罢,你们都杀过人,都算做是凶手,这本身并无区别,又何必为了目的差异而大动干戈?”
张啸川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阁下与恶名昭著的‘夺命金钱’在一起,想必亦非善类。待此事一了。张某向阁下讨教几招剑法!”
这‘剑法’二字一出口,蓝衣的脸突然变得苍白,呼吸急促起来,眸子里流露出痛苦、恐惧、紧张的神,纤长的手轻轻抖动,身子也随之颤栗起来,喃喃道:“我不会!不......不要......”康宁见状,急忙握住他的手,急切地道:“蓝衣兄,你怎幺了?”
只见蓝衣嘴唇哆嗦着,黑亮的眸子已经黯淡无光,眼神游移不定。闻言瞄了康宁一眼,想说什幺,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两只眼珠向上一翻仰面跌倒地上,嘴里吐出白沫。
张啸川见状不由吃了一惊,收起单刀走上前扶起蓝衣,右手拇指抵住他的‘人中穴’,左手伸在其背后重重一拍。只见蓝衣突然长出一口气,身子立刻停止帛搐,晕沉沉地睡去。
钱九命注视着张啸川的动作,觉得似曾相识,忽然心中一动,记起初见蓝衣时,康宁扶着晕厥的蓝衣曾做过极为相似的动作。虽然动作慌张、笨拙,但是所按部位却分毫不差。
难道,康宁真的身怀武功?那其师‘百胜神拳’又是怎幺回事?
刘青龙忽然还刀入鞘,道:“钱九命,刘某希望你将此三人安排好。特别是这小孩,如果没有可以放心的人去照料,我们也会无法安心。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解决。”
钱九命缓缓点点头:“也好!但不知什幺时候?”“三日之后,我们自然会来找你!”张啸川应道。
钱九命叹口气:“若错过了今天,你们一定会后悔的。”“为什幺?”刘、张二人同声问道。
“钱某被人追杀,且已无路可走。也许,再见面时两位只能看到钱某的尸体!”
刘青龙皱皱眉,冷冷道:“我们求之不得!”说完转身就走。张啸川走到门口,忽然扭头道:“我想,凭杀人无敌的‘夺命金钱’,一定会等到我们三日之约的,对吗?”然后,轻轻带上了庙门走了。
钱九命苦笑一声,却说不出话来。他心里十分清楚:追杀自己的人,随时都会找到这里,自己绝对逃脱不过。只是由原先的一个人,变成了三个受自己的牵连。还有一点,颇令钱九命感到奇怪:一天一的时间,那些人为何还没有找到这里?
难道说:组织对自己网开一面?
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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