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青衣中年汉子正襟端坐,个个面孔微黄,短须似针一般透着勇武、彪悍之。亭内有张石桌,上面摆着几样精致小菜和几坛酒,还有一摞大海碗。
康宁背着钱九命踩着积雪迈入寻梦亭,身后跟着相士、穷秀才、屠夫和樵夫,最后面是那个身穿羊皮袄的黑脸汉子。一见众人进来,四青衣大汉有的分筷,有的摆碗,另一个则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倒满酒。
钱九命坐在一张石凳上,端起一碗酒于康宁:“康兄,请喝此酒。希望你不要怪我!”说完,艰难地站起身,端起酒碗,目光注视着九个人。那九个人一见也分别端起一碗酒,齐齐地看着钱九命,目光中似乎有万语千言,却又说不出口。
康宁端着酒碗,见状小声道:“既然喝酒,为何不在温暖的酒楼中呢?这里又冷又冻,手都伸不出来......”
九人互视一眼,相士游说看着康宁问:“钱兄,不知你与康兄相识多久了?”钱九命瞄了一眼康宁:“到今为止,正好是三天时间!”
游说一愣:“康兄弟,可知我们是什么人?”康宁见问,不好意思地笑笑摇摇头表示不知。
“你连我们是谁都不清楚,又何必趟这混水?唉!实不相瞒,我们就是饿虎岭十大冷血杀人王!”
康宁似乎惊呆了:“杀人王?可是,你们明明只有......九人,又怎会是十大冷血杀人王?”那樵夫打扮的汉子叹道:“看来,康兄弟并非江湖中人,不知道饿虎岭的老大便是‘夺命金钱’钱九命。我们是结义兄弟,钱兄弟年纪不大,却是我们的首领!”
“真的?”康宁似是不信,歪着头上下打量钱九命,不住地摇头:“不象!他穷得连一个铜钱都没有,又怎会是夺命金钱?”
那屠夫模样的人闻听哈哈大笑:“我‘讨命弥勒’又哪里象?谁见了屠栓都认为是个杀猪宰羊的屠户。”
游说忽然叹口气:“钱兄,我们九人跟着你已有十年的时光,那时我们快意恩仇,除暴安良,却富济贫。那年你十四岁,带着我们星飞驰五百里,将作恶多端的匪帮黑口袋消灭,二百多人无一活命。在哪里搜集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凌罗绸缎,解救出几十名人。分派完毕后多少人涕泪纵横向我等跪拜不止!谁知三年前你跟着那子不辞而别,让我们象无头苍蝇一样在江湖中瞎撞。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此次见面竟然是生死对头!”说到这里,复仰天长叹:“让游说怎样下手杀自己的老大?”
穷秀才点点头:“我陈博闻虽是一介书生,却尊敬豪侠之士,对钱兄更是敬若天神。但是,却不能不来杀你!”
康宁惊呆了,失声大叫:“什么?你们......要杀......钱兄?”
九人忽然一齐道:“不错!”
这一下,康宁更加激动起来:“既然你们是结义兄弟,又为何要自相残杀?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难道,你们不知道钱兄忽然得了急病连动一下都很吃力的吗?若要动手起码等他的病好以后,这样才公平!”
穷秀才陈博闻哭笑不得,叹道:“他那里是得了急病?不过,康兄弟说得极对,给对手以公平才是江湖英雄所为!”说完,突然大踏步离开众人,出亭扬长而去。
游说道:“康兄弟虽非江湖中人,居然有此胆陪钱兄共赴阴曹,豪气不逊江湖中人实在令游某叹服!”
听到这里,康宁怔了怔,脸忽然变了,看看众人不苦着脸叫道:“我可不想死!你们的事愿意如何办,是你们的事,为什么要牵连无辜?有句话必须说到前面,我不想陪钱兄去死!你们要杀钱兄,大不了我替他收尸就是!”
屠栓忽然笑了:“想不到你竟然怕死!”“没有人不怕死!”康宁小声嘟哝了一句。
“怕死也得死!”亭外突然传来一人的大喝声,只见穷秀才陈博闻急匆匆走了过来,将一个小银壶放到石桌上,看着康宁道:“有时候,人是无法决定自己生死的!”
就见康宁哭丧着脸道:“可是,我真的不想死,还得回家娶媳。念在相识一场,诸位让我走吧!”
穿羊皮袄的汉子气乐了:“金乡范式千里奔丧,何等情义深重?行走江湖,讲求的是重义轻生,为了它宁可两胁插刀也在所不惜。甚至,可以替朋友去死!”他还想说,却被康宁打断道:“做朋友为什么就非得死在一起,这是谁规定的?”
“没有谁规定!”陈博闻叹息着:“生死全交这种高尚、伟大的友情,也许我们做不到,但我们会努力去做。”
为首青衣汉子道:“重义轻生,本就是我辈苦苦追求的高贵品格。你不想死,不能怪你,却也由不得你做主!”
康宁呆了呆,忽然抱起酒坛猛饮几口,才道:“能不能让在下收敛了钱兄尸体后,你们再动手杀我?”“为什么?”相士游说不解地问。
“我怕诸位来个‘管杀不管埋’,我们俩都落个抛尸荒郊的下场,那就不好了!”康宁一边痛饮一边答道。
屠栓不解地问:“那你的尸体呢?”
“唉!”康宁叹口气:“我死了以后,还能顾其它的事情么?”
“哈......”陈博闻仰天大笑:康兄弟此言正合吾意!以我看来,你的坦然态度,处变不惊的胸襟俱掩盖在憨直外表之下。日后在江湖历练久了,必将有所作为!”此语引来众人轰然大笑,陈博闻摇摇头,却再没说话。
游说上前一步:“钱兄,既然陈兄已取来‘神仙密露’的解药,为何不吃了它?”
钱九命摇扔摇头:“就算你们不杀我,也必定会有更厉害的杀手前来。这死只不过是早晚之事,又何必吃?”
胖子屠栓嘿嘿一笑:“钱兄该知我们做事的原则!无论对手在什么情况下,我等下手从不留情。但是,你毕竟曾做过我们的首领,所以,弟兄们商量过,一定要给你还手的机会!”
钱九命叹口气:“十年来,你们对我非常了解,若真的吃了解药,后悔的一定是你们,只是不知众位大哥,能否周全一下康兄?他毕竟与任何事无关!”
穿羊皮袄的汉子听到这里,不哈哈大笑;“孟怀跟你的十年,才觉得是人所过的日子,受到那么多人的爱戴。谁知,自三年前钱兄跟那子走了之后,我等九人就被人控制了。做了一些不明不白的勾当,实在有愧面对钱兄。若不是钱兄殊死搭救,孟怀早已死十七次了!”
钱九命淡淡地道:“钱某早忘记了!”
孟怀凄然一笑:“直想不到造化某人,居然让我来杀你......”“现在,钱某没半分气力,实在无法帮助各位完成任务了。”钱九命语调有然很平淡。
“哈......!”屠栓忽然大笑了起来,半晌才道:“怎么样?屠某虽然愚笨如猪,这人还是没有看错的,三年后的钱老大还是老样子!宁可自己一人死,也不累及无辜!”
钱九命叹息一声:“但是,钱某还是牵连康兄进来,令他再无退路。”
那樵夫越众上前,冷冷道:“你错了!你们都不会死,起码现在不会死!”
钱九命一怔,讶然道:“孟樵兄想抗命?”
孟樵摇摇头,抱起一坛酒喝了一大口才道:“既不能抗命,更不能杀你!”游说接着道:“来,诸位兄弟,我们一起痛饮!”说完,与其它人每人抱起一坛酒狂饮。
钱九命忽然明白了,急忙拿起桌上玉瓶,将药液倾进嘴里。他想制止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
可惜,他明白得有些迟了。随着一阵闷哼,九种不同的武器分别刺入九人的胸口。‘砰’地一声,十个酒坛几乎同时坠在地上,瞪时摔个粉碎。
酒液流了一地,酒的浓弥漫开来,寒风吹过,那醇厚的酒被送出很远......
钱九命如泥雕木塑一般呆呆地站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英雄流血不流泪,此刻的钱九命已是泪流满面。这一惊人的变化实在太快,快得令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快得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康宁的双手伸了出去,似是想捂住眼睛不看所发生的一幕,又似乎是想出手救人,却一时不知应该救那一个。他的手伸在寒风中,却缩不回来,眼神中流露出错谔之。
九个人中突然倒下了八个,只有游说左手拄着‘铁嘴半仙’的布幌站着,他的胸口插着一柄短刀,脸苍白却没有气绝,相遍天下人的眸子还在轻轻眨动。
“为什么?”钱九命却吵哑着问:“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说到后来已是如梗在喉,再也说不下去。
游说惨然笑笑:“钱兄,我等早就商量过,既不能杀你,又不能放你,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与其这样来个痛快,也强似忍辱生!”
钱九命深吸一口气:“难道我们不能联手共同逃走?”
游说摇摇头:“十个人的目标太大,无论如何也逃不脱。况且,就算我们联手,凭我们十人绝对无法与他们抗衡。早死和晚死的确没什么区别,能以死全交我等九人死亦瞑目了!”
“就算你们不杀我,也一定会有其它人前来。”钱九命哽咽着,顿了一下又道:“本来,钱某逃到关外无人知晓,还是是被‘三血煞’追查到了?我......”说到这里,游说本已无神的眸子突然射出异彩,插言道:“钱兄能在‘三血煞’手中逃得活命,就一定会有下次!”刚说完这句话,‘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钱九命突然怔住了,自己身中巨毒晕迷倒地,那三人准备离开,模糊之中听到几声惨叫,通道真的有人暗中帮助我?如果那三人不死,他们的标志为何又在康宁身上?想到这里不由喃喃道:“你们更应该与我联手一搏游兄......”他还想说什么,就见游说摇摇头,低声道:“如这位康兄弟所说,能将我等九人埋葬,就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话没说完,身体直挺挺地扑倒地上,短刀顿时在他背心穿出一截,沾满了鲜血的刀尖闪着寒光。
钱九命悲伤、绝望中闭上眼睛。
忽听康宁小声道:“钱兄,我一害怕就......就想撒尿......”说着,急匆匆跑到不远的树丛中,片刻,才揉着肚子返了回来。见钱九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挠挠头皮问:“钱兄,你不要太难过,请节哀......那个变吧!”钱九命点点头,他已从康宁走路及姿势上看出:他绝对没有练过武功!
钱九命轻轻地拭去泪水“是节哀顺变吧!而不是节哀那个变吧!康兄,请帮我安葬了他们!”
九个坟堆依次排开,与寻梦亭遥遥相对,显得格外刺目。没有灵幡,也没有石碑,更没有一张纸钱。
谁会知道,这九个人坟丘下,埋葬的是威虎岭铁血杀人王中的九人?也许,他们曾名动江湖,声威显赫。但现在,都长眠在地下。
钱九命默默地立在九个坟堆前,长久地注视着,却一言不发。他的头半垂着,宽宽的肩膀轻轻抖动,泪眼模糊在想起十余年以前......
康宁就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等着,等钱九命从巨痛中恢复过来。终于,钱九命慢慢转过身走了过来,道:“康兄,你说我们将要到什么地方?”
“钱兄想去什么地方,我就跟你去什么地方!”康宁长出一口气道。
钱九命苦笑一下,摇摇头:“这一次,是我跟着你走,请拿主意。”
康宁呆了呆,挠着头皮不解地问:“跟着我?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走了这么远,你居然说跟着我走?”
钱九命点点头:“当然,跟着你还因为康兄怀中有五十万两银子!”
康宁不由苦笑一下,头晃了晃:“自小到大,一直在长白山脚下,仅听人说关内风景宜人,有数不尽的名山大川,看不完的名胜古迹。所以,就许下了一个愿望,一定见识一番。但不知钱兄肯不肯去?”
钱九命一怔,上下打量着他,片刻才点点头:“当然肯!虽然钱某对风景不感兴趣,却对那五十两银子有兴趣,有了它就能喝上酒!”
倚翠楼密室之中,火盆烧得很旺,整个室内温暖如。应破颜正翘着二朗腿,直挺地躺在一张软椅上闭目养补,丰神俊朗的脸上挂着微笑。他虽然正值中年,但脸上依然白皙透红,没有过多的皱纹,更显得在成熟中多了许些活力。
他的对面,是一张精致的象牙,罗绮翠半着身体,伏在缕金玉枕上,一头青丝如流水般散在上。她似乎正在生气,红的樱唇噘着,丰满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落。
应破颜仍闭着眼睛,缓缓道:“小人儿,你应该觉得高兴才是!”
“高兴?”罗倚翠猛地拥被坐了起来,叫道:“陪一个又蠢又笨又呆的笨蛋喝酒,还能有心情高兴?现在我还想吐!”
应破颜嘻嘻地坐直了身子:“不要忘记,钱九命毕竟是近年来最负盛名的杀手,他的剑出人意表,刀钻阴辣。而死在他剑下的更有无数高手,几乎全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杀死对手的。况且,他的胆量更大。你能送他上路,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罗倚翠冷笑一声:“钱九命身中‘神仙蜜露’之毒,抬手都非常困难,全靠那个笨蛋背着,姑奶奶我吹几口气也能取了他的命。让我想不通的是,你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应破颜哈哈大笑:“人家都说‘雪岭吸血四叉’中的‘不死不休’,不但人长的且聪明绝顶。却原来全是恭维的话。人儿,好好想想吧!”
罗倚翠峨眉微皱,摇摇头:“按道理说,就算是不懂武功的人,要杀钱九命也是易如反掌。既然已经派了那九人去执行任务又为何再派小三、小四去?还让齐师爷暗中跟着,实在令人费解。”
应破颜哼了一声:“不要忘记,那九人曾钱九命的手下,他们在江湖十年中闯下了响亮的名号,创下了许多奇迹。加入我们组织后,虽然也执行任务,却不是很多,命他们去杀钱九命,只不过是考验一下罢了。”
“明白了!”罗倚翠点点头。忽然格格一笑道:“原来,你并不信任他们!故意把解药给那个穷酸陈博闻,是想借钱九命之手除掉所怀疑的人。或者,他们杀死钱九命。难道,你不怕这十人再度联手对付你?”
应破颜笑着摇摇头,“你错了,那九人不会杀钱九命,而钱九命也绝不会杀了那九人。”说着站起身坐到象牙上,用手抚摸着罗倚翠桃滑柔嫩的肌肤,才道:“你再猜猜钱九命与那九人见面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罗倚翠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她说。
“哈哈......”应破颜知了起来,“他们曾经同生共死,做事的原则都相差无几。但是,钱九命曾逃过一次,就能逃第二次,那九人却没有逃过。所以,此次这九人死定了。”
罗倚翠点点头:“既然已经派小三、小四去,又何必派齐爷去?你是怕这二人完不成任务吗?”
应破颜摇摇头:“齐师爷轻功超绝,耳力更是名震江湖,派他去是另有目的的!”
罗倚翠愣了愣,讶然道:“该不会你连小三、小四也都相信不住,而令齐师爷前去监视他们吧?”
应破颜连连摇头:“小三和小四是密杀组中最得力的杀手,应某怎会怀疑他们?派齐师爷跟随策应,而是为了查出藏在暗处的另外一个神秘人。”
“另外一个神秘人?”罗倚翠怔住,喃喃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应破颜叹口气,缓缓摊开左手,里面是三枚金银蜂标志,正是‘三煞星’之物。他轻轻摇了摇“你看,此三人武功与应某不相伯仲,其联手相当可怕。他们标志在这儿,钱九命却依然活着,这岂不是最好的证明?”
罗倚翠恍然大悟,连连头道:“一定是‘三煞星’找到钱九命杀之时,那人出手杀了这三人,所以,他们的标志才会在姓康的笨蛋手上。”
应破颜点点头:“我想的确如此!否则,钱九命又怎会活着进入倚翠楼?”
“但是......”罗倚翠犹豫了一下,“齐师爷未必能查得出!”
应破颜笑了“齐师爷的轻功和听觉,放眼江湖无人能及。否则,他也绝对活不到现在。难道,你怀疑他无法查出?”
罗倚翠笑了笑,淡淡道:“人的直觉往往很准确。虽然是凭直觉觉得齐师爷无法胜任此任,但是,到现在已有二个时辰了......”听到这里,应破颜心中一跳,脸变得阴沉,轻轻一拍手掌,忽听密室外有人道:“请吩咐!”
“速带几个人到寻梦亭探个究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应破颜道。
罗倚翠似笑非笑地看着应破颜,悠悠叹道:“这一次,恐怕你有麻烦了!”
应破颜哼了一声,扭身出了密室。
积雪铲净,露出一块块光滑的青石板,两人一前一后顺着石板路走过一条不巷,又钻进一条窄窄的胡同之中。康宁怀里抱着两坛酒,低着头慢慢走着,似是心事重重,又似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语不发。
钱九命就跟在他身后,抱着一坛酒,另一只手里提着油纸包。
黄昏,冰冷的斜阳残照,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再拉长,或投于墙壁,或铺陈地下......
终于,钱九命忍不住了,紧走几步追上去道:“康兄,你准备去哪里?还去不去江南?”
康宁一边走一边摇头道:“我忽然间不想去江南了。听说,哪里是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带着这么多银子恐怕被人骗去,至于到什么地方还没想好!”钱九命怔住了,失笑道:“金钱是身外之物,总会有用光的那一天,况且,五十万两银子数十年也数不完的,纵然被人骗去,总不能都给骗去!”
但是,康宁仍是大摇其头:“在下从未出过远门,所以心中有些恐惧。琢磨了半天,认为还是随便找个地方住些时日,然后回家。”
“回家?”钱九命差点大叫起来,“你现在还想回家?”
康宁道:“当然要回家!何况老娘还等着在下要一房媳,她好抱孙子呢?”钱九命气呆了,摇头叹道:“笨蛋,你现在还能回家吗?”
“咦?”康宁停步转过身来,诧异地问:“有家为何不能回?”
钱九命瞪了他一眼:“自从你背我进入倚翠楼,也就踏上了不归路,惹上了天大的麻烦。如果回家,一定会给令尊、令堂带来杀身之,你想想还能回家吗?”“真的?”康宁傻眼了,半晌才苦丧着脸喃喃道:“钱兄,你说......该......怎么办?”
钱九命盯着这张憨直可爱的脸,深怀谦意道:“都是为钱某才受了牵连!如果你问我该怎么办,其实我也不知道。”
康宁的脸立刻变得非常难看,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钱九命叹口气:“兄弟,很快就会有大批武林高手追杀我们。下一次,绝不会如寻梦亭那样幸运。也就是说,你我都在鬼门关前了。”见康宁的模样,叹息道:“我们还是走吧!能走多远就算多远!”
两具冻得僵硬的尸体被几个黑衣人抬进倚翠楼的后院,死尸两眼睁着,毫无表情,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应破颜脸铁青,微显灰白之,看上去十分难看。
一见他走进来,稍瘦的黑衣人拱身施礼道:“属下已检查完毕,三哥、四哥被人用重手法点了穴!”
应破颜点点头,沉声问:“有没有检查发现尸体的地方?可有可疑之处?”那黑衣人摇摇头:“属下无能,没有查出丝端倪。尸体就在距寻梦亭二十丈外的东面树丛后面,雪地上除了三哥、四哥生前所留脚印外,再无第三者的痕迹。依属下推测,可能是一轻功超绝武林高手突施的暗算。”
应破颜皱皱眉头:“还发现了什么?”
那黑衣人道:“在寻梦亭的北面,新埋了九座坟,属下掘出检查,乃是饿虎岭杀人王中的游说、孟怀、陈博闻等九人!”
旁边站立的‘雪岭四叉’均默默无语,她们自认无法做到这一点。应破颜来回踱步,他也无法做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下的手?武功究竟有多高?
罗倚翠叹口气:“等齐师爷回来,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四叉中的老大罗倚萍摇摇头:“小,能以让小三、小四毫无诫备的情况下袭得手,那人的轻功一定非常高明,恐怕也不在齐师爷之下,未必就能查出。奇怪?江湖中还有谁的轻功如此高明?”
正在这时,一黑衣人匆匆进入后院:“报!属下在寻梦亭西发现了齐师爷的尸体!”
什么?所有的人闻听均惊呆了,面面相觑却说不出话来。此时,两名黑衣汉子抬着一具尸体进入后院,放在地上退开。
应破颜踏上两步观看,正是齐师爷的尸体。只见齐师爷两只小眼睛睁得大大的,向上斜视,面孔极度扭曲,充满了惊惧、怀疑和恐怖之。头上仍然带着那顶黑绒圆帽,只是帽顶明显得凹进去一块。除下圆帽,只见已经略秃的头顶上,有一块微暗红,除此别无异状。他皱皱眉,伸手去挨尸体的暗红处,才发现齐师爷的头骨竟然粉碎。
“啊!”应破颜惊呼一声,圆帽铁落地上,竟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众人这才看清,那顶帽子居然是精铁打成,此人是谁?怎会戴这样的帽子?
应破颜见问,叹息道:“他就是‘金顶师爷’齐青影!”
原来,齐青影的帽子是特制的,不惧刀剑斧叉,一般人想砸扁都十分困难。武功绝顶的内家高手,若以掌力拍击,也无法伤其分毫,取其命更是不可能。
所以,齐青影才有‘金顶师爷’的誉。
此人不但有此宝物护头,又练有绝顶的轻功和奇佳的耳力,再加上其刀法‘青影七十二式’,又被江湖人称为‘三绝’。
齐青影,同时是江湖中传言的齐三绝!
能令其护头金顶凹陷的,并一举震碎头骨取其命的,是一种什么武功?
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