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救与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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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听到西餐,脑子里立刻拉出一个单子:奶油蘑菇汤、土豆沙拉、炸猪排、奶油烤杂拌儿……尤其是对土豆沙拉,感情尤其深厚,土豆丁、火腿丁,间或一些胡萝卜、黄瓜丁,和厚厚的蛋黄酱拌在一起,吃之前,个人喜好再加一层黑胡椒粉,盛一大勺子送进嘴里,那叫一个好吃啊。那时候,并不知道裹在上面白白的酱汁叫做蛋黄酱,后来到了北京,陪肆客叔叔到市场上买东西,他指着一个矮胖的瓶子说,这东西就是老莫用来拌沙拉的。沙拉,这是北京话,上海话叫色拉,香港人还管它叫沙律,妈妈是海派人物,以致于后来郭鹤年在大陆市场开辟桶装食用油时代以后,妈妈一度直接用色拉油作沙拉,吃上去就更油腻了。有个同学教了我一种方法,用蛋黄加醋和油搅拌成酱,色泽金黄。说起来容易,但门道可大了去了,记得在《读者文摘》上看到过一段论述,大概是说要想得到一味完美的沙拉酱,需要一个埋头苦干的实干家搅拌蛋黄,一个锱铢必较的银行家来控制食用油,一个善于拍马的政治家来放醋,云云,可是不容易,有时候好容易快见起色了,多跟旁人聊几句天,就又搅和谢了,一连用了五六个蛋黄,都演砸的了情况时有发生。这种自制的沙拉酱,我奶奶坚决抵制,说吃生鸡蛋坏肚子,我从热传导的理论出发,据理力争,但是奶奶说:“没见着火,怎么能熟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种俄式的土豆沙拉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还是太fat了,即使年轻的一代俄罗斯人,听了也摇摇头。现在流行吃素菜沙拉,中午回来,经常看到餐厅里有人就着三两片蒜茸面包,对着一大盘子绿叶子沙拉大嚼特嚼,看得我背后直冒冷汗。小时候,看格林童话,里面老吃莴苣莴苣的,配着童话,以为是一道如何活色生香的头盘,即使后来吃了很久的耗油生菜,也没联想到一块堆儿去。这是到了加拿大,对着菜市场的英文价签,才发现生菜原来就是莴苣的中文马甲。最常见的一种吃法,就是把长叶生菜,撅把撅把成一寸来长丢到大碗里,然后另一边用一只搅拌器,把菠菜叶、松子、大蒜、橄榄油、红酒醋和奶油冻等等一起打碎,再浇到生菜叶上就成了。最受不了那种希腊式的caesarsalad,黄瓜段、生菜叶、西红柿、酸奶酪摞在一起,又咸又酸,很多白人都把这道推荐给中国人,很多中国人吃了都要疯掉,我就说,除非变成兔子,要不然我没办法那样子吃一盘子蔬菜。

  夏天又要到了,沙拉酱大卖的季节也又要到了。在国内的时候,最常见的只有千岛酱和奶油酱,现在才知道沙拉酱这么千变万化,可惜我总是挑到一瓶开盖既是扑面而来的洋葱奶酪味道的酱汁,朋友也很遗憾说我只是挑了一瓶很strong的。沙拉说好听点叫前菜,其实就是一盘凉拌菜嘛,沙拉一道,和著名的“一碟子腌白菜”就是一码子事。想我们中餐,麻辣酱、酸辣酱、酸甜酱等等各种凉拌酱汁也是举不胜举,所以沙拉酱有这么多种口味也是在常理中,只是我被“沙拉”这一词给限定到一种专门的菜式里去了。望眼看过去,有caesar,ranch,意大利酱,蓝奶酪酱,还有覆盆子口味、芒果口味的,竟然还看到一种叫“亚洲芝麻酱”。前面有个日本人,拿了一瓶honeyDijon,我觉着亚洲人的口味还是有些相通之处的,于是赶紧跟在后边也拿了一瓶。啊,终于让我找到不那么刺鼻的沙拉酱了,拌了一盘莴苣吃下去,响应明星们的号召来清理一下肠胃。朋友听了大笑――你还是做兔子了。原来这种酱很容易作,白葡萄酒、油、奶油冻和蜂蜜、大蒜一起打碎就成了,沙拉酱真正需要的是一只质量好噪音小的搅拌器。

  听说,沙拉酱不论怎么作还是很rich的,所以有很多女明星们用酸奶来替代沙拉酱。更有绝的,听说有人把牛油果加醋一起打碎,拌蔬菜吃。照我说,再加上酸涩的葡萄柚,配没有味道的牛油果,高纤维的莴苣、卷心菜,一般极其有营养的东西味道都很骇人,骇人的目的就是让人吃几口就再也下不去手了,绝对塑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