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胖也开心,又唱起了他那听得快掉牙的左旋之音:“冬梅冬梅你在哪里,胖哥我来找你,找你干什么,娶你做我的老婆……..”
我实在听得受不了,就说:“你他妈的左着个喉咙还唱这个,换一下行吗?”
朱胖一听,神秘的仰起头来说:“呵呵,改,一定改,等我老人家换了老婆了就改。”
听他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是在逼他犯罪,便说:“算了,你继续唱,污染我的耳朵问题不大,还是不改好些,你娃费尽心思追杨冬梅,现在人家做了你那么多年的老婆了,又想换了,陈世美之举,不可取,不可取!”
吞了一口口水,朱胖接着说:“你别光说我,你自己现在还两只脚,两只船,你也该反省反省了。固定一个结得婚了,别等到我儿子都找媳妇了你才结婚,到时候我的孙子跟你的儿子称兄道弟起来,就不是我占你便宜哈。”
我一听,怒道:“你他妈的占我的便宜,老子把你肥肉割下来熬油!”
嘻哈一阵之后,开耳室的工作继续进行。第二间耳室与第一间一样,都是在壁画的遮盖下,同样用卯榫结构的砖封着。撬这样的砖,我们有很多经验了,得选定其中一侧的上角,用铁锤敲坏上下两块砖,只要敲开了一个口子,后面的砖就好取了。
不到半小时,我们就将第二间耳室打开一个洞来。这一看,我们不仅仅是高兴了,都吃惊的望着洞里面,好半天作声不得。
只见耳室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些各种动作的乐舞佣,竟然全部是用玉石做的,每尊都有近半人高,每尊都神态各异,雕刻之精美,无与伦比!
朱胖在旁边高兴的欢呼起来,一边小跳一边说:“天啦!神啦!你给了我希望,给了我世界,给了我一切!”
我们才出道的时候,那是十多年前了,在船山挖到过一个玉人,在我们不懂行情的情况下,卖了一百五十万,卖给了外国老。这里一间屋子的玉人,而且都比船山的那尊高得多,能卖多少钱呢?不敢想象!
朱胖争着钻进耳室,一个一个的把玉人给我传出来,玉人很重,每个最少也得百十来斤。才搬了五个,我就被累的喘气不赢。便停下来对朱胖说:“你等等,我去把口袋拿来,每个都装在口袋里,往外传的时候也好在砖上放一下,他妈的,太重了!累死我老人家了!”
朱胖也累得满头是汗,爬在洞口说:“是啊,真他妈累,歇会,歇会儿!”
朱胖掏出两支烟来,我们一人一支点上,然后说:“老文啊,你说这坟里埋的是什么角色啊?怎么他妈的这么有钱啊?棺材里不是金子就是玉,这里还满满一屋子玉人,我的个妈呀,这要卖多少钱啊?”
我说:“埋的是什么人,这个谁都搞不清楚,但是一定富可敌国,不然哪来那么多钱做这么好的墓啊。”
我深吸一口烟后说:“你数一下,有多少个玉人,先来算一算能卖多少钱。”
朱胖回过头去认真的数起来,一阵过后又爬到洞口说:“里面二十三个,你外面有多少个?”
我说:“五个。”
朱胖开始算起帐来,又有些像自言自语的说:“上次那个卖了一百五十万,比这些小,如果这次的卖两百万,就可以卖……两百万乘以二十八,等于五千六百万。我的妈呀!”
我兴致也来了,便说:“那一百五十万,是十年前的老黄历了,还有那个价格也卖低了点,现在是十年后,现在的行情比以前高太多了,这里的玉人,少了六百万一个,弄死我都不得卖!”
朱胖一听这话,又开始算起来:“六百万乘以五十六等于……”
我一口算出来,就说:“三亿三千六百万。”
朱胖一听,整个人呆在了当场,好半天后才冒出几个字来:“我的天啦!”然后朱胖嘻嘻一笑,说:“老文,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容易发财啊?”
“呵呵,是啊,发财挺容易的。呵呵,发财幸福,发财幸福!”
歇了一会儿之后,我们开始继续往外搬玉人,我对朱胖说:“轻点啊,现在搬的是三亿多银子,如果碰坏了,就大打折扣了哦!”
朱胖说:“老文你放心,我就是把我脑袋磕到,也不得把这些东西碰到。”
我呵呵一笑说:“是啊,你那个脑袋怎么也值不了三亿多银子。”
玉人搬出来后,我们又一个一个的抬,把玉人全部抬到堆放陶器的空地上。这一弄完,早把我和朱胖累得上起不接下气,于是又坐下来吸烟。
从已经挖到的东西来算,我们已经获得了几个亿的收益,心里怎么想都是美的。坐下来之后,我们相视一笑,竟然停不下来,偌大一个地宫全部是我们的笑声在回荡。
对其它耳室的求知欲,使我们很快忘记了疲劳,烟抽完,提着工具又开始撬第三间耳室。
同样没花多少时间,第三间耳室很快被我们撬开,看来面前的景象一点也不辉煌,朱胖失望的退了回来,我这才走上去,把脑袋伸在撬开的砖洞上往里面看,只见里面整齐的堆着半人高的不知是小木块还是竹块,其它别无一物。难怪朱胖如此失望,原来是这些玩意儿。
既然已经将洞打开,管它什么玩意儿,也得进去瞧瞧。我把头上的射灯扶正,然后爬进耳室,走近堆着的那些小块面前,见并无异样,便取了一块拿在手里,这一细看,才确定这是竹块。在竹块上面写满了文字。
我一惊,放下手中的竹块,又拿了几块来看,只见每一根竹块上面都写满了字,于是我大呼:“朱胖,过来,这才是真正的宝物!”
朱胖闻声把脑袋从砖墙上开的洞里探进来,说:“老文,你叫个屁啊,那些是什么玩意儿,是不是烧柴料?”
“烧你奶奶个嘴!这些才是真正的国宝!”
朱胖没等我说完便说:“什么东西哦?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我充满惊讶的说:“竹简!这里面全是汉代的竹简!”
朱胖是知道竹简的,听我这么一说,精神一下子提了起来,三并两下爬进洞来说:“我看看!”
朱胖像个贪婪的乞丐,抓住一把竹简东看一下,西看一下。好半天才回过头来说:“老文,这些东西得卖多少银子啊?”
我看了看前面的一大堆竹简说:“估计不上亿都得好几千万!”
朱胖一听又欢呼的跳跃起来,头在耳室的岩石顶上碰得“砰”的一声,直把他碰得直挺挺地摔倒在地,把我吓了一跳。
但是朱胖刚摔下去,又马上爬了起来,说:“他奶奶的,高兴死我了!”
我走过去,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之后说:“你娃叫花子跳舞穷作乐,你没出什么问题吧?”
这一摸,只感觉手上湿漉漉的,放到光下一看,竟然是满手指的鲜血。我说:“你高兴个屁,血都碰出来了你还跳!”
朱胖这才用手摸了一把脑袋,再把手放到光下看了看,跟着“哎哟!”一声大叫起来。
“他奶奶的,痛死我了!”一阵“哎哟”之后,朱胖说:“老子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搬回去,一个不留!”说着,就要去拿堆着的那些竹简。
我上前一步拦住他说:“不忙,你看这些竹简年代太久远了,绳子早已经氧化完了,现在胡乱的去取,就完全打乱了,得按顺序取,不然就价值不大了。”
我想了想接着说:“先不忙取这个,等我们把其它东西取完了之后,再来弄这个。弄乱了的,不如整齐的一半的价值高。”
听我这么一说,朱胖赶紧停下手。吐一吐舌头说:“我老朱又差点犯错误了!”
“是啊,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稍不注意,就是几百万上千万的损失!”
我接着说:“我还想把这些竹简拿回去研究一下,如果能筹出一部书或者其它内容来,其价值也是高不可测的!”
“既然那么值钱,你回去就得努力去拼哦。”
“那是,我很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些什么内容。知道竹简在我国的影响吗?”
“不知道,说来听听。”
“在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出土的以《孙子兵法》、《孙膑兵法》为主要内容的大批竹简兵书,引起了世界的轰动。现在是国宝被国家博物馆珍藏。”
“那么这里的这些竹简也是兵书吗?”
“不知道,得拿回去全部抄写下来,然后再慢慢研究。”
“这么多竹简,那得研究多久啊?”
“管它多久,反正回去了之后又没事做,研究这个还挺有意思。慢慢研究塞!”
“研究嘛,你慢慢研究,我老朱可没那么好的闲心,还有这些竹简上面的字,一般人可能也认不了。”
我取了一块竹简放在手里看了看,说“你错了,这上面全是汉字,只不过全是繁体字而已,是汉代典型的用字,与现在我们用的字区别不大,所以很好认。”
从第三间耳室爬出来,经过短暂的休息,我们又开始开启第四间耳室,第四间耳室在一阵乒乒乓乓的敲击之后,豁然被敲开一个小口子,有了小口子之后,再轻松的取下几块墓砖,一个小洞豁然打开。
用头顶的射灯往里面一照,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看上一眼,足以让人乐上一辈子。耳室里面竟然整齐的摆放着满室的象牙,象牙很长,任何人都认识,看着这么多象牙整齐的摆在里面,我被吓了一跳,于是喊道:“朱胖,这个里面更不得了!”
朱胖走过来,在我让开的砖孔里往里面望了望,然后惊讶的说:“象牙?”
我说:“对!象呀!”
朱胖吞了一口口水说:“我的妈呀!这么多啊?”
朱胖最关心的是价值,其它的,他从不过问,他接着问我:“这得值多少钱啊?”
象牙我们盗墓这么多年,还没有挖到过,具体值多少钱,还真弄不明白,于是我说:“不知道,没卖过这个,而且是古象牙。如果是现在的新象牙,同样大小,应该每根也值五万以上。这个是古象牙,值多少钱就不好估计了。”
我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想怎么着也得比新象牙贵些吧,如果能达到新象牙的三倍,这里面的价值都高得很!”
朱胖疑惑的说:“那,弄出来吗?”
我说:“当然,搬到门口通道里再说。”
三并两下将封门的大砖取掉几块,洞口一下子大了许多,朱胖钻进耳室,把象牙一根根给我往外递,我则把象牙往旁边的地面上放。
看来这些象牙保存得还算可以,大部分保存完整,牙质清晰,仅少部分已经氧化,但是表面的釉质层尚保存完好。
我在外面一边接一边数,等到朱胖取完出来,我总结了一下,所有象牙竟然有九十四根之多。如此看来,如果能够卖到十万一根,这里的东西离一千万也不远了。
将象牙全部挪到通往铁门的通道侧堆好,回头一看,前前后后堆在这里的文物,竟然像小山一样,堆得满满荡荡。
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墓,不断都给我们惊喜和希望,挖这样的墓总是干劲十足。清理完象牙,我们不做任何停歇便走到第五间耳室前面。
动手之前,我又看了看整块的大壁画,心里不禁浮想联翩,这么大的壁画,算不算国内最大的壁画呢?但是,耳室的门全都开在巨大的壁画上面,要开耳室,就必须破坏壁画,况且,壁画是生在岩石壁上的死物,无论如何是弄不走的,所以这么多年,我们遇到太多的壁画了,但是没有一件为我们创造了利益。我们是盗墓贼,对我们来讲,不能产生利益的东西,再精美,需要时也得一律毁坏!
同样二十分钟以内,第五间耳室便被我门敲出一个洞来。探头往里面一看,里面的陈设看上去有些熟悉,整齐的摆着六口大陶缸,与我们以前挖到的一些墓里的陈设一致。里面装些什么,就看不清楚了。
没用到几下,便将封门的墓砖卸下几块来,我和朱胖鱼贯而入,直奔陶缸。往陶缸里一望,不禁失望起来,六口大陶缸,竟然全部是空缸,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样的缸,进入耳室之前,我也猜到几分,很可能是空缸,因为在其它墓里出土的陶缸,全部都是空缸。后来我查了不少资料,也就这个事情问了美珊的母亲赵教授,得到的答案是:这样的缸,是装五谷杂粮和水的缸,由于时间久远,里面的粮食已经全部氧化或者被墓里的小动物给全部消耗,所以发现这样的缸,基本都是空缸。
发现空缸,自然失望,爬出洞来,我和朱胖都瘪了下来,我们在第六间耳室前坐下来,点上烟,不停的扫视墓内的各个角落。虽然刚才挖到了几口空缸,不过,一眼看到远处我们挪过去的堆积如山的文物,心里还是美得冒泡。
稍坐之后,我们便开始第六间耳室的开启,在一阵敲打之后,第六间耳室的左上角被我们敲出一个洞来,揭下几块墓砖之后,里面的陈设一目了然。
一张长长的陶案,陶案周围坐着几个陶人,都做出一副开怀畅饮的模样。陶案上面,是深浮雕的几碟鱼、乌龟、肉等食品,每个陶佣面前的陶案面前,皆有一双筷子也是浮雕方式整齐的摆在每个人面前。每尊坐着的彩绘陶人后面,都有两个仕女模样的佣,双手皆做着作揖的动作,每个陶佣的雕刻都非常精美,传神入照。这一组陶人后面,摆着三排青铜壶,不用说,这些壶不是作装酒,便是作装水用。很明显,这是一个正在就餐的一组场面。
这样的宴席场面我们以前挖到过几次,里面的佣,很显然,是墓主人的身份象征。挖到这样的佣虽不至于让我们兴奋,但是也还凑和,这样的佣虽说价值不是很大,不过也比普通陶佣高了许多。
朱胖先钻进刚挖开的耳室,走到长陶案面前,看了看之后回头说:“呵呵,这些家伙还享受着呢!老文进来,咱门也入席,一起喝两杯。”说完,便着手把长陶案上的青铜盘子、碗一类的东西全部推到长陶案的一侧,然后又从耳室里钻了出来,提起他的背包又钻了进去。
朱胖提着背包,取出一张塑料布铺在长几上,然后把包里带的一些食品往长几上摆。看样子真是要入席开干了。
我也钻进耳室,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顺手把前面的几尊陶佣挪到了门边,然后也一屁股在朱胖对面坐下来。
考虑到在墓中很可能会呆比较长的时间,我们每次出来“探古”都会带许多食品,饿了,就地解决,省得饿了就往回跑,这样的话既耽误时间,跑着又累。
朱胖在长几上面铺好一张塑料布,把背包里面的烤鸡放在上面,又从背包里取出大半瓶白酒,一边往我面前的矿泉水瓶里倒,一边说:“这是文才的酒,他走了,我们帮他享用了。”
我也累了,现在有酒有肉,自然要先拜祭一下五脏庙了。伸手接过朱胖递过来的酒喝上一大口,喉咙被高度白酒烧得又烫又热,呛了好几下,才算返过气来。便说:“朱胖你他妈的给我喝的是炸药啊?差点让你文大爷背过气了!”
朱胖拿着自己手里剩的半瓶酒,仰头喝了一口,咕噜一声吞了下去,却也没见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
“就你他妈的娇气!大老爷们喝这点酒就打算背过气了,你好意思讲!要不就是你娃饿母狗载茅厕,又没人跟你抢,你他妈的这么饿干什么?”
我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终于感觉喉咙舒服些了,便说:“酒是好酒,累了这大半天了,你他妈的不大口大口的弄,难道你还想装大家闺秀?”
朱胖只管自顾自的啃鸡腿,全部吞下去之后才说:“我有点想文才了,不晓得他现在怎么样了,找了几个保姆来享受?”
“文才只要没做这个行当了,回去一定要好得多,再加上他少了一只胳膊,赌博也做不了,肯定在家中享清福。”
朱胖停下啃鸡腿说:“但愿吧,他不赌博了更好,免得有几个钱,全部被别人洗了去。”
朱胖又喝上一口酒,接着说“还有老文,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是,想想他现在这个状态,我觉得不跟你说又要不得。我觉得只有你管得住他,我还是跟你说一下好些。”
朱胖将手里的鸡骨头往地上一扔,再说:“你知道文才现在有多少钱么?”
我摇一摇头,说:“怎么着也有三四个亿吧?”
“三个屁!早就拿到澳门去输了,他现在如果还能有五百万,就已经算是大福大吉了!”
我一听,吃了一惊。“他最少也分到了四个亿嘛,竟然全部拿去输了!气煞我也!”
“文才一直不让我告诉你这个事情,他也觉得赌得有点过分。所以烦恼的时候就靠酒来麻木自己,今后你见到他,也不要说太多哈!”
我将啃了一半的鸡腿往地上一摔,然后说:“这个龟儿子在搞些啥名堂!竟然将几个亿全部输出去了!老子太起火了!”
“你也不要太起火了,事情过都过了就算了,反正我看他那样子现在也赌不成了。”朱胖尽量安抚我的无名烈火。
没了食欲,便接着清理墓里。我们把耳室里的陶器和青铜器全部传了出来,又搬到了墓道的入口。
还有几间耳室没有打开,我们得抓紧把它开了。我们来到第八间耳室面前,也不停歇便马上动手开始敲打封门的墓砖。已经开了七间同样的耳室了,接下来的耳室自然采用同样的方式,先用铁锤、錾子在左上角或者右上角敲出几块砖来,然后再将墓砖拆开,就可以进耳室了。
听到胡文才竟然把几个亿的钱全部输在了澳门,我心里有气,于是便拿这牢固坚硬的墓砖来出气。在我拼了命一样的敲打之下,没多久耳室便被我们敲出个洞来,再把封门的墓砖拆下几块,很快封门的耳室砖墙上便被我们掏出个大洞来。
抬眼往耳室里一望,不禁兴奋起来,耳室里面赫然摆着一具高大的青铜编钟。这是我们首次遇到编钟,朱胖和我都高兴得蹦了起来。虽然以前没有挖到过编钟,但是,编钟的价值,我很早就知道了,这样整齐的编钟,全国也没有几件。
据我所知,编钟是我国古代的一种打击乐器,盛行于商周和战国时代,汉代对编钟的使用已经大大减少。编钟用青铜铸成,它由大小不同的圆钟按照音调高低的次序排列起来,悬挂在一个青铜钟架或木架上,用丁字形的木锤和木棒分别敲打铜钟,能发出不同的声音,因为每个钟的音调不同,按音谱敲打,可以演奏出美妙的乐曲。
1978年,湖北随州一座战国时代(约公元前433年)的曾侯乙墓出土的编钟,是至今为止所发现的成套编钟中最引人注目前一套。这套编钟很大,足以占满一个现代音乐厅的整个舞台。现在我们发现这个编钟虽然没有曾侯乙墓出土的编钟那么大,但是我可以肯定,其价值可能不比那个编钟的价值低。因为我发现,曾侯乙墓出土的编钟虽然巨大,但是这些钟全都是挂在一个大木架子上的。而我们现在发现的这个编钟连架子都全部用青铜铸成。青铜架子雕刻精美,上面还镏了金,即使站在耳室门外,也可以看到整套编钟包括架子的雕刻之精美,制作之华丽。
朱胖早将敲开的小洞上的砖卸下来几块,洞口一下子大了起来。同样,与朱胖鱼贯而入,站在一人多高的编钟架子前,心里更是对远古先民门的智慧和勤劳而感叹!制作如此巨大而且精美的青铜器,这已经完全证明了远古先民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编钟旁边一左一右立着两个近一人高的金灿灿的镏金铜人,手里都握着用于打击用的青铜锤,仰着头认真的注视着面前的编钟。
朱胖拿着手里的铁锤,用铁锤上的木把在其中一件编钟上敲了一下,只听得编钟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并不像我之初估计的那样,所发出的声音如此低沉,可以看出,这些青铜编钟,几乎已经完全氧化,所以不能发出氧化前的那种悦耳的青铜声。
我赶紧喝住朱胖说:“别敲了,这玩意儿两千年了,基本已经氧化,你这么敲,要不了几下,就得玩完。”
朱胖不像我那么痴迷文物、古玩。跟我一起盗墓,完全是为了钱,对文物的保护更是不肖一顾,我们曾经在乐山挖到一个宋元时期的大墓,里面出了不少瓷器,进墓过后,听我说到墓的时间还不到一千年,朱胖提着一个青花罐子扔在地上砸得粉碎,这家伙顽固的认为,文物,只有年代远的才值钱。听我说编钟可能被敲坏,赶紧停住了动作,走到一个比较大的编钟下面,把脑袋钻到里面,估计是希望在里面找点什么东西出来。
我伸出手在镏金的青铜架子上摸了一把,便将表面覆盖的灰尘拭去,摸过的地方瞬间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黄金的颜色给任何人看着都是最美的颜色,不然也没那么多的人用黄金来做首饰了。
朱胖开始关心起编钟的搬运问题来,说:“这玩意儿这么大的体积,怎么才搬得出去啊?”
“只能拆开来搬,编钟是用铜链挂在上面的,把编钟全部取下来,然后分开搬就没问题了。”
我望了望其中一个较大的编钟,接着说:“得找点东西来支一下,这些东西都很重,不支一下取不下来。”
朱胖钻出门洞,在外面转了好大一圈,回来什么东西都没拿,垂头丧气的说:“哪有什么东西可以垫嘛,实在不行,只能用砖了。”
“砖就砖嘛,用砖来垫还稳当点,就用砖。”
耳室一但掏开一个口子后,剩余的砖就很好取,为了方便把耳室里面的东西往外面拿,我们就得把洞口扩大。正好,拆下来的砖用来垫编钟适用得很。
最大的一个编钟,估计没有两百斤,也有一百好几十斤,用砖块在下面垫了好多层之后,才将编钟支起来,费了很多力气,终于把编钟上面的铜挂钩从青铜架子上面取了下来。
编钟是墓葬中比较大的葬品之一,耗费了我们许多时间和体力,终于将编钟拆散。放在入口的通道里,一屁股坐下来,我们都被累得满头大汗。
因为没有卖过,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不能知道这套编钟究竟能卖多少钱。不过,从编钟自身的美妙雕刻、造型上看,应该价值低不了。想到这些,心理总是美滋滋的。
朱胖虚着眼睛,一边吸着烟一边说:“老文啊,你说这墓里究竟埋的是什么角色啊,这么多的棺材,每个棺材里面都有值钱的东西,这么多的耳室,每间耳室里装的东西几乎都是无价之宝。我老朱虽然不懂文物,但是,这里面如此大的规模,埋这么多的东西,我猜肯定不是一般人物。”
我举起手来“啪啪啪”的拍起手来,说:“好啊好啊,难得看到你也关心起这些内容了。有长进有长进。”
吸口烟之后,我接着说:“从规模和随葬品来看,我估计不是皇帝都应该是诸侯王一类人的墓,而且这里面埋着这么多的人,估计是个庞大的帝王或者王侯家庭的合葬墓。只是目前我们还不能认出上次挖的那枚印章上面的字,等回成都之后,找人认一下那些字,很快就会知道是什么人埋在这里了。一般来说,这样的墓是有更多印章出土的,有了印章,再对着历史资料一查,墓主人是什么身份一下子就查出来了。再有,我们回去之后,可以研究一下那些竹简上的文字,如果竹简上有记录,那就更容易查出是什么人的墓了。”
“是啊,得查一下,我老朱现在兴趣浓得很,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的墓了。我想,如果是皇帝的墓,这个皇帝一定是不一般的皇帝,很普通的皇帝的墓估计也达不到这个规模。”
“朱胖啊,你有长进,长进大了,你说得很对,我也这么想,如此巨大的规模和陪葬规模,是一般皇帝也做不了的,况且这里是在隐蔽非常的石山之内。墓道的入口还在水里,这是煞费心思做的一座大墓。”
稍坐之后,我们开始开启第九间耳室。同样,乒乒乓乓的一阵敲打之后,耳室左上方的墓砖就被我们敲烂几块,再拆下几块墓砖之后,里面的情况映入眼帘。这个耳室没有像前面耳室那么给我们带来欣喜,不过,也算是小有收获。耳室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罐子,有青铜的也有陶器的。罐子里面装着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我想起了以前在四川绵阳蓬安山挖到过一个罐子,里面竟然还有一罐子酒,汉代的古酒,连酒带壶我们卖了两百万,这里面是不是还有酒呢?
钻进洞内,我和朱胖一起动手,挨个挨个的检查,凡是有盖子的罐子,我们都抱在手里摇一摇,先得检查一下,罐子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没有。但是把每个罐子都检查完了,结果每个罐子都是空的,并没有如我想象的有酒的存在,不禁有些失望起来。
不过,稍一失望,一大堆青铜罐子给我们还是有些安慰,朱胖坐在一个大陶罐子上说:“就他妈这么大一堆空罐子,不过,这些罐子也值不少钱,算安慰奖了!”
“就是嘛,有这么多罐子已经不错了,总比白干的好,这些东西我估计也能卖不少银子。还有,这些东西可以正大其鼓的卖,不像有的东西,只能偷偷的卖。罐子,是可以上拍卖的,卖的价格要高得多。”我也自己安慰自己地说。
还有三间耳室没有打开,得抓紧开,再累也得忍着。吸完烟,我们又开始开启第十间耳室,已经开了九间耳室了,再开其它耳室,我们就很有经验了,我们尽量减少劳动,毕竟,盗墓是个体力活,做久了还是会很累。
消除疲劳有很多方法,朱胖的方法就是没完没了的唱他那左旋之音,而且永远也不改调。永远都是:“冬梅冬梅你在哪里,胖哥我来找你,找你做什么,娶你做我的老婆…..”
我便在他那左旋之音的熏陶之下,反感得只能忘我工作,挖掘起来倒也能够忍受疲劳。因此,我们的盗墓挖掘工作一般进度都比较快。
第十间耳室很快被打开,我们争先恐后的把脑袋支在才开了一个小口的洞口往里面看,都想马上知道里面的情况。一看之后,不禁都失望起来,只见耳室除了地上有些小骨头之外,别无它物。仔细一看,里面的骨头也不是人的骨头,有些骨头从一些小脑袋可以看出,不是猫骨头便是其它小动物的骨头。看来这里装的是些动物随葬品了。
既然已经打开了门,还得进去瞧瞧,找一找还有没有值得拿走的东西。从耳室的封门上取下几块砖,耳室的入口就扩大很多了。我爬进洞内,用头顶的射灯仔细的收查,遗憾的是,除了一些还未完全氧化小块的骨头之外,的确没有了其它东西。
失望之中,我捡起地上的一小块骨头,放在灯下仔细的看了看,然后说:“没其它东西了,这里除了一些什么小动物的骨头之外,没有其它东西了。”
“那你就出来塞,没东西你还呆在里面干什么?”
从耳室里钻出来,无精打采的挨着朱胖坐在耳室外的地上。两个人自顾自的抽烟,无语了好一阵。盗墓就是这样,能挖到好东西,便又高兴又兴奋。但是一旦没有收获,便一点精神也没有,好象失望不得一点点的样子。
不过,我们的失望不会太长,因为还有两间耳室没有打开,我们总还有无限的希望在面前摆着,我们得充满希望的去开最后两间耳室。希望里面不要再是空罐子。
失望之后,人的精力必然下降。第十一间耳室,我和朱胖轮流着敲了半个多小时才打开一个小口子。同样取下几块巨大的墓砖之后,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朱胖一看,便又兴奋起来,说:“他妈的终于不是一个空罐子了。”
只见耳室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青铜兵器,还有三口大陶缸在靠近封门的位置整齐摆放。
如此多的兵器,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朱胖愣着眼神钻进耳室,将一件件兵器拿在手里看看,舞一下,又放回去。像一个掌柜的在兵器铺子里选兵器一样,好象一件都瞧不上眼的样子。
我也跟着钻进了耳室,看看地上的兵器之后,自然的高兴起来。带着微笑,我把目光转向三口大陶缸。三口大陶缸制作得确实精美,每个陶缸上面都有一个兽头雕刻,在灯光下看上去格外威严。
陶缸里的东西一目了然,第一口缸里装满了青铜箭镞,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只剩下箭头,木制的箭苗已经腐蚀得只留下一点点端部了。
第二口陶缸里的东西我有些费解,装满了一大缸比乒乓球略大一点红色的陶球。反正整个耳室里面摆满了兵器,可以肯定,这又是一个兵器库。虽说比我们在陕西宜川大墓里发现的兵器库小,但是,这个库里装的兵器明显比宜川墓里的兵器多得多。陶缸里的陶球,可以猜测,定然是古时人们用的某种兵器之一。
第三口陶缸里面可以肯定同样是兵器,不过估计是不值多少钱了。里面放的,全部是打磨过的石制兵器。包括箭头、石戈、石凿等东西。
很快我们便确定了哪些东西需要带走,于是开始把耳室里的兵器一件件往外传。朱胖拿来两根编织带,将陶缸里的箭镞全部装进口袋。整个耳室里,除了一缸陶球和一缸石器之外,其余东西都被我们取出来搬到了墓入口的通道里放着。
兵器搬出来完了,我回头看看墙面雕刻的狩猎图浅浮雕,自言自语的说:“谢谢了,各位老祖先人,这些兵器,我老文笑纳了。”然后笑呵呵地爬出了洞外。
到现在为止,只剩一间耳室没有打开了。我们对最后一间耳室充满了希望,但愿这间耳室能够有特别的收获。
朱胖走到第十二间耳室面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说:“老天爷保佑,这间千万不要是空罐子啊!”
我一听,觉得好笑,便说:“朱胖你脑子进水啦?你来盗墓,求求墓里的诸方神仙不要惩罚你就对了,你还敢求老天爷?你不怕老天爷放雷打你屁股啊?”
朱胖回过头来嘻嘻一笑,说:“呵呵,老文你就不懂了吧,此一时彼一时,你看这个墓如此豪华,可以想见这里埋的人压榨了多少民脂民膏。你我都是凡人,可这个墓里埋的至少是些王侯将相,这些人拿着这么多祭品埋在这里,死了过后一定还是很霸道,我们是管不了他们,也惹不起他们,只有求求老天爷了,老天爷不怕他们。”
我听了不禁哈哈大笑,“朱胖呀朱胖连这种理由你都想得出来,人才啊人才!”
“是啊,所以你平时什么都可以不信,但是你一定要信老天爷,没有什么人比老天爷大,信个最大的,今后你得罪了小的,就不怕他来找麻烦了。”
我听后更是哈哈大笑,“你还真信进去了啊?”
“信,我其它什么都不信,但是我必须信老天爷。这样最安全。”
“我看你娃没救了,胡文才迷信,最后连手杆都少了一只,你娃过度的信老天爷,迟早被雷劈了你。”
“好好好,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信,不跟你争这个问题了,快,过来撬砖。”
于是,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再度响起,铁锤敲打着錾子,錾子冲击着砖块,直打得火星飞溅,砖块被击碎之后不停的往地上落。朱胖担心錾子击飞的碎砖落到眼睛里,始终虚着眼睛看着砖,不停的敲打。这是他的一贯动作,本来还算比较大的一双眼睛在虚上之后就像眼前有东西要爆炸了一样,倒眨不眨的看上去像个瞎子。
砖很快就被我们打碎,拆开几块砖之后,外界便与耳室打通。用头顶的射灯一照,里面的景象令人大吃一惊。在宽敞的耳室中间,竟然停着一艘长约三米高约两米的陶船。朱胖一下子兴奋起来,快步爬进耳室,在船上东摸摸西瞧瞧。
我也跟着钻进耳室,只见陶船采用颜料完完全全的涂了一回,虽然许多颜料已经脱落,但是看上去依旧豪华精美。
用头顶的射灯照着仔细看,陶船分为四层,每一层的颜色各不相同,有红色、黄色、绿色、还有黑色。陶船船体两边,各有十个陶人手持桡板栩栩如生奋力划船的模样。
从陶船雕刻的窗户往里面看,上面两层是空的,下面两层里面都有些陶人在里面,第一层,里面的陶人都在做着各种劳动的动作,有庖厨佣、渔夫执叉佣、农夫佣等。
第二层装的是些文佣和一些舞蹈佣,另外还有几个正席地而坐的人围着一张陶几就餐的陶器。
可能是为了显示墓主人的财富,在船仓里,除了有陶人的地方以外,装满了铜钱。我顺手取了一个在手里一看,很熟悉,这是汉代出土最多的钱币,五铢钱。钱币是判断墓葬年代最准确的物证。根据这些钱币,我可以肯定,这是西汉后期至东汉的墓葬。
我们盗墓这么多年,以前也曾挖到过陶船,不过那些陶船一般都不超过两米长,小了许多,也没有这个陶船精美。自然,很快便认识到这艘陶船的价值不可低估。
朱胖撮一撮手,回头问我:“这个搬回去吗?”
“当然,这也算是个宝物了,这么大的陶船,不敢说是绝世孤品,但一定世间少有,制作如此精细,其价值可想而知!”
“那,这个船这么大,怎么才搬得出去啊?我们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搬不洞的啊?”
“先看看是不是拼装的船,这样的船一般都是拼装的,如果是拼装的,拆开来运就好运多了。”
我们都低着头在船上东摸一下,西探一下。果然在每一层之间找到了几条缝隙,很显然,这条船是拼装出来的。
用手托住最上面一层往上抬了一抬,最上面一层便与下面分离开来,看来拆开这个船也很容易。
朱胖很快乐,又唱起了他那左旋之音,“冬梅冬梅你在哪里,胖哥我来找你,找你做什么,娶你做我的老婆…..”
对于朱胖的左喉咙,习惯了,我倒喜欢起来,只是他老是唱那么一句,我便听得厌烦了,便说:“你奶奶的!喊你改一下词,唱了十多年了,还他妈这一句,你他妈的不烦,也考虑考虑听众的感受塞!”
朱胖很不以为然,一张胖脸上面露出的还是那种快要烂掉了的笑,“呵呵,老文啊,人生是快乐的,盗墓是幸福的,发财是幸福的,歌唱是幸福的,你老文是讨厌的!哈哈哈哈!”说完之后,也不理会我,继续他的左旋之音。
在朱胖令人作呕的左旋之音中,我们很快便将陶船拆卸开来。考虑到陶船即使全部拆开体积也很大,就得把封门的墓砖全部拆开。将陶船拆开之后,我们又将封门的墓砖全部拆开,这才将陶船一件一件分开抬出耳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