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身体成功换质以来,天生几乎一有时问便盘膝打坐,已经很少像以前那样美美地睡觉了,这次身受天冥气之害,功力暂时失去,反倒令他有机会享受了一次。
日上三竿,天生仍在沉睡中,隐剑庐的美酒还真不是盖的,后劲儿十分可怕。
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沉睡中的天生才缓缓睁开双眼。
只听门外传来林清的声音道:“大懒鬼还不快起来,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
天生脸一红,忙起身打开房门,只见林清身穿一套粉红色紧身衣,雪白的脖颈露出了好大一块,正巧笑倩兮地望着他,粉脸儿红扑扑地,娇艳不可方物。
天生还是第一次见林清这样打扮,不由看得一呆,道:“清妹,你起得可真早。”
“是你起得太晚了。”林清笑道,•“凌师伯早就回山了,我知道你喝多了酒,所以才没有叫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天生道:“凌师伯回来了,我这就去见他。”
“就是凌师伯让我来叫你的,我们走吧。”林清道。
当下天生便随着林清,向玉虚峰最高处*聚仙堂走去。
聚仙堂,建在玉虚峰最高处玉虚顶上,是一片连绵宫殿,这裹有禁制防护,任何人皆难直接飞入,只能一步步沿石阶而上,聚仙堂前的石阶共有一百零八阶,暗合天罡地煞之数。
天生与林清刚走到玉虚顶上,正要前行,忽见眼前红影一闪,跟着便觉火热炙人,一个通体由火焰组成的人形怪物,已挡在两人面前。
天生大吃了一惊,本能的将手按上了蓝电含锋掣。
却见那个怪物大嘴咧了咧,冲自己眨眼微笑,好像并无敌意。
猛地想起了此物来历,天生笑道:“你不是火精吗?在这裹过得还好吗?”
那怪物正是天生当日在富山山顶所见的火精,它初见天生时,曾经妄想吃掉天生,以增加自己的功力,后来被赶到的周云鹤和凌霓儿用五行旗阵收伏,带回了昆仑。
凌绝尘之所以派人收伏分布天下的五行之精,是为将来重炼昆仑预做准备,这五行之精各有妙用,在开府时必不可少。凌绝尘也不白用它们,答应在开府后,传给它们剑派的修炼正法。
这五行精怪虽然天赋异秉,生来就有神通异能,却不懂得修炼正法,如果自行胡练下去,轻则事倍功半,徒费时间,重则走火入魔,为害一方,迟早会被剑客消灭,因此听凌绝尘答应传给修炼之法,五行精怪无不大喜过望。
现在这金、木、水、火、土五怪已乾脆拜在了隐剑庐下,做了隐剑庐的挂名弟子。
将来二次昆仑斗剑,这五怪果然为隐剑庐出了大力,不过这是后话了。
林清娇笑道:“火无伤,凌师伯叫我们来的,你快让开。”
原来凌霓儿生性调皮,没事的时候给这五行精怪都起了个名字,火精叫做火无伤,金精叫做金足赤,木精叫做木乃移,水精叫做水常有,土精叫做土而厚。
火无伤冲林清点了点头,调皮地伸出它那根红通通的大拇指,冲林清晃了晃,同时指着林清的紧身衣,“哇哇”叫了两声,满脸都是欣赏赞美的表情,似乎在说:“你穿紧身装真好看,我很喜欢。”
林清明白了它的意思,骂道:“当心我告诉*师伯,你还不快让开?”
火无伤听她说要到凌绝尘面前告状,顿时满脸都是惊怕之色,忙让到一边,低下头目不斜视,再也不敢看林清一眼。
天生哈哈笑道:“我现在明白了。”
林清一愣,道:“你明白甚么了?”
天生大笑道:“这个火精原来是个男的,哈哈。”
林清满脸通红,伸出玉手在天生臂上狠狠拧了一把,嗔道:“你也不是个好人,还不快走,凌师伯在等着我们呢。”
两人连穿过几重殿堂,来到了聚仙堂正堂。
堂上正端坐着一位身穿青色长袍、面白如玉的中年人,天生见他生得相貌清奇,眉眼与凌霓儿有几分相似,知道必是空空山人凌绝尘,忙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孙天生参见凌师伯。”
凌绝尘双目如电般打量了天生一遍,点了点头道:“好孩子,果然是难得的良材美质,师弟的眼力真是不错。”
天生仍是十分恭敬地道:“师伯过奖了,天生不敢当。”
“好、好、好。”见天生如此谦恭,凌绝尘大为满意,“好孩子,站起来吧。”
林清见凌绝尘似乎十分喜爱天生,心裹暗暗高兴,忙道:“师伯,天生的事还请您多费心了。”
凌绝尘笑道:“清儿不用担心,师伯自然有安排,对了,清儿,你可以退下了,随同八位长老,去学学勘察地脉的方法吧。”
林清道:“是,那清儿去了。”又看了天生一眼,才起身离去。
凌绝尘缓缓走到天生面前,伸手搭了搭他的手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师弟束手无策了。”
天生见他脸色严肃,不由、心里一沉,忙问道:“凌师伯,我的伤是不是很难治?”
“是很难治疗。”凌绝尘叹道:“我本来以为凭藉蟠桃功效,再以我的毕生功力,应该可以消去你体内的天冥气,没想到你体内的伤势竟如此复杂,出乎了我的意料。”
天生忙道:“我体内的伤势究竟如何?请师伯告诉我吧。”
“如果你只是被一名J国高手所伤,以我或者林师弟的能力,都可以在一时三刻内助你恢复。”凌绝尘道:“可你体内的伤势却复杂得多,你体内的天冥气像有几十道之多,难道你是被几十名J国高手联手击伤的么?”
当日,村上真树正是被几十名J国高手击成重伤,天生为了救他,吸走了他体内的天冥气,所以凌绝尘探查之下,才发现天生体内的天冥气竟有几十道之多。
天生只得将自己出手救治村上真树的事,说了一遍。
凌绝尘道:“真是糊涂,对天冥气只能因势利导,慢慢炼化,怎么可以把它们全部吸入自己体内,你这不是等於自杀吗?生儿,你太胡来了。”
天生低头道:“生儿现在知道错了,还请师伯帮帮我。”
凌绝尘叹道:“如果只是这样,也还没有关系,最多我与八大长老联手,费上半个月的时问,也不是不能把这几十道天冥气化去。
“可麻烦的是,你体内似有一股极强的能量,不具五行属性,却又威力无比,现在这股能量,已和那几十道天冥气融合近半,对你危害极大。”
顿了顿,凌绝尘又道:“要消除外来入侵的真气并不很难,可这股能量是从你经脉中自行产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股能量一旦完全消失,你的生命也会有危险。
“所以林师弟才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手,只能暂时用剑气,压制住这股已经异变的能量。”
天生道:“这样说来,生儿不是没有希望了?”
“也不是没有希望。”凌绝尘道:“别人救不了你,你只有靠自救了。”
“自救?”天生精神不由一振,“请凌师伯指教,生儿该怎样自救呢?”
“师伯刚才已经察看了你体内的情况。”凌绝尘道:“你体内有奇经九脉,比常人多出了一脉。
“平时在不发动真罡剑气的情况下,八脉及五脏中的是五行真气,而那股异变的能量,和几十道外来的天冥气,则在第九脉中,正在渐渐融合。
“而五行真气则是天冥气的克星,要消灭你体内的这几十道天冥气,只有一个办法。”凌绝尘道:“由於你体内的那股奇怪能量,与你自身的五行真气相处已久,相互问不会发生冲突。
“因此,你只有将第九脉中的奇怪能量运入八脉,同时调动体内的五行真气,慢慢将那些天冥气消除,净化你第九脉中的那股奇怪力量,才可无事。”
天生摇头道:“这恐怕有困难,凌师伯,我现在根本不能运功,又如何能够调动五行真气呢?”
凌绝尘笑道:“你不能运功,是因为林师弟用剑气,压制你体内那股异变能量的同时,也压制了你体内的真气,只要我替你将剑气消去,你就可以正常运功了。”
天生喜道:“原来是这样,请师伯快帮我消去体内的剑气吧。”
凌绝尘却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行。”
天生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凌绝尘一会儿说行,一会儿又说不行,真不知他葫芦裹卖的是甚么药。
凌绝尘解释道:“如果我现在就消去师弟的剑气,你第九脉中的那股异变能量,会立即扑入你的八条经脉,以你目前的功力,只怕难以应付,一旦这股能量攻入你脑中,你就会神智大失,变成疯子。”
天生有些着急地道:“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凌绝尘笑道:“你先不用急,刚才我发现你已有‘元气青灯’的修为,而且还修到了四灯境界,只要帮你突破四灯境界,等你有了五灯的修为后,功力将会激增五倍,那时就可从容应付,净化那股异变的能量了。”
天生忙道:“可是我听老师说过,人身经脉的扩充在某一段时间内是有限度的,主动去扩充经脉,最多只能达到四灯境界,如果再强行去扩充,反而会有‘炸血’的危险。”
凌绝尘笑道:“你说的不错,可这只是在一般情况下而言,如果有某种东西帮助,也不是不可以将你的经脉再次扩充,直接升入五灯境界。”
天生道:“师伯是说?”
凌绝尘笑道:“生儿,你听说过有一种妖孽,叫做七星妖蚺的么?”
天生虽不像张宇一样爱博览群书,但当日在北都大学上学时,偶尔也会到图书馆裹翻看一些闲书,以增长见闻。
现在被凌绝尘一提醒,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一本?博妖志?上,看到过对此物的介绍,不由一愣道:“师伯是说那又名七星淫蚺的七星妖蚺吗?难道现在还有这种毒物存活?”
凌绝尘所说的七星妖蚺,在天下三十六种至毒至淫之物中排名第三,世问万物无不是先有父母,才有自身,它却非秉父精母血所生,乃是天地间至阴至邪之气郁结而成。
它初生时大小有如指盖,一味的怕光厌暖,贪幽喜寒,藏身在那些阴暗潮湿的所在,每日只靠吃些蝼蚁小虫,喝些晨风露水为生,此时便是一个无知小童,也能轻易致其死命。
待其苦捱过七七四十九日,才脱去软皮,生出一身硬甲,便可穿石无碍,入土无踪,行动之速,一日百里。
此时那妖物必要钻入地底,在土内上下纵横,无论千里万里,定要寻找那地煞真气凝聚之窍,方才作罢,自此每日吸食地煞之气,百年后便可吐丝成茧,从此沉睡不醒,等待羽化之日。
如此再过百年,那妖物破茧而出,此刻形体大变,周身有如蛇形,头尾难辨,遍体坚硬鳞甲,刀剑难伤,腹下生有七点白星,自首至尾依次排列,每点白星两侧,都生有一对肉翅,从此飞腾变化,身体可大可小,变化由心。
那妖物也分雌、雄二类,却并不与同类交合,此外无论生人家畜,走兽飞禽,不论是何物种,只要是异类生灵被它撞见,立刻先用一口毒气迷倒,而后吸尽元精。
每吸得一千生灵元精,它那腹下白星便有一颗转为金色,待得腹底七粒白星尽转金色,已是初具神通,学会吐纳调元,每日吸取太阴之气,不久便可炼成内丹。
因这妖物未成人形之前,最怕阳光,内丹初成之时,又遭正邪各派剑仙忌恨,正派之人恨它多伤人命,遇上便要诛杀,邪道外魔也觊觎它那内丹,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它也自知危险,往往内丹一成,便又深入地底老巢,专心培育婴胎,待婴胎成长之后,只需将元神与之相合,变为俊男或是美女,至此功力大进,九窍俱全,寻常仙人已非它敌手,方敢破土而出,至人问游荡。
它此时虽已功成,为害却是更烈。
先前并非人身,一来功力浅薄,深知伤害人类为祸太大,难免招来仙人诛戮,二来也还不觉那些禽兽面目可憎,因此多半加害一些禽兽之类,还不怎么伤人。
一旦成就人身,功力突飞猛进,它便没了先前顾虑,加上自己已是俊男美女模样,怎肯再去与那些禽兽欢好,就是看上一眼也觉作呕,便只害起生人来。
与人接触一多,它也有了眼界。
起初来者不拒,而后便挑三拣四,专去勾引加害一些根骨俱佳的好人家儿女,是以正派仙侠提起此物,都是咬牙切齿,必欲除之后快。
凌绝尘道:“如今不但仍然有这种怪物生存,而且在离这裹不远的祁山中,就有一只妖蚺,我前几日便感觉到它的妖气越来越浓,想必它出土就是在这几天,生儿,你可真是造化不浅啊。”
天生道:“难道它能帮我?”
凌绝尘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妖孽本性至阴至邪,但它的内丹却是纯阳之物,如果能在杀它后,立刻用它的鲜血服下这颗内丹,可收增强并扩张你全身细脉的效果,到时你进入五灯境界,就不是甚么难事了。”
天生虽然一心想快些恢复功力,返回世界少年古武术大会的赛场,但想到要因此杀死妖蚺,多少有些不忍。
由於孙、刑二人和柳依依的原因,天生对妖精并没有任何偏见,虽然妖蚺淫毒无比,但为了自己就要杀它,好像多少有些残忍,因此不免有些犹豫地道:“师伯,除了这个办法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凌绝尘见天生宅心仁厚,不由暗暗点头,道:“生儿,你不肯为了自己而伤害生灵,本来并没有错,不过也要分对象。
“这七星淫蚺天生就要害人,虽说这是它本性如此,害人就像人类吃猪吃狗一样,不过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但我们身为剑术中人,只能站在人类这边。
“在我们来看,它就是必杀之物,如果不杀它,不知有多少人要被它所害,更何况就算我们不出手,也自然会有其他修炼者动手,那颗内丹岂非白白便宜了别人?”
天生也知道凌绝尘说的有理,但一想到自己为了恢复功力,就要杀死妖蚺,夺其内丹,最后还要喝其鲜血,心裹就难免生出一种罪恶感。
凌绝尘与林佩起一样,对天生期许甚深,但发现这个少年的本性太过善良,将来只怕不能担当重任,正想再提点他几句,忽然感到祁山方向传来的那股妖气增强了不少,不由暗吃一惊道:“不好,想不到这只妖蚺竟要提前出土,生儿,我们要立即赶去才行。”
到了此时,天生也只能听他安排,当下点了点头,道:“是。”
空空山人?绝尘带著天生,驾剑光飞起。
剑光是何等迅速,不多时两人已飞出玉虚峰,一路沿山脉向东飞去,不多时已飞出藏青高原,来到祁山山脉,?绝尘才降下剑光,沿著一条宽大的山谷贴地飞行,一路搜寻过去。
那山谷夹在两山之间,南北而向,东西两旁各有一条山脉连绵远伸,不见尽头。
两山上遍生了许多苍松翠柏,各类异草奇蕈,一些山鼠、野兔之类,跳跳蹦蹦,出没无常。
条条山溪流入谷底,年久形成干流,自北而南,轰鸣流去,两岸生出一些不知名的奇花,在这初春之时争相开放,各色杂簇,排在那谷底河流两侧,给那山风一吹,片片落花飘入水面,如一条锦带。
?绝尘生怕错过妖蚺出土的时间,无心留恋眼前景色,加快了剑光飞行,只觉越往南行,妖气越是浓厚。
不多时前路已尽,面前现出一堵山壁,高入云霄,妖气正是从那山壁後透来。
?绝尘见那谷底河流奔涌不息,自壁底水路流入,心知山壁後另有天地,便拔高了剑光,向那山壁上方飞去。
那山壁竟高有千丈,?绝尘飞至山壁上空,放眼下望,一个四面皆被山壁围绕的绝谷兀现眼前。
那四面山壁在此千丈高处渐行接合,乍一看去,倒像是一座孤峰耸立云霄,一样丛生树木,只是位置高绝,又有终年积雪未化,不似方才那谷底还有繁花异草生长,便是所生树木也多见凋零,树枝上挂满冰?积雪,放眼一片银白,宛如置身琼瑶世界。
那四面山壁接合之处,有一条长数十丈、宽数丈的入口,阵阵妖气便是从此处透出。
此处妖气强烈,比之先前相遇何止增加百倍,连那高空罡风也受其感应,顿时在那入口处形成一个个巨大风旋,附近树木被其纷纷卷入,一株株绞成粉碎落下,声势甚是惊人。
二人有剑光护体,自不怕那风势猛恶,当即从那入口飞入,眼见身形越是下移,与那四面山壁相距越远,那绝谷竟然十分宽阔。
向下望去,只见下方绝谷中心竟有一个极大的水潭,黑黝黝深不可测,想来正是山中溪流汇聚之处。
谷中气候温暖异常,谷底遍生草木,百花齐放,其中竟然不乏芍药牡丹之类,与方才所见冰雪世界大相径庭,两人顿生出方离塞北又入江南的感慨来。
?绝尘查到妖气正是从那潭底逸出,运足功力向潭底观望。
只见那潭深约有百丈,有不少鱼鳖虾蟹在水中游戈,那潭底正中土地下,距地面近百里处,隐约可见一个容貌妖艳的美丽少女,身外围绕一团青光,不断将四面土石化去,正自地底飞身而上,一张俏面上满是得意之色,红艳艳的樱唇蠕动不停,像是正在自夸自赞,眉梢眼角,风流无限。
?绝尘忙用禁制之法封住了湖面上方,既防止妖蚺逃走,同时隔断声音与妖蚺视线,令它不能发现自己,正要和天生说话,忽见上方空中金光一闪,现出了一名衣著破烂的乞丐,正笑嘻嘻地望著自己。
天生认出那名乞丐正是“怪叫化”冯杰,忙恭敬地道:“冯前辈你好。”
冯杰却没理天生,连连叹气道:“晦气啊晦气,又被你这个老东西抢先了,真是气死我了。”
?绝尘笑道:“你这个化子不好好地去讨饭,跑到这里来干甚么?”
冯杰道:“我本来是想去你那里讨两个蟠桃吃吃,顺便住个半年一年,和你老婆叙叙旧,想不到竟然撞上了这个妖孽。
“它虽然不是好东西,内丹却很有用处,化子准备用它炼件法器,姓?的,你可不要跟我抢,否则化子翻脸不认人。”
?绝尘骂道:“你当我像你一样贪心么?我不同你抢,不过你堂堂的‘怪叫化’,总不至於和个孩子抢东西吧?”说著指了指身边的天生。
冯杰闻言望向天生,仔细看了看天生的气色,惊道:“天生小子中了天冥气?不过对付这区区天冥气,也不用浪费这妖蚺的内丹吧?”
?绝尘道:“你再仔细看看,如果有别的办法,我还会带他来这里吗?”
冯杰上前搭了搭天生的腕脉,面色一变道:“原来是这样,罢了罢了,我冯杰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与一个孩子抢东西,这趟算是白来了,不过?老头儿,你可要赔我十个八个蟠桃才行。”
他是有名的不吃亏,见内丹无望,转而向?绝尘索要蟠桃。
?绝尘的涵养真是够好,闻言也不生气,笑道:“到了剑庐开府那天,蟠桃让你吃个够如何?”
冯杰哈哈笑道:“真要是这样,化子就赖在你那里不走了。”
?绝尘望了望湖底的妖蚺,道:“这妖孽正欲破土而出,我看它的速度,只怕说话间就要到来,此物自幼生长土内,纵横千里,向无阻碍,你我需等它出土後方可动手。
“我刚才已经布下禁制,封住了湖面,等它出水後,还要化子你助我一臂之力,先断它归路,再将这妖物除去,只是此物死後仍可流毒千里,还要用炼形化虚禁制大法才能除得乾净,不致贻害後人。”
冯杰点头道:“老?,你就放心吧,化子明白了。”
此刻忽见那潭水一阵波动,先是大量气泡从潭底冒出,跟著水面出现了无数漩涡,那些漩涡转动方向各异,速度却是极快,水面上一些浮萍游草纷纷被吸入潭底深处,潭面一时变得洁净,再无杂色,好似一锅咕嘟嘟煮沸的碧玉粥。
水中无数鱼鳖虾蟹,彷佛听了号令,一个个升上水面来,初生小鱼大仅如指,百年老鳖形似桌面,也有青甲巨蟹八只巨足挥舞不停,瞪著一双红眼四面张望,最多的是潭底水虾,纷纷鞠身弓背,於水面载浮载沉。
这许多水族,倒似各有统辖,鱼鳖虾蟹分类而列,队列齐整,每队前都有本类中一个身躯大过同类数倍的水族,像是个头领模样,看来威风得紧。
那各队水族几乎铺满了潭面,只余出深潭正中一块空处,那空处大有十丈方圆,给四面水族一围,成一个圆圈模样。那些水族都以首部对著那中心部位,一个个小心翼翼,神态恭敬无比,就如古时候百姓恭迎皇帝出巡一般。
?绝尘与天生都看得暗暗称奇,心道:“这七星妖蚺好大的架子,出土时竟有这样的排场。”
怪叫化冯杰笑道:“好家伙,这妖物倒像是国家元首一样,看得我叫化子也想当妖精了。”
?绝尘与天生见冯杰如此诙谐,不由相顾莞尔。
那地底的妖蚺却停下了身形,皱著一对弯月眉儿,雪白的贝齿轻轻咬住朱唇,明眸骨碌碌转个不停,一副用心思索的模样,像是遇到了甚么难解的问题,一时委决不下。
天生看得奇怪,心道:“难道那些水族不是迎接妖蚺?”
忽听身边的冯杰道:“乖乖了不得,老小子和小小子快看水面。”
?绝尘与天生依言望去,只见一个色呈金黄、形如鹅卵、又大过寻常鹅卵百倍的怪蛋,正从那潭面中心空处浮上,看样子,倒有些像天生曾在仓莽山见过的蛟卵。
?绝尘道:“不好,这湖里有蛟!”
怪叫化却笑道:“妙极妙极,又是妖蚺又是蛟,这次可热闹了。”
那地底的妖蚺皱著双柳眉儿思索了一阵,忽见到那金黄色的怪蛋升上水面,不由轻呼一声,显得兴奋已极。
如花娇容,瞬时红晕满脸,彷佛又是害羞,又是开心,恍如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模样,若非先知她是害人的妖孽,只怕任谁也不信这样一个美丽少女,会是那般恶毒的妖物化身。
怪叫化冯杰看得啧啧称赞:“好个漂亮的妖精,这妖精一出,又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年轻小夥子了,好看好看,厉害厉害。”
?绝尘素知冯杰为人,对他的怪言怪行,早已是见多不怪,但此刻听他竟然夸赞起妖蚺的美貌来,仍是有些哭笑不得,道:“叫化子越说越离谱了。”
冯杰正要反唇相讥,却见那金黄色的怪蛋内传出“蓬蓬”撞击之声,就像是蛋内有物在拼命敲打,意图破壳而出。
跟著整个怪蛋便旋转起来,带得一潭碧水波动不止,那些潭面上排列的水族见了这般异状,均露出惊惧的神色,偏偏又不敢动弹,只是一个个伏於水面,似在等待那壳中之物出现。
?绝尘知道怪蛋内的蛟龙就要出壳,忙施展隐身禁制,将自己与天生、冯杰一并隐去了身形。
那壳内怪物彷佛遇到极大阻力,弄得整个蛋壳忽而左旋,忽而右转,忽而在水面上跃起,“乒”地落下,忽又沉下潭中,半晌方又浮上。
它反覆折腾了良久,空自在蛋壳中“吼吼”叫个不停,那蛋壳却也坚硬,竟是不见有一丝裂痕。
壳内怪物自知白费力气,便停下动作,“吼吼”叫了几声,一名排在水面上的巨蟹如同得到了军令,忙自水面迅速游到怪蛋旁,扬起了两只巨大的前螯,向蛋壳上狠狠敲去。
它本是众蟹之首,不只身形巨如桌面,两只粗如巨木的前螯挥出时,竟带著淡淡黑气,想来也有几年道行,并非一般的水族。
那巨蟹双螯带著淡淡黑气,向那蛋壳猛击而去,声势倒也惊人,只是与那蛋壳一触,竟是如击败革,那蛋壳莫说被打出甚么裂缝孔隙,便是晃动也无。
那巨蟹见一击无效,正要再次攻击,忽然那蛋壳黄光大盛,两道黄芒激射而出,正中巨蟹那两只前螯。
那巨蟹惨被黄光击中,先是全身剧震,跟著便见那黄光由它双螯透入,弥漫全身。
待得将那巨蟹全身布满,黄光骤然大盛,宛如一个极大的光球般映得水面皆成同色,巨蟹周身硬甲在那黄光内渐生出条条裂痕,终於“砰”的一声四分五裂,落了个死无全尸,血肉皆沉入潭中。
众水族一阵骚动,各用本类语言发出阵阵悲叫,大有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之情。
那壳内怪物久待无果,又是一阵急吼,众水族像是极为畏惧,几类水族的头领游至一处,彷佛一番磋商,而後返回各队,对著自家儿郎指示一番,众水族便如领命般排开阵势,後队前行,一个个排得密密麻麻,团团将那金黄色怪蛋围在正中。
此刻一条巨大已极的怪鱼跃身而起,阳光下只见它身长丈余,周身鳞甲大如蟹盖,宛如大将军身披的铁甲一般,给光华一照,金光闪闪,威风八面。
那怪鱼跃到了高处,口中“哇”的一声厉叫,张口喷出一枚小如鸽卵、红光四射的圆珠,直向那怪蛋击去。
它这一发动,好似将军发令,潭面上各类水族轰鸣一声,也齐齐射出一股水箭,只见千万道粗细各异的水箭漫空飞舞,齐向那金黄色怪蛋击去。
那怪蛋似也知道大鱼口中红珠厉害,放出一道黄光,与那红珠在空中撑持,同时又布下一层光墙,防住那四面射来的万千条水箭。
只见黄光与那红珠在空中绞缠个不住,万千水箭则一近怪蛋便化水雾四散,只是立即便又有同等数量的水箭相继射至,那怪蛋甚有灵性,也不敢撤去护体光墙。
怪鱼张开双鳍,飞鸟般悬於半空,一口口赤红色丹气不停喷出,鼓动那颗圆珠向黄光猛攻。
它此刻内丹出口,百年来性命交修之物已与那黄光斯缠在一处,此仗不胜,便要失去多年功行,再则身为一族之长,要在那壳内怪物出世前立此大功,以保住全族性命,实在是势成骑虎,不由它不拼老命,也不顾耗损寿元,将那丹气一古脑尽数发出。
它这一拼命发力,那空中黄光立现不支,一原本护体的黄光只得过来支援,那护体光墙顿时转薄,万千道水箭连续猛击之下,竟将那光墙击散,无数水箭击在蛋壳上,声声脆响,犹如金铁交鸣。
壳中怪物看出便宜,也在蛋壳内上下冲突不止,自内而外,捣得那蛋壳“砰砰”响个不停。
那蛋壳三面受攻,再也不能支撑,在内外交击之下,终於“喀喇”一声响,生出道道裂痕,裂痕处随即透出道道红芒。
那些红芒从裂痕处透出,在蛋壳外布了厚厚一层,似有极强腐蚀之效,竟无生无息将那蛋壳化作飞灰,顿时烟消云散。
蛋壳既去,水面上顿时现出一个怪物来,那怪物出壳即长,足长到十丈长短方才止住。
此怪物生了一个丈许方圆的极大牛头,红眼长嘴,嘴边遍生长须,与那鱼须相仿;下身却是蛇身,生满黑色鳞甲,一片片大如桌面,体下又有三只巨爪,恍如鸡爪模样,爪尖蓝光隐隐,显是蕴有巨毒。
那空中怪鱼见此物破壳而出,慌忙收了内丹,自空中落向水面,伏在此物前声声嘶叫,将一个鱼头向下连点,大作摇尾乞怜之态。
众水族都是以那怪鱼为首,忙也跟著参拜,一时潭面水族尽数匍伏水上,那怪物厉吼两声,大是顾盼自雄。
?绝尘见了那怪物出壳後模样,突然想起此物来历,惊道:“不好,这是蛟类中最毒最淫的牛龙恶蛟,恐怕此谷不久便成汪洋。
“可是妖蚺还在土里,你和我如果和恶蛟拼斗起来,恐怕会被它发现,可如果不救这合谷生灵,我又觉得不忍心,这该如何才好?”
怪叫化冯杰笑道:“老?不用担心,我看那土下的妖蚺,对这个甚么牛龙蛟大有意思,它们两个只怕免不了要一双两好,在这里胡来。那样岂不正好以毒攻毒?这条牛龙蛟只要与妖蚺交合,就必死无疑。
“老?你急甚么?我们两个只管看戏就好了,这叫坐山观虎斗。”
?绝尘听他说的也有道理,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也好,就怕……”
怪叫化冯杰道:“老?只管放心,我叫化子法眼如炬,绝对不会看错的。”
?绝尘点了点头,为恐那恶蛟触动埋伏,被那妖蚺发觉逃逸,只得暗中撤去了先前所布的禁制,只等著妖蚺除去恶蛟,那时再出手收伏妖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