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浪子迷花魁 情郎跪府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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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在河面上来往穿梭的大小花舟,排成一长溜自西往东依次在水面上缓缓滑过!最先过来的是几艘小花舟,舟上也挂着“某某院某某馆”之类的妓院名称。越往后看,舟的规模越大,两舟间的距离也越远,而舟身上也装饰得越加精彩华丽!甲板上开始有美人舞蹈,船身越大,舞蹈的美人也越多!

  两岸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喧闹声,已经开始有人“五十两一百两”的胡乱叫唤起来,引得其他人跟着又笑又叫!等到最大的五六艘花舟经过,宽阔的甲板上,均是一群少女环绕着一位彩衣丽人翩翩起舞!伴舞者腰肢娇软,彩袖飘飞;领舞者更是步步生莲,仪态曼妙!或妩媚,或妖娆,或如仙子临凡,或似嫦娥奔月!更引得两岸叫好喝彩声声嘶力竭!忽而一阵“卟嗵卟嗵”溅水之声夹杂在喧闹声中传出,原来是后边的人急着往前挤,前边有几个瘦小力弱的站立不住纷纷落水!于是哭声,骂声,哄笑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大小船舟顺水缓缓飘过,直至全部过完,已用了整整一个多时辰!之后花舟调转方向,逆流而上,依旧是小舟先过,然后才是那些大型画舫。两岸人声安静下来,开始有人高喊“某某府某某人赏几多银子给某某院某某姑娘”!舟上不再有舞蹈,只是一位当家美人挺立在船头,当听到岸上喊出自己的名字,那美人便盈盈施礼以至答谢!

  贝儿紧靠窗户,双眼盯着从窗外缓缓而过的大小画舫,只看得目不转睛,大饱眼福!殷烈以及严康二人因有贝儿在场,不好出言评论,却也紧盯画舫,细细观赏!尤其殷烈严伟光两个,每看到令自己心动的美人,仍会忍不住的互递眼色,会心而笑。

  那些大小花舟明知有钱的大爷多在酒楼就座,因此经过酒楼之下时总会行使得格外缓慢!酒楼中便也不断有人喊出要捐给哪一位姑娘多少银两!连严伟光也赏了一个叫“藏春阁”的院子一位名唤“花月娇”的红牌妓女一百两银子!

  殷烈原是最爱凑这种热闹的,只因碍着有贝儿在,一直忍着没出声!直到最后一艘画舫过来,只见船头一位美人,迎风俏立,裙袂飘飘!看船上悬挂的巨字横幅,原来是京城最出名的几大妓院之一“飘香馆”的柔香姑娘!殷烈在方才跳舞的环节,已对她十分注意,此时仔细看来,更不由得怦然心动!

  这位柔香姑娘并不像其他女子一样头上珠翠环绕,而只是用一枚碧玉簪将一头青丝松松的挽在头顶。然而就是这么松松的一挽,已勾得在场几乎所有男人心痒难搔!仿佛伸手过去拔掉簪子,乌黑的长发就会倾泻而下,妩媚尽显!她的眉眼未含笑而自媚,她的朱唇不开启已销魂!她比起黄莺儿多了三分妖娆,比之小桃红又少了一些媚俗!倘若说先前所见那位女扮男装的大家闺秀让人一见望俗,那么她,就能让所有的男人留恋红尘!

  贝儿一见柔香模样,心里自然而然就蹦出八字评语:柔媚妖艳,风骚蚀骨!回头向殷烈一望,只见他眼睛微微眯起,辉煌的灯火映在他的眸子里,就像两团火焰在不停的闪跃跳动!

  贝儿回过头来重新打量那柔香姑娘!心里不住安慰自己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像这样的女人,别说殷烈那样的贪色鬼,只要是男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康子安自然也细细的观赏一回,回头见殷烈双眼眯起,嘴角微抿――他原是殷烈最相好的朋友,殷烈的这种表情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便由不得回过头来跟严伟光相视一笑!

  严伟光凑到殷烈跟前,低声笑道:“怎么样?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极品吧?”殷烈“哦”的一声,脱口问道:“这位柔香姑娘,我从前怎么没见过的?”严伟光笑道:“她原是飘香馆去年年底才出来的当家姑娘,那阵儿你正忙,每回约你出来,你都说没空!你别看这位柔香姑娘外相看着柔媚风骚,性情却是十分高傲,一向只卖艺不卖身!不过她所以留着处子之身,只怕就是为了等到今儿夺得花魁之后再……!”他这番话原是凑在殷烈耳边说的,但说到最后,仍顾忌到有贝儿在场,最后几个字便没有明说,只是向着殷烈挤挤眼睛,“哈哈”笑起来!

  殷烈更是心痒难搔!耳听已有人将赏银叫到了三百两,那已是今晚最高数目了!严伟光忍不住伸手在他身上一推,笑道:“小王爷今晚真的只准备当个旁观者了?”殷烈眼睁睁的瞅着画舫就要从酒楼下驶远,禁不住一阵情急上来,顾不得过后贝儿怎么取笑,“哈哈”一笑,张口叫道:“安平王府殷烈出一千两给柔香姑娘买花儿戴!”

  此言一出,四面哗然!去年他出银五百抢走花魁,凡纨绔轻薄子弟无不记忆犹新,不想他今年居然出到一千!安平王府在京城里算不上权势最大,财富最多,然大多数位尊势显、财大气粗者,最年轻的少说也在四十岁以上,顾着脸面身份,不好动辄花上数百上千两银子去公然捧一个妓女。而一般年少轻狂者,既不像殷烈父亲在外没法管,母亲在家管不住;也不像殷烈一样全盘操控着府内产业,而且本事大会赚钱!因之今晚到场的豪门公子数不胜数,却无一人能跟他正面相争!一千两赏银一报,花魁争夺胜负既定!

  严伟光大声喝彩,笑道:“终是小王爷大手笔,好气魄!”酒楼内有相熟的也纷纷过来笑嘻嘻的跟殷烈拱手道喜,直说:“今年花魁又归小王爷所得,可喜可贺!”殷烈一边跟人客套,一边斜眼向着贝儿一瞅,见她兀自瞅着窗外,看不见她脸色如何。眼瞅着“飘香馆”的画舫正缓缓退了回来,忙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悄悄塞到严伟光手上,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得先把她送回去!一会儿柔香姑娘上来答谢,你先替我将赏银给她,跟她说……就说我今儿不方便,明儿自会到‘飘香馆’见她!”严伟光有心说两句俏皮话,向贝儿一望,又咽了回去,也就点一点头,挤眉动眼的一笑!

  殷烈回过头来,凑在贝儿跟前道:“天晚了,这会儿热闹也没了,我们回去吧?”贝儿回头道:“人家正将船倒回来准备答谢你呢,这会儿就走,可不是扫了人的兴致?再说你银子还没给,既然自己喊出来,这会儿想反悔也晚了!”殷烈笑道:“谁反悔了,我已经将银子给了严兄请他替我打赏!真要等到这些人上来答谢,?里?唆半个时辰都完不了,你不等的着急,我倒嫌麻烦,还是赶紧走的好!”

  贝儿听他这样说,只得站起身来。殷烈向着严康二人拱手道别,便拉着贝儿的手匆匆忙忙下楼!楼上楼下的人都听见他出一千两银子帮柔香姑娘夺得花魁之名,正人人惊羡他艳福洪厚,忽见他拉着一个清秀少年匆匆下楼,无不感到惊讶,纷纷回头向着他二人观望!

  殷烈对众人侧视一概不理,一直出了酒楼大门,又向前行得一程,贝儿忍耐不住,忽的将他手狠狠甩脱,冷笑道:“你出一千两银子给人,如今倒弄得自己生像是逃跑一样,这钱出的冤不冤?”殷烈脸上有些不自在,讪讪一笑,道:“有什么冤不冤的,原是凑个热闹罢了!”贝儿道:“这会儿心里恐怕很后悔不该带我一同出来吧?不然,今儿晚就该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良辰吉日了不是?”殷烈明知瞒她不过,只好一言不发。

  贝儿心里有气,低着头往前急走!忽然臂上一紧,已被殷烈抓住胳膊带了回来,贝儿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向后跌入他怀里!殷烈一手搂着她,一手向着迎面而来的一个汉子狠狠一推,口里骂道:“他妈的,走路不长眼睛?碰着了她,我要你的命!”

  那人被推得向后一个趔趄,眼见殷烈高壮凶恶,不敢跟他相争,只得随口说了一声:“对不起!”贝儿挣扎着从他怀里站稳,抬眼瞪他一眼,道:“你凶什么凶?原是我走路没看人,该我跟人家道歉才对!”殷烈道:“我不管!反正谁敢碰着挨着你的身子,我都要废了他!”贝儿气道:“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殷烈道:“我就是!反正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错什么!”

  贝儿气得哑口无言,只好不再吭气,又向前走了几步,方回头道:“我知道是我打搅了你的好事,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我自己能够找到回家的路,你赶紧丢下我回去见你的柔香姑娘罢了!”殷烈道:“到底是你生气还是我生气?我又没有丢下你不管,你冷嘲热讽的没完没了!你也听见了,人严兄还娶了一位郡主娘娘,不照样添了几房小妾,而且成日在外胡混没人管?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偏你就是不依不饶!你若是……真从了我也罢了,你又打死不肯依我,还见谁都一再声明跟我什么关系也没有,果然什么关系也没有,这又吃的哪门子干醋呢?”贝儿脸上一热,道:“谁……谁吃醋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鬼才会吃醋呢!”殷烈冷笑道:“这样酸言酸语的不是吃醋,什么叫做吃醋?”

  贝儿无话可说,红着脸又向前奔,殷烈一把将她抓回来,伸手搂住她肩膀。贝儿使劲挣扎,殷烈搂紧了不丢,低声在她耳边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吃醋,我心里快活得紧!开心得不得了!你才是我的宝贝,只要你……肯依我,我不去见那……今儿的花魁就是!而且我向你保证,无论我这辈子有多少女人,最疼最爱的始终是你!”贝儿回过头来双眼瞅着他,良久方摇一摇头,道:“你的保证我不相信!那花魁生得如此花容月貌,我跟她一比,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乡下丫头而已,你就算一时不去见她,心里也必想着她,什么意思呢?”殷烈叹道:“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生得有多好看!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谁也比不上你!”贝儿心上一动,回头向他一瞅,正见他两眼热辣辣的瞅着自己,忙又回转了头,道:“我还是做你的丫头稳当些,真做了你的……,恐怕早晚也没什么好下场!”

  殷烈由不得一阵毛躁上来,道:“那你到底想要我怎样?难不成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就跑去跟我爹娘说要娶你做正室?而且一辈子只守着你过一个姬妾也不要?我爹娘还有宫里的兰筠娘娘决不会答应的,到时候恐怕连你现在的位子都保不住!况且……佩玉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总不能为了你连她也撵出去吧?”贝儿回过头来细细瞅着他,忽而展颜一笑,道:“你不用急成这样!你……什么也不用做,我从来没想过要做你的正室!原是我的不好,既然发了誓要一辈子只做丫头,就不该……跟你说这些气话!小王爷,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我们还是保持现在的关系就好,从此后我再也不会……理会你这些事情就是!”

  殷烈闷闷无言,心里觉得空荡荡的,瞅着怀里这个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宝贝,忍不住地唉声叹气,道:“你不肯依我,也只能由得你,我又舍不得把你怎么样!就算你想气我,想骂我,还是随你的性子好!真要你也跟我规规矩矩的,更没意思了!”贝儿嫣然一笑,咬了咬嘴唇,道:“不说这些废话了,咱们还是快走吧!这么晚了,我们不回去,只怕佩玉会一直等着!”殷烈只得应了一声,搂着她肩膀护得紧紧地,穿过人流继续往王府方向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