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个儿说这些话,是因为我为姐姐不值,究竟是怎么样狠心的男子将她逼到这番天地,我算是看到了。当然,姐姐这些年所遭受的,也算是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她从来没有怨过你,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她当初愿意不顾世俗的目光跟着你私奔江湖,她后来情愿承受这一切带来的后果,她愿意在那寂寞深宫守望你,即使等到最后不过是笑话一场,这都是她选的路,没有谁是谁非,只不过是天意弄人。你并不知晓那孩子的存在,你也不能无视祝女侠的情谊,当然自己也许一辈子也等不到深宫的姐姐,而当时的情况,姐姐也不见得愿意出来......”
云初顿了顿,咳了几声,来到我的身边,轻轻抹去我脸上泪水,继续道:“如今什么都过去了,你和姐姐都应该继续向前生活,她失去的谁也弥补不了,所以我一度以为把这件事情埋藏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何苦让你徒增烦恼,何苦让她再陷痛苦。可是今天你竟然亲口叫她忘记,亲自为了另一个女人失去孩子而去伤害她!是的,你和你的妻子患难与共,实在可敬可佩,可是,叶大侠,你也别忘了,曾经她也是你的妻子,你们发过誓的,你们共同生活过的!我的父亲知道,你的师父知道,我的姐姐,那是你曾经的妻子!”
云初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我早已泣不成声,任天涯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承欢继续跪着,嘴唇微微抖动,已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强压住就要流下来的泪水,云初飞快的说道:“所以,刚才在里头听到你们说的话,我仔细想了,你应该知道这些。对姐姐,你不必内疚,无需同情,更轮不到你来补偿什么。不过你至少应该知道,她这些年来到底经历什么!”
“好了,你可以起来,也可以走了,我的话也完了,无论怎么样都是过去的事,你可以不用想,照样回去过你的日子。”云初的泪流了下来,我们姐妹两个相拥着痛哭了起来。
“真是,爱也不由人,恨也不由人......”承欢的话幽幽飘进耳朵,像好似自言自语,因为左臂已废的缘故,站起来时有些跌跌撞撞,“爱恨之间,我们还剩下些什么,流苏,流苏,如今我做什么,都只不过是个错!”
双眼无神,身形像幽灵般晃荡了出去,空留下一串呓语,回荡在空气了。任天涯看徒弟这样,向我福了下身,便追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云初终于像用尽了力气似的,虚脱的昏了过去,我泪还soudu.org未干,被这个变故吓得呆了一下,随即一把抱住她的身子,使劲呼唤外头的下人,将她抱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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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握着她的手,抽抽搭搭的掉着泪,嘴里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云初都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却不见醒来的样子,脸色蜡黄,气若游丝,要不是我害怕的总是试探,恐怕以为她已经不在了。任天涯来了几次,却都是摇头叹气,一副没救了的样子,一向冷静的锦生看起来烦躁透了的样子,来回踱着步,也是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看着任天涯,又是期待又是恨,期待他能救救云初,又恨他那该死的徒弟加重了云初的病。
慕容云清在一旁冷冷的注视着我们,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我不禁怒火中烧,脸上犹挂着泪水,嘴角却扯出一抹嘲弄:“皇上,这笑话不好看的话,您就出去吧。”
“皇后此话怎讲,是在怨朕吗?”慕容云清脸上已经有了恼意。
我正想回嘴,被锦生一把拦住了,跪下来请罪道:“皇上,娘娘也是着急,请恕罪。”
慕容云清再次看了我们一眼,冷哼一声:“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说完便拂袖而去。
我拉起锦生,很恨的说道:“为什么阻拦我,为什么!都是他,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锦生将拉坐到云初的身边,轻轻的安抚着:“流苏,流苏,一定要冷静,云初一定希望我们好好活着的!”
一句话将我魂也打散了:“你怎么也能绝望呢,云初一定还有救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彷佛证实似的,指着云初,“你看她不是还在呼吸,还在呼吸就有救!”
云初也好像听到我的悲伤,突然,眼睑动了动,微微睁开一丝眼缝,嘴里犹如轻叹:“姐姐,哥哥说得对,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云初,你醒了。”我和锦生惊喜的扑向她,云初本来蜡黄的脸色稍稍泛白了一些,上头还有一小片红晕。
“恩,姐姐,哥哥,云初好高兴这辈子有你们两个亲人。”
然后拉起我的手,“姐姐,你虽然天资聪慧,但是性子太冲,在外头不要紧,但是日后一个人在皇宫里可是要多加小心啊。虽说皇上喜欢你,能忍着,但是君王本无情,谁也不知道他的这份宠爱能维持多久,等到那天他觉得不能再忍了,那可是大难临头了,云初不希望你有事,所以,请你一定要听我的,好好收敛收敛秉性。”
云初帮我擦去了些,却也无奈的撇过头去望向锦生:“哥哥,在云初的心里,你一直都是神诋,小时候,每次看你白衣飘飘含笑而来时,云初就觉得活着再苦再累,只要看见你的笑容,便什么都不是了。”说着,另一只手颤抖的抚上锦生的脸庞,轻声说道,“希望下辈子我们别再做兄妹了,哥哥,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找我,找我啊......”
锦生的脸上亦是泪痕交错,反握住她的手,用力的点点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云初好像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缓缓的闭上眼睛,嘴里呢喃着:“好,好,我等你,我等你的下辈子......”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拉着我的手软了下去,终于垂倒在床沿。
“云初!”
永徽十四年夏,北罗国云贵妃于边境安泽薨,享年十九,文帝悲恸,一个月后回到京师厚葬于皇陵。
又是一个悲伤的夏天,夏天对于杨家的人来说,也许就意味着生离死别的哀绝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