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云初这么一说,心里倒真是开朗了不少,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我还真是傻了,是啊,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真要是祸事,也没法改变,只能说尽力了。”
云初点点头,突然站了起来,望向天空,说:“姐姐,你看今个儿的月色多好啊,而且这儿的空气也比宫里强多了,都好多年没闻到过外头的味道了。”
“你呀,估计是憋坏了,多少姑娘家,挤破了头想进皇宫,你倒好,拼命想往外跑。”我戏谑道。
<_4460.htmlbr/> “姐姐这话说的,难道你不是?”云初不以为意,反而取笑起我来。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位娘娘好兴致,在此赏月也不怕给夜风吹着。”元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转过头,有些嗔怪的看向他:“元祖啊,几时也这么官腔了,娘娘长娘娘短的,是不是升官了,我也得喊一声‘沈大人’啊?”
“不敢,不敢,快别寒碜我了。”元祖挠挠头,傻笑起来。
看到他这样,我和云初都笑了,还好,这人没变,挥手召唤他过来,指着高悬的明月对他说:“今晚夜色如此之好,咱们何不拿些酒来,坐着乐乐。”
“好啊,多久没这样轻松过了,来人哪,取酒来!”
不一会儿,下人们就摆好了一桌的点心茶点和酒水。看着眼前的情形似曾相识,也有这样一夜,美酒,佳人,剑舞,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见我的神态有些异样,元祖也隐约能猜到我心中的想法,他仰头灌下一口酒,倏地站了起来,说道:“腿脚好久未活络,今夜趁着酒兴,来耍一回剑法。”
说着吩咐下人取来宝剑,剑锋出鞘就要跃起,却被我一把按住,他不解的回头望着我,我轻笑道:“舞剑怎可没了乐器,等我叫人取筝来。”
不一会儿金丝筝琴便放到了面前,许久未弹,有些手生,胡乱拨弄了一番,正要对元祖喊着开始,却听得背后一阵笑语:“怪不得呢,朕听到这院里热闹,便来瞧瞧,原来是你们仨在这里饮酒作乐,怎么可以不喊上朕呢。”
不想喊你。我在心里狂叫。可惜面上还是一派和谐的微笑着:“臣妾还是见皇上累,怕打搅了您休息,所以没敢叫上您。”
云初有些好笑的偷偷瞥我一眼,也笑着道:“是啊,陛下,你看赶了这么多天车,也怪累的。”
“你们都不觉得累,朕怎么会累呢,何况月色如此之好,不欣赏一番,真是浪费了。来,继续啊,沈爱卿,朕倒是从来没有看过你的功夫。”
元祖对着慕容云清一抱拳,“皇上,元祖献丑了。”说完,剑光一凛,纵身跃起,旁边的海棠随着他的动作亦是被剑气震得晃动了一下身形,怒放的花朵震散了花瓣,纷纷落下,伴着元祖舞动的身影,绝艳不可方物。
我的筝音骤然响起,
“千霜万雪。受尽寒磨折。赖是生来瘦硬,浑不怕、角吹彻。
清绝。影也别。知心惟有月。原没春风情性,如何共、海棠说。”
以《徽变》为基调,反复弹唱,不一会儿,只听得一声清灵笛音和伴而来,我的心神一凝,胸中一股酸涩涌起:难道是他,他来了吗?
回头却是云初,她的手中一支翠笛,上头斑斑血红泪痕,音律婉转哀戚,一阵失落后马上恢复了神智,音调一变,宫转复羽,从悦音变为低音,瞬间一曲《离殇》幽幽从指尖奏出:
“情刀无斤?,割尽相思肉。
说后说应难尽,除非是、写成轴。
帖儿烦付祝,休对旁人读。
恐怕那懑知后,和它也泪瀑漱。”
元祖的步调也慢了下来,剑气收敛,动作舒展优雅,月光将他的身形拉的修长优美,轻风拂起他青色的衣袂,竟然隐隐泛着银光,如仙似谪。
只是身影那么孤单,曾几何时,也是如此清月下,玄青伴着殷红,美仑美奂,筝音悠扬,没有任何忧伤绝望,跃动着轻舞飞扬。岁月流逝,年轻时候的不可一世,已经沦为缅怀感伤。
一滴泪落下,轻轻落于筝弦,乱起一抹波澜,更显沧桑。
这时,元祖突然剑势一收,怔怔的立定于场中央,仰头望向空中那轮明月,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犹若泪水,哀绝凄然。
本是热闹非凡的院子因为他的收势,一下冷清了下来,大家或呆呆的望着他,或沉思冥想。好一会儿,元祖突然回过头,对着云初朗朗一笑:“云妃娘娘的笛音清脆悠扬,极是动人。”眼里却是一抹忆起故人的淡淡惆怅。
不着边际的抹去脸上的泪痕,我轻笑道:“是啊,我亦是第一次知道云初会吹笛,而且吹得如此之好。”
“小的时候跟着哥哥学的。”云初低下头说道。
“我这筝也是跟着锦生学的。”我深深的和她对望一眼,相视而笑,“对了,你这支翠笛和送与我的那支好像。”
“恩,当初折了一支泪珠,做了两支,正好如我们一样,姐妹相依。”
“哈哈,看你们姐妹情深,我可真是艳羡啊。”元祖不时插话道。
“我们姐妹情深,你们是夫妻soudu.org情深,到底是谁该艳羡谁啊......”一句话未完便被云初狠狠拍了一下,我马上意识到说了大错的话,在场的三人心神俱是一凛,赶紧转头看向慕容云清的位置,未料,却是空无一人......
注:千霜万雪。受尽寒磨折。赖是生来瘦硬,浑不怕、角吹彻。
清绝。影也别。知心惟有月。原没春风情性,如何共、海棠说。
――宋?萧泰来《梅》
情刀无斤?,割尽相思肉。
说后说应难尽,除非是、写成轴。
帖儿烦付祝,休对旁人读。
恐怕那懑知后,和它也泪瀑漱。
――宋?华岳《霜天晓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