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哇的一声圈住爹娘和莫愁嚎啕起来:“爹,娘,女儿会回来的。女儿走后你们要小心身子骨,等我回来一定再也不走了,一辈子守着你们。”
依依不舍的放开他们后,我来到大柱面前,梨花带雨的笑道:“哥,等我回来后可要给我看到你已经娶了嫂子,生了大胖小子啊。”大柱依旧是低着头不发一言,突然我一把搂住他,哽咽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迅速放开跳上马车,大声对元祖说“走”,元祖用力一甩缰绳,马儿一个转头向着北方奔跑起来,载着我对大柱的内疚和对家人无限的眷恋向远方未知的爱情路飞奔而去。
离家后三天,拖着一身的疲惫,我们终于到了一个小镇,找了家客栈便歇息了,晚饭时分,元祖来叫我一起用膳,刚一下楼就觉得气氛不对,环顾四周,只见在座的每个人都瞪直了双眼惊艳的望向我,这才意识到脸的问题。以前在安泽时,家里人整天看着我这张脸所以已经习惯成自然了,而天心阁因为有锦生那绝代的风姿映衬下,大家看我也稀松平常。在这样的环境下,慢慢我也已经忘记自己的容貌在世人眼里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想到这些有点懊恼的看向元祖,才发现他的神色也颇为沉重。但是终归已经下来,总不能再饿着肚子上去,便硬着头皮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在店小二近乎痴呆的眼神里点了菜,然后径自低头吃了起来,连续的赶路也真是饿坏了,吃着吃着也就完全忘记了周遭目光,专心对付起桌子上美食来。
正当大快朵颐之时突然肩膀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下,我恼怒的暗忖道:哪个登徒子,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吃豆腐吃到老娘身上来了。边想边恼怒的回过身狠狠扫向那个色胆包天之徒。却惊讶看到背后来人,一张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脸,上面却有一对灿若星辰的眼眸,眼里布满了盈盈笑意,全身上下的贵气直逼人心。我冲口而出:“穆云清。”随即便后悔的直想割了自己的舌头,貌似自己还没和他熟到能直呼其名的地步。
那穆云清倒是没恼,似乎还很开心的作了个揖道:“承蒙夏姑娘还记得在下。”说完就自顾自的在元祖对面坐了下来。我也没好意思赶他,就给元祖介绍了下。其实也就互报了个名字。我对穆云清除了知道名字,知道他是锦生的朋友外,实在是一无所知。
元祖微微对来人点了下头便沉默无语了,倒是穆云清很热络的问起元祖的祖宗十八代来,元祖也有问必答,我则在肚子里不知道翻了多少下白眼,同时也问候了一遍穆云清的祖宗十八代。正在我暗自腹诽的时候,穆云清突然把话头转向了我:“夏姑娘这次出门,萧兄可知晓否?”
我一嘴的饭菜瞬间噎着了,这才意识到,这次匆匆出门却没有知会锦生,不知道他听说我不告而别会不会生气难过。我恹恹的摇了摇头,又低头吃起眼前的饭菜,但是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再也没有半点食欲了。
穆云清颇为意外的看着我,想来也明白我此次出行很是匆忙,便问道:“那夏姑娘此行意往何处啊?”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京城。”
“啪”的一声收起手中的纸扇,穆云清笑嘻嘻的说:“真是凑巧,在下也准备去京城,既然如此有缘,咱们就结个伴同行吧。”说完,也不等我们答应就径自走了。
我和元祖面面相觑,额上浮起条条黑线,这人也太会自自说自话自作主张了吧。甩甩头,摸了摸肚子,元祖看我这样,问:“吃饱了吗?吃饱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我点点头,元祖叫来小二结了帐,两人便一前一后上了楼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下午,和元祖匆匆退了房,背上行礼走到马车旁准备赶路,只见那穆云清鬼一般的从马车另一端飘了出来,对着明显不怎么欢迎他加入的我们,不甚在意的直笑道:“沈兄,夏姑娘,我们走吧!”
一路上,也许是我的不满太明显,穆云清受不住车厢里的低气压,就钻出车外,和元祖搭起讪来。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花招,原本也不怎么喜欢这个跟屁虫的元祖竟然和他有说有笑称兄道弟起来,我一个人在车里听着他们俩高谈阔论不禁有些气结,时间一久实在有些憋的慌,便拉开帘子把头探出去想散发散发这股子怨气,没想到一下子被外面的景色吸引。只见路旁成熟的麦田地连绵数里,风轻轻吹过,翻滚起层层金色的波浪,那浪潮,一波叠过一波的拍向远处淡墨色的青山,青山顶上是万丈霞光,火红火红的泼满整个傍晚的天空,美不胜收。我的气也消了,心变得像这秋日的气候,云高风清的。高兴之于不觉哼起歌来: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晚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外面的笑谈声在我的歌声里慢慢的静默下来,马车一路飞驰洒下串串美妙的旋律,引得路旁树上的鸟儿也一起引吭高歌,和风徐徐,吻着我的脸庞,笑完了那沉甸甸的麦穗。
一曲结束,三个人各自沉静了很久,只听得穆云清的声音响起:“夏姑娘的歌声真是美妙,这曲子也很特别,不像本朝所做,听沈兄说,夏姑娘是从南楚来的,不知道这是不是从那边所传。”
我心里哼了一声想:才一个下午就从元祖嘴里把我的家底都套出来了,真不简单啊。
看我不回话,那穆云清也不生气,径自继续道:“看来这次我是跟对了,这一路上结交了沈兄这样的朋友,再次领略了夏姑娘悠扬婉转的天籁之音,真是荣幸备至。”停顿了一下轻声笑语了一句:“而且夏姑娘又是那绝顶的美人儿,人生幸事,幸事啊。”
最后那句话不禁让我火冒三丈,不管不顾脱下脚上的绣鞋,连同刚才的怨气一起砸向车外。却只见那鞋子越过该砸的目标,最后掉在马头上,引得马儿“喻”的一声扬起前蹄,更加急速的向前跑了起来,可怜的鞋子则掉在地上随即被疾驰的马车碾过,远远地被抛到了身后。我愤恨的望向穆云清,却见他竟然捧腹大笑起来,就连旁边的元祖也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白牙。
那以后的日子便在我的磨牙声,甚至咆哮声,穆云清的笑声,元祖的赶车声,马车的疾驰声中飞快的溜走。
终于,在一个月后,我们看到前方出现一座巍峨的城池,城门上赫然飞扬着两个大字“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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