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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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孽起

  自从认识了锦生以后,一得闲我便往天心阁跑。在他的房间里或说说玩笑话,或只是静静的坐上一天。

  我看锦生的筝弹得极好,就胡搅蛮缠着让他教我,于是在他的指点下把其中的指法技巧学了个皮毛,再加上我那些微的艺术细胞,一段时间后倒也稍许带点了那模样。看来我是越来越像这个时代的人了。

  这天午后,来到天心阁难得遇上锦生外出,也不想回去便径自来到锦生的茶间,开始只是喝喝茶发发呆,过了会就有些无趣了。便坐到锦生的古筝前胡乱的拨弄起来。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黄沾那首《沧海一声笑》,以前幻想着自己也能像电影里的大侠一样伴着琴瑟豪情万丈的唱上一曲,过一把笑傲江湖的瘾。如今这个机会不是摆在眼前,虽然这里不是什么江湖,但是也算古色古香,挺有意境的,就仔细回忆起其中的曲调,自编自唱起来: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

  曲毕,只听传来两声拍手声,转眼望去,见一气质不凡的青衫男子立于门口,满面带笑的对着站在旁边半倚着门框的锦生说道:“这位就是萧兄近来结交的红颜知己吧?果然非俗世中人啊!”

  锦生听了轻笑了声,然后满含深意的看向我。

  这时那男子已走到我跟前,抱拳行了个礼说道:“在下穆云清。还请教姑娘芳名。”

  我起身回礼道:“小女子夏流苏。”

  这才打量起这个穆云清来,一看不由一惊,眼前的人高贵不可方物,虽然长相平凡,但是一双眼睛却如浩瀚星空,似乎能把一切事物都吸纳进去。而且看他刚才行礼时那不卑不亢的气势,不禁猜想到,此人肯定非富即贵,不是朝廷重臣便是那皇亲国戚,我这种普通人还是少碰为妙。

  于是过去便向锦生请了辞,锦生有些怀疑的看了我一眼,轻声说:“明天这里有茶会,有空就来看看吧。”我点了点头,回身给穆云清道别,那穆云清倒也笑笑没说什么,我便径自回家去了。

  醋意

  第二天来到天心阁,发现这里一扫平日的清净,甚是热闹。大厅里那些翠竹盆景已被移至一边,中间竖起一高台摆着众品种的茶叶供大家拍价,所谓茶会便是我们现代所说的拍卖会了,众人竞价购买茶叶,谁出的价钱高谁拿走,当然了,那茶都是稀有上好品种,每年都只此一份,非常名贵。而且又是从雅竹公子这里购得的,更是一种声望了。因为天心阁这茶会有个不同之处,就是光出高价还不一定能买到这些茶叶,在你写拍价的纸上还得附上一首诗,谁的诗好才那资格购买,如果这人的诗特别好,能夺了这茶会的魁首,锦生就会直接把茶赠与他,那就更是一份不同凡响的荣耀了。

  只见高台一侧一群人围着锦生和昨天那个穆云清在高谈阔论着什么,时不时传来几声叫好,可能正在评估着与会者的诗文吧。不愿凑那个热闹,我就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才发现旁边竟也坐了两个人,仔细一看,不正是元祖和叶承欢嘛。

  元祖看见我也不意外,估计是听家里人说过我和锦生的事。倒是那叶承欢看我的时候有些意外,不过随即恢复了神色,继续沉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元祖跟我问了声好后,就陷入了和叶承欢一样的状态里不再言语。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练武之人常说的定力。我对屋顶翻了个白眼后,倒在椅子里也发起了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实在无聊的很,看看似乎是高谈阔论个没完,而这边两个则继续石化在那里,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我便搭讪着问起元祖:“元祖也和锦生相识?”

  元祖摇摇头,憨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答道:“我个粗人怎识得萧公子那样的人,我是陪承欢来的。”

  我转眼望向叶承欢,笑着说:“没想到叶公子也是好茶之人。”

  叶承欢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到:“雅心喜欢这里的香罗,我替她来觅些。”

  又是那个雅心小师妹,不知道为何,心里竟起了一层酸酸的情绪。有些赌气的别过头去,看见锦生已然站到我们面前。手里拎着一包茶叶,对着叶承欢作了个揖:“叶少侠好诗啊,萧某佩服,赠上这香罗,以表敬意。”

  看来这叶承欢蛮有名的,而且还是个文韬武略的全才啊。看着锦生手里的香罗,想到叶承欢是为了那个雅心小师妹,就又开始不舒服起来。忽的一把抢过那包香罗,对锦生笑道:“锦生,你这茶不是只赠这诗文最好的嘛,那我来做首可好?如果我做的比他好,那香罗就归我了!”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寂静。大家都震惊的看向我,锦生也带着惊讶和疑惑神情,目光游移在我和叶承欢之间,倒是他身后的穆云清一脸的兴趣盎然等着看戏的笑意。

  片刻后,叶承欢的声音轻轻响起:“让她作吧。”

  全场哄得一声炸开了,这会大家都开始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望着我们俩。锦生收起惊疑的表情,让小厮端来笔墨和宣纸。我提起笔,略略歪了下脑袋想了想,便用我最喜欢的颜体写下那穿越文里最常用也是最经典的唐代元稹的咏茶诗: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果不其然,笔停,全场再次陷入一片寂静,还是穆云清先缓了过来,赞叹道:“好诗,好字!”所有人才大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纷纷叫好起来,我心下感谢起学校的老师来,还好在教我国画时也没忘记让我们配上一手毛笔字,否则今天就没这么好的效果了。

  收起杂念我有意略过叶承欢,看向锦生,锦生也正望着我,目光里盛满了欣喜,赞赏,还有我看不明白的情绪。随即又转过脸望向叶承欢,叶承欢倒是难得的笑了,赞扬道:“夏姑娘好文采,叶某甘拜下风,这香罗是归夏姑娘了。”

  看见叶承欢的笑容,我一下子痴了,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朗朗如日月之入怀”,等我回过神只听见元祖在对叶承欢说:“那怎么成,你不是为你师妹才特意来的吗?”转头又对我和锦生说:“萧公子,你能否换别的茶给流苏?流苏,承欢来一趟也不易,你就让他吧。”

  犹如一头冷水泼下来,我故意转过脸去看锦生,只见锦生一脸问询的表情对着我。心里头又是一阵不爽,紧紧的抱住那包香罗不放。锦生皱了皱眉,转身对叶承欢问道:“叶兄可否换别的茶叶,萧某愿意赠予一份。”全场马上倒抽一口冷气,看来这叶大侠很得雅竹公子赏识啊。

  叶承欢倒是无所谓的笑笑说:“叶某不才,这香罗本来就是夏姑娘的。我重新选购一份茶叶给小师妹好了,怎好意思让萧兄相赠呢。”

  看来这叶承欢还是有些大侠的豪气的,我不禁用欣赏的目光望向他。但是听到他要为那小师妹重新买一份别的茶叶,心中的酸意却又上来了,使劲摇了摇头想摆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但是似乎都是一切徒劳。我有些幽怨的看着他,估计叶承欢被我一会喜一会忧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就转身想随锦生去重挑一份茶叶。谁知被我一把拉住了,然后把手中的香罗硬塞进他怀里。

  “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所有的人都又一次惊讶于我的举动。

  叶承欢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随即便笑道::“叶某在此谢过夏姑娘,夏姑娘以后如若有事,只要叶某办得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叶某还有些事,再次就先告辞了。”说完便带着元祖走了,不,应该说闪现了,因为一眨眼他们就不见了,看来还真有轻功这回事。

  看见叶承欢走了,我有些失落的想:有必要那么急嘛,你小师妹没那么急着喝这香罗吧,又不是海洛因,不吃会犯瘾难受啊。

  正出神呢,突然听见耳边飘来穆云清的声音:“叶姑娘这幅字可否赠予在下?”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便跟锦生道了别,回家了。

  背后锦生眼神复杂的目送着我出门直至再也看不见,而穆云清则是满脸的深意让人琢磨不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