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刚才那个嘶哑的声音大声问道:“陈老二,你当真看见那小兔崽子是往这边跑的么?”又听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钟三哥,我看得千真万确。”嘶哑的声音纳闷道:“可是这两边全是店铺,都上了门板,就算有人有心窝藏他,急切间也来不及下门板。只有这条死胡同可以藏身,但我们并没找到那小子的鬼影……”一人忽道:“别是藏到街对面这家客栈里去了吧?”“难说!弟兄们,随我进去搜查!”接着听见七八个人的脚步声向蒋平所住这家客栈走来。
这些人到了大门前,也不顾忌什么,一边凶神恶煞地用力打门,一边七嘴八舌地大声喝叫。蒋平岑澄两人听见他们咚咚咚地把大门拍得山响,都是心惊肉跳,只盼店家不去开门,不料那店家比他们更害怕,缩在楼下一间屋里不敢出来,只叫一个店伴去问话。
店小二胆战心惊地走到门背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本店已经客满,请你们……”
“他妈的!谁要住你他妈的黑店了?我们在追寻一个偷了东西后逃走的家僮,有人看见那小子跑进你们客栈了,快打开大门,让我们进屋搜查!否则老子就踢门了!”
店小二见他们这样凶恶,忙请示龟缩在屋里的老板,老板哆嗦着声音吩咐道:“开……开吧!”
只听哐当一声响,大门在打开的同时被人重重踢了一脚,然后便听见一阵如狼似虎的脚步声冲上楼来。
这伙人到了楼上走廊里后,那个嘶哑的声音先清了清喉咙,然后朗声说道:“各房里的客人听好了,我们是襄樊刀家庄的,正在搜查一个偷了东西逃跑的家僮,并不会无故伤人,请各位客官担待一下,都把门开了,让我们搜查一下!”
各房里的客人都早已听见楼下的响动,虽然有些害怕,但毕竟不是他们要抓的人,所以都很配合,过不少会,一道道房门便陆陆续续地开了。
这伙人每见一道房门打开,便冲进一二人去查看,那个嘶哑的声音也会很有“礼貌”地说几句:“累烦了,不好意思!”“叨扰了,叨扰了!”“对不住好朋友,吵你清梦了!”
蒋、岑两人都甚惶恐。蒋平轻轻下床,问趴在床下的岑澄:“怎么办?他们要进屋来!”岑澄低声道:“大哥别开门!他们在撒谎,我不是刀家庄的家僮,更没偷他们的东西,他们是坏人,在庄子里关了好多男童……”话没说完,已有人过来拍门,“客官,请快些开门,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决不会动客官一根寒毛。”
蒋平见他拍门,只得应付道:“稍等一下,我还没穿好衣服。”
“屋里有女的没有?要是没有,穿不穿不打紧,我们决不强奸男的!”
“等一下,马上开门。”蒋平一边敷衍,一边假装去乱摸床上的衣服,故意发出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意示自己正在穿衣。门外那人听了只得说一句“动作快一点”,又去催促另外几间尚未开门的客人。
蒋平心想:“拖不是办法,他们搜查完所有房屋后,我还不开门,他们定不会再客气。”轻步走到窗前,向下一张,只见两条大汉,手里各拿一把大刀,象两尊门神一样,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门洞前。蒋平暗暗叫苦,又走到后窗去看,完了,下面也有两个“门神”!
正焦急无措,忽听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唉呀,你明明看见我屋里没藏什么小孩子,还不出去做什么?啊!你??不要乱摸人家!”
“陈三,休得无礼!”那个嘶哑的声音立即制止了手下的非礼行径,并用“更加礼貌”的声音说道:“对不住姑娘!我回头一定教训他一下!”突地提高声音喝道:“还不滚出人家的房屋!”显然后一句是对乘机非礼姑娘的陈三说的。
陈三出屋后,只听一个汉子低声说道:“三哥,只有两间房屋没打开了,拖延这么大半天……”为首那人道:“再去催一次。”于是两个手下又分别来拍蒋平和另外一间尚未打开的房门。“请动作利索一点,就你们两个房间没开门了!”
蒋平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隔壁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对不起,本姑娘已经休息了,男女有别,深更半夜的乱拍人家房门,当真目无王法么?”蒋平听声音正是刚才那个和李天乐说话的姑娘,想到对方身怀武功,不禁忽生幻想:“要是这位姑娘能赶跑这伙人就好了!”
只听拍门那人说道:“原来是位姑娘,难怪这么半天不见开门。请姑娘把门打开,我们决不乱来!”那女子啐道:“隔壁那位姐姐就是因为轻信你们的话,结果给你们的人占了便宜,本姑娘凭什么还要相信你们?”
拍门那人听了一时不知如何做答,那个嘶哑的声音忽道:“这位姑娘,刚才那位兄弟确实太过无礼了,回头我一定重重责罚他。听姑娘口音,想必也是走过江湖的人,也许姑娘曾听人提起过敝庄微名……”
那姑娘不待他把话说完便装腔做势地道:“啊哟,这位大爷可真抬举小女子了!实不相瞒,小女子可是头一回行走江湖,孤陋寡闻得紧,从没听人提到过什么刀家庄剑家园,我们老家乡下倒是有很多山庄,比如什么侯家庄、马家庄、孙家庄,甚至还有强人庄这种怪名字,不知你说的刀家庄跟我说的那些庄是不是也一样?”
说话嘶哑之人虽然一直在假充斯文,但人家如此尖酸揶揄,也让他脸上有一些挂不住了,哼了一声,说道:“看来姑娘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们作对了?”几名手下见他终于生气,纷纷说道:“只怕那小子就藏在她屋里!”“钟三哥,要不要我们撞开门?”“这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三哥犯不着跟她客气。”
那位为首的“钟三哥”心中也吃不定对方深浅,见几个手下都动了怒气,心想:“且由他们伸量一下这小姑娘的深浅也好。”于是故意装聋做哑,不置可否。
蒋平岑澄以及别屋一些客人听到这里,心里都是又紧张又期盼,均想:“但愿这位姑娘便是那种传说中的身负绝技的女侠客,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伙人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替大家出一口恶气,那才好了!”
只听那位姑娘冷笑道:“唉呀,终于原形毕露了!你们想欺人暗室,直说就是,用不着找这些借口。你们要找什么偷东西的家僮,把全镇客栈都掀翻了姑娘也不管,可要想硬闯本姑娘的客房,光凭几手挑大粪的庄稼把势,还是趁早滚远点。本姑娘今天手也痒得很,正想打几条爱乱叫乱咬的狗儿!”
“小婊子,还敢威吓大爷们!弟兄们,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只听砰地一声大响,那房间的大门被人一脚重重踹开了。各房客人们还未回过神来,便又听见几声“啊哟!”“哇!”“啊也!”的怪叫声,接着又是嗵嗵嗵的几声似乎有人滚落下楼梯的声音,伴随着这些人的惨叫声,楼上楼下都响起了拔兵器声。
只听一阵丁丁当当的刀剑声响过后,走廊下面忽然传来刚才那个“钟三哥”的声音??不过,这回他的声音已经失去了礼貌和涵养,而听起来显得很狼狈和怨毒,只听他问道:“我钟客三今日出乖露丑,栽在自家门口,那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不过、钟某还想请教姑娘师门,不知姑娘可肯赐告?”
各房里的客人听了心里都是一惊:“听他口气,已经被这女侠打败了!怎么这么快?”有一些客人甚至兴奋起来,“啊,终于遇见了传说中的女侠客!今晚受这点惊吓也值了。”
只听那女侠满不在乎地说道:“本来凭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下人,也不配姑娘回答。只是我也听说过你们刀家庄的名声,要是不留下万儿来,倒显得本姑娘怕了你们刀家庄。好,姑娘就告诉你们:我是四川青城派的弟子,名叫林琳,你们庄主要是想来问姑娘打狗欺主之罪,本姑娘随时奉陪!”
话音未落,突听楼下有人说道:“夫人!”“夫人你总算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