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富尔伯特和多达现在拥有整个拉图村最奢华的木屋,屋顶上的茅草已经换成了托在木板上的草皮,这种叫做“木板瓦”的草皮在冬天比纯粹的茅草屋顶要暖和上一些;薄薄的壁板已经换成了结实的木板,四面的墙上挂上了厚厚的布幔,上面还用银线绣满了美丽的图案。这样的布幔,既美观又能够防止冷风吹进屋子里。
铜制的厨具,吃饭用的光滑的陶器,镶着银边的喝水用的木杯子,笨重的装修着黄金的高背椅子――扶手上面还带着花纹,这一切对于拉图村的人来讲简直就是一个奇观,而且这奇观离他们并不遥远:富尔伯特和多达一如既往的好客和友善,他们的贵族女婿也和追求阿莱塔时一样平易近人,所以皮匠家那小小的院子里总是挤满了好奇的孩子和大人。
那时乡间最常用的照明工具是泡过猪油的灯心草,这种草点燃之后味道极臭,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点过好久之后,屋子里还会残留着那臭臭的味道。而在富尔伯特家里,对于农人来说及其奢侈的点着时没有浓烟的蜂蜜蜡烛,是想点多少就有多少的,所以每到晚上,就会有一些村里的妇女带了纺车来富尔伯特的家里,借着那蜡烛的光来边纺羊毛线边聊天,而多达对于她们的到来,总会给予热情的接待。
富尔伯特家的夜晚,通常都热闹得一如乡间的小型集会。而小威廉和妹妹阿德莱特这对模样俊俏可爱的小天使,则是小集会上最得宠爱的孩子。
1030年到1032年的欧洲,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饥荒。由于气候的极度恶劣,一小桶播种下去的麦类种子――不管是小麦、黑麦、大麦还是混合麦,仅仅能够得到一小捧的收获。在欧洲的很多地方,没有人能够填饱肚皮,无论是大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人人都要饿肚子。
某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可怕的人吃人的状况:很多借住在主人家的客人,半夜会被主人砍死吃掉;有些人刨开下葬不久的坟墓,挖出还没有腐败的尸体充饥;最过分的是,甚至还有僧侣将烤熟的人肉拿到集市上去贩卖。
诺曼底公国海岸线广阔,出产武器、刀和羊毛制品,农业收成也不错,这些源源不断的收入让公爵罗伯特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财主,在他的扶助下,拉图村这个宁静的村庄得以继续着她的宁静安详,几乎没有受到那些可怕状况的影响,那些惨事在拉图村的人听来,更多的像是一些遥远的故事。
无论公爵罗伯特是一个多么幸福的丈夫和父亲,都不能改变他是一个纯粹的诺曼男人的事实。温暖愉快的家庭生活,并不能消磨去他融在血液里的好斗。小威廉和阿德莱德并不能经常看到他们的父亲,更多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是跟母亲阿莱塔和外祖父母在一起。
“妈妈,爸爸在哪儿?”小小的女孩走路还有些踉跄,阿德莱德拽着妈妈的裙角,奶声奶气的问道。
阿莱塔望望女儿身后站着的略带不安的大儿子,知道小女儿是被小威廉撺掇着来问自己这个话的,也不点破。她蹲下身子把小女儿抱在怀里,朝着大儿子招招手,“过来,我的儿子。”
小威廉依言乖乖的走过来,坐在母亲附近的小卧榻上。这个家里的气氛很有趣,罗伯特是家里嗓音最高的那个,但在法莱斯河谷下的城堡里,说话最有分量,仆人和侍从们最听从的却是公爵夫人那不急不缓的温柔嗓音――当然了,在战场上那些附庸们最听从的还是罗伯特的指挥。
“我亲爱的孩子们,”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她虽然已经为罗伯特生了两个孩子,腰肢却依然柔软纤细,绿眸也和河边初遇罗伯特时一样明亮动人。阿莱塔望着自己这一双继承了自己的绿色眼睛、粉雕玉琢的儿女,心底无限柔软。
“你们的父亲去杀死那些想杀死他的人了。”抚摸着阿德莱德的头,她柔声说道。
“那些人为什么想要杀死爸爸呢?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好吗?”阿德莱德已经三岁了,吐字还稍微带着点含糊,她努力的将自己的疑问用清晰的口齿问出来。
这次回答的却是她已经六岁了的哥哥,小威廉虎头虎脑的,长得比同龄的孩子高大健壮些。他带着股小男孩对年幼的妹妹特有的不屑一顾,对着妹妹说道,“阿德莱德你真笨,那是因为我们诺曼底是一个美丽富饶的地方!所以那些坏人都想要占领我们的地方!”
阿德莱德听到哥哥骂自己,不高兴的撅起了嘴,小脑袋扭过去不看自己的哥哥了。
“呵呵,不许说自己的妹妹笨。”阿莱塔出来打圆场,“是啊,有一些坏人总是想得到我们富饶的诺曼底,所以他们就会发动叛乱,想推翻你们父亲的统治。你们的父亲,就要为保wWw.护他的公国和为保护我们而战了。”
“那么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是不是把那些叛乱的人都杀光,爸爸就能回来了呢?那么我希望他杀光很多很多人,很快的杀光那些坏人,这样他就可以回来看我们了!”小威廉兴致勃勃的说道,然后走过去拉住母亲的裙角,“妈妈,我也想当一个爸爸那样勇敢的战wWw.士。我和爸爸分工,爸爸保护诺曼底,我来保护你和阿德莱德。”
正想批评一下儿子不要那么嗜杀的阿莱塔,听到了儿子后面说的话,心中柔情顿起。她柔声对儿子说:“等你父亲回来,你可以去请教他怎样才能做一个勇敢的战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