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它们并非全无战果。有些怪物利用最后的本能挥出了触手,牛舔食似地舔走了某位战列步兵的整张面皮,或者他战友的半只手掌;还有一些太急躁的射手敌我不分地把酸液弹乱射一气,在把仍在刺刀墙上颤动的同伴蚀成一堆浓绿色的,冒着丝丝白气的碎肉汁的同时,也像烧烂一层白纸一样地烧穿了步兵胸前的护心镜……二列横队当中出现了短促但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少士兵捂住脑袋栽到了地上,指缝里潺潺地冒着血水,不时还会“啪”地爆出一个气泡;被酸液烧到的步兵更加凄惨,他们拼命地抓挠着冒着热气的伤口,拼命地想要赶走那股烙铁烫肉似的剧痛,但是酸液腐蚀出的破洞却只会越变越大,越变越绿,慢慢地露出白森森的肋骨――此时,用来抓挠的手指也成了一泡泡绿呼呼的酸汤,刺鼻的醋味的尸臭味连洛阳号的观众都能闻到……
但是,甩掉酸液之后的钛合金刀锋依旧闪着寒光。第一波的肉团怪已经损失了所有的冲锋队员,只剩下几只孤零零的射手蹲在扭曲变形的铁丝网从里,这些幸存者几乎是听天由命地待在了原地,发泄似地用长在身上的生体枪不停射击。铁卫军的密集阵形使它们的命中率很值得一看,但最后这几只稀稀拉拉的怪物根本没法形成什么火力密度,除了骚扰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各两结合部的机枪组为它们敲响了最后的丧钟,穿红色纳袄的机枪射手们熟练地为12式转轮机枪装上了弹带,轻松自在地调整着三脚架与瞄准具,把这些致命的机械接二连三地转到了肉团射手的方向。
射手们脸上的笑容清晰可见,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自豪与欣喜,按着扳机的手指微微颤抖,就像是站在猎物陈列架前的一名Yatijian武士,或者是一位刚刚目睹自家田地大丰收的蓝星农民。比一百个女工同时撕裂布料还要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5.8毫米钢芯弹的火流鞭笞着怪物射手,巨大的冲击力使它们不断地跳动着,抽搐着,动作比跳花式街舞还要夸张。片刻之后,射手们因为快速射击而变得臃肿漆黑的身体就变成了一滩又一滩的酸性残渣,烧得铁丝网咝咝作响,像遇到大火的粉丝一样迅速地皱成一团……
掌声在洛阳号的甲板某处上响了起来,迅速地扩展成了席卷全舰的风暴,各种语言的叫好声揉成一团,震得人耳朵轰轰直响,跟战壕里躲避炮击时的感觉非常相似。傅丞永不悦地堵住了耳朵,指尖狠狠地往耳道深处塞弄,直到痛得实在受不了这才作罢。他注意到,一排一班那几个跟自己同寝的解放军士兵叫得犹为起劲,他们的屁股已经暖热了甲板,这会儿整个身子都是热腾腾,有足够的闲情逸致给同文同种的铁卫军加油。猎童放松了交叉着的双腿,用湿漉漉的手指按摩起了发麻发胀的双脚,一点也没有加入到欢呼当中的打算――就像连排指挥官,以及包括冬马班长在内的多位士官一样。
傅丞永可不认为王老爷爷特意跑出来就是为了播放宣传电影激励士气。他注意到,这批怪物干净的有些异常。没有敞开的胸骨,没有破破烂烂的臂骨,更没有带着黑洞洞眼眶的头骨。在它们的身上除了飞溅过来的同伴身体碎片与粘液之外,没有人类或其它动物的器官残余,连一点都看不见。相比之下,梁家村里的怪物既有胸前嵌黑褐色猪心的,也有腰上长着青白色人肠子的,还有的在触手上挂满了动静脉血管,一串一串地看起来像是某种过长的手链。与今天的怪物们相比明显的发育不全。改变如此之大的怪物,不可能只长肌肉不长脑子,它们应该还会使出别的战术来。
果然不出所料,镜头再次被再一次地拉到了远方的地平线,特勤团的官兵们吃惊地看到,另一波紫潮已经完成了集结,随时可能发起第二波攻击。没有了雷场的迟滞以后,如果肉团怪物们持续不断地发动这种波状冲锋,铁卫军的战列肯定也会随之受到越来越严重的损耗,最终被敌人的数量彻底压垮――洛阳号上的观众们知道这一点,魏王朝的步兵们同样也知道这一点,不少人原本就像机器一样呆板的表情出现了松动,一个衣着华丽的旗手不安地扶住了旗杆,三角形的喉结一上一下的抖动着,但并没有招致队官的呵斥――后者的五色羽饰也在前后晃动,幅度还不小。
他们的团长捋了捋垂到胸前的美鬓,低声对通信兵说了些什么,右手始终紧紧攥着刀把。在正前方列阵的两个步兵营开始交替掩护退向后方,预备队的两个营则开始由行军纵队变为空心大方阵。这个整整齐齐,好像正方形大饼干一样的阵形与二列横队完全不同,最外层的几排步枪手按照口令蹲坐,枪托以地面为支点,刺刀就像拒马长枪似的倾指四方;里层的榴弹枪手仍旧保持原有的立正的姿势,40毫米榴弹发射筒打开了保险,随时可以向敌阵投射榴霰弹。虽然火力密度有所下降,但阵势的纵深却比原来增加了好几倍,并且各个方向的火力都是平均分布,不存在易被攻破的侧翼――采用这种防御阵形之后,铁卫军步兵明显安心了许多,他们的身影似乎猛地高大了起来,再也没有一个人出现怀疑或者动摇的神情。“后面就是正在撤退的百姓,一步也不能退!”一个营官在方阵当中激动地挥舞着军刀,眼中闪着仿佛殉道者的光芒。
一个黑乎乎的高速物体突然带着尖锐的呼啸,直接砸中了这个岩石一般魁梧的营官。闷雷似的巨大声响席卷了方方正正的军阵,与火药的爆炸完全不同,倒像是开水在茶壶里的翻滚;墨绿色的浓汁随着高压气体四处飞溅,用强温与强酸性肆无忌惮地屠杀着密集的战列步兵,烧烂他们的衣甲,腐蚀他们的皮肤,使粉红色的肌肉暴露在混浊的空气当中,令青蓝色的血管像受热不匀的玻璃一样轰然裂开……毫无疑问,这是炮弹,而且是生体炮弹,是怪物们最近才鼓捣出来的最新装备,傅丞永认为它杀伤半径与威力已经达到了铁卫军师属155毫米重炮的水准。
更加不幸的是,这发炮弹仅仅是试射。地平线上的紫潮兴奋地蠕动着,向位于后方的生体炮兵传送着前线的最新资料,很快就呼叫了新一轮的火力支援。这一次是毫不留情的全面覆盖射击,看样子至少有动用了10门生体重炮。绿色的,浑身遍布脉管,有些地方还在蠕动的炮弹劈头盖脑地浇在了铁卫军的方阵上,大片大片的战列步兵被烧成了惨绿色的骨架,在微风吹拂下迅速地崩裂为一堆堆的骨沫,牢牢地粘在了队官门红肿溃烂,有些地方都被烧穿的粉色创口上……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而是屠杀,尽管团属炮兵连用122毫米拼命轰击地平线上的赤潮,想要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但是怪物们的生体炮兵却对这一骚扰不闻不问,依旧专心致志地抹消着铁卫军步兵的生命,连具完整点的尸体,甚至连一条完整点的声带都不给他们留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