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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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之大的动静甚至传到了北面的艾广聪那里,但猎童本人却对此很不满意,因为热像仪显示那只生物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当场休克,而是仍在不停地蠕动。他没有在原地干等,而是直接猫着腰钻进了哨所,与此同时冬马也已经用冲刺速度赶了过来。体力的过度消耗令她气喘吁吁,猎童的独断专行使她怒火中烧,她用双手扶住了膝盖,一面弯着腰大声咳嗽一面破口大骂:“Stupidfucker……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十字架上那个光屁股男人?加利福尼亚职业牛仔?!见他妈的鬼,你不过是个百分百的得克萨斯职业玻璃……What’sthehellgoingon?!”冬马目瞪口呆地看着地狱一般的惨景,全身上下的疲惫感觉顿时一扫而空,她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再度举起了步枪,毫不迟疑地把一发40毫米榴弹推进了下膛:黑紫色的肉皮已经盖满了哨所内墙,表面的花纹样式很明显是连在一起的人类面孔;在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支棱着不下一打的残肢断臂,从残留下来的青色麻布衣料来看他们都是驻守当地的魏军士兵,其中一只手上还紧紧地握着一沿腌西瓜。镇暴手榴弹的冲击波绝对不会把人炸成这样,哨所里的这几个魏军士兵很可能早就遭到了某种不明力量的毒手……

  但目前需要最优先处理的,却是蜷缩在屋角的那个黑影,那个仍在微微动弹的黑影。冬马本能地举起了AN-74,但傅丞永的动作比她更快。“哒哒哒哒哒!”通用机枪的长点射在哨所墙上溅起了整串的血沫,从近距离擦过的机高速弹顿时令那具包裹着紫黑色铠甲的人形躯体动了起来。“为什么会使用机械教环境铠甲?!来这里想干什么?!说,快说!”猎童凶神恶煞般地把俘虏踹到了墙上,将枪口顶到对方的额甲上不断地捣着,差一点没把对方的颈骨给弄断。他以前从来就没留过俘虏,所以也就根本没有逼供的经验,猎童鲜只是凭着本能在对待手中的猎物,如果俘虏不合作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

  那个俘虏用不知所云的语言呻吟着,显然被震得有些迷糊。但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他很快就认清了顶在自己脑门上的东西,连忙按住了胸前的父子会标志,小娃娃一样地大哭了起来。“呜哇!呜哇!#%……%!!!”俘虏一面在面罩里面哀声痛哭,一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死乞白赖地向傅丞永哀求了起来,虽然猎童根本就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那副怂包样子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管蛮斗士还是蓝星人见了之后心里都会不痛快。“竟敢乱说胡话――”猎童实在是烦了,他狠狠地摩擦着满嘴的牙齿,加在扳机上的力道顿时开始增大――但冬马及时地阻止了他:

  “把枪放下,然后给我滚过来!”

  傅丞永乖乖地放下了通用机枪,乖乖地忍受着班长在脑门上的敲打,用师傅那“多看,少说,能忍则忍”的教诲全力压抑体内的暴力冲动,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成了一座塞满岩浆的火山,只差一场引起爆发的地震了。冬马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小情绪,但她可没兴趣当哄孩子睡觉的幼儿园阿姨,现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说清楚。

  于是冬马便毫不客气地伸出了右臂,直接把猎童的脑袋拽到了嘴边,凑在他的头盔护耳上恶狠狠地说道:“听着,他说的不是胡话。就连一头又瞎又瘸并且害了老年痴呆症的南极帝企鹅也能听清那个词,那个该死的‘思密达’!给我把俘虏看好,在三班长来之前不准动他的一根指头――如果你不想加入地上这堆人体部件的话!”

  丢下这个严厉的威胁之后,冬马便挪开了紧紧压在傅丞永脖子上的手臂。她走到了断肢稍微不那么密集的哨所入口,一面担心地望着丝毫没有停止迹象的大雨,一面在通讯频道里急切地呼叫起了一排代理副排长兼三班班长柯西金,因为全排只有他懂得朝鲜话。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她的大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要求,把事务交给班里的一名红军下士后便大步跑了过来,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军靴踩起的朵朵水花,以及那个速度惊人的血色身影……

  大约只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柯西金就像巅峰期的赛马一样闷头冲进了废弃哨所――然后又变成了一发已经出膛的,直接朝哨所北墙撞去的穿甲弹,因为他非常不幸地绊到了一支屯军士兵的胳膊,用力之大以至于把对方那只戴着四枚戒指的手掌都踢了个粉碎。要不是冬马及时伸手拉了一把,这位排副肯定会把哨所北墙撞出一个人形大洞,他惊魂未定地扶住了冬马的胳膊,过了三秒钟左右才恢复了语言功能:“呼哧……呼哧……多谢你。”柯西金费力地向冬马道着谢,同时也发现了一个新问题:因为两人的相对速度实在太大,所以刚才的搀扶弄得柯西金的四周水花飞散,猩臭的液滴溅了所有人一身一脸……

  “雨比刚才更大啦。我们负责的西面地势又低,有的地方水都漫过了腰……”柯西金低头看了看不断从战斗铠甲上往下流躺的雨水,不由得在护面背后露出了苦笑――虽然暂时没有一个人能看到这一表情。“好了。那个俘虏在哪里?”他不打算再耽搁了,决定赶快把正式办完,因为三班那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呢。

  傅丞永轻蔑地往机械教士兵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使那个家伙直接在柯西金的面前跌了个狗吃屎。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俘虏的心中顿时燃起了一团生机,他意识到,新来的这位长官很可能就是真正管事的,只要能得到他的饶恕……

  “◎◎#!3¥#¥◎#¥#!!!”

  俘虏就像一个在口角中吃亏的中年小市民妇女那样哭天抢地了起来,忽而揪住氧气管道赌咒发誓,忽而跪在地上把头磕得山响,忽而死乞白赖地抱住了柯西金的小腿,好似待宰牲畜般地大声尖叫……这幕闹剧看得傅丞永脸色青红不定,扣在扳机护圈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已经失去了知觉。倘若没有冬马的严令,PKMS机枪肯定已经打完了一整条弹带。

  不知过了多久,俘虏终于结束了那番怪腔怪调的长篇大论,大气也不敢出地撅起屁股跪在了地上。柯西金活动了一下被抱得发疼的右腿,无言地从俘虏身上收回了目光,开始仔细地打量起了魏王朝屯田军的这个哨所,这个充满了残肢断臂与不明肉皮,并且也开始慢慢积水的破烂哨所。静静地叹了一口气后,他转而望向了冬马“你们在这里发现了断肢库,我们那里则是个白骨田。不下二十具的人类骨架嵌在肉皮里面,有的还像生前那么坚硬,有的已经成了软皮条,还有的只剩了样子在那里,一碰就全变成白汤啦……被雨水一冲,到处都是。”

  “把俘虏说的东西告诉我们吧,大厨,艾广聪排长也在听。”冬马勉强地耸了耸肩膀,战斗铠甲下的苗条身体似乎出现了一丝颤抖。“既然已经进了地狱,再害怕也没用。去他妈的撒旦!”

  “他说这里有恶魔,把一整支机械教战斗小队吃光啃净的恶魔――并且发誓说肉球正是恶魔的主人。他还说,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所有人都会变成恶魔,祈求我们赶快带他离开,哪怕事后就毙也不愿意在这里多留一秒钟……这就是全部。”

  柯西金平静地转述了俘虏所交代的一切,而傅丞永也终于迎来了等待已久的时刻。猎童叉着腿,不屑地瞥了瞥嘴,提起机枪就把枪口顶在了俘虏的后脑勺上:“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