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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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长官,没有。”傅丞永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两只眼睛按照班长介绍的顺序依次打量着同班的战友。三个解放军有着与自己类似的长相,但他们的脸上仍然布满阴云,指关节也因为过于用力的缘故发白突出;四个美国兵表情各异,既有凶巴巴的也有无所谓的,有日式姓氏的那个还挂着一看就知道的,虚假的应酬笑容――但那八只长满汗毛的大手却跟解放军一样握着拳头,汗水将漆黑的枪油垢冲出了一条条雪白沟壑;最后就是那个梅丽.法梅尔了,傅丞永不知道冬马班长为什么会特地强调这个雀斑明显的金发小姑娘,更不知道献殷勤是个什么东西,但对方那桀骜不驯的神情与敞开的领口倒是有几分Yatijian女武士的豪气……猎童努力地将战友们的长相刻进了脑中,试图找出一种既不损害Yatijian武人尊严,又能与他们和平共处的道路,只可惜付出的所有努力暂时都没有得到回报归。直到一名挂有西凉自治省大士肩章,黝黑圆脸上长满大胡子的黄种人士官冲进靶场,他才连忙中断思考闪向了一边,庆幸自己终于有了一点缓冲的时间。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各班中止射击训练,马上中止!”那位超期服役的大士一面大声地拍手下令,一面快速地在各班之间来回穿梭,黑色的野战靴踏得合金甲板咚咚直响,不一会儿就把士兵们――或者说部下们的情绪给提了起来。“莱格丽斯参谋长刚刚布置了紧急任务,全体集合去营简报室!”他毫不客气地推搡着那些动作过慢的士兵与班长,发稍与眉梢不一会儿就挂满了晶莹的液珠,浓重的汗味也快速地在空气中扩散了开来。“不在这里的由各班班长负责联系,快快快!”他甚至直接省略了点名,待人头大致聚在一起后就迈开了两条长腿,腋下夹着大檐军帽飞一样地冲出了靶场。

  总之,发生了一排全体官兵都有份的紧急情况。事情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别说是傅丞永了,就连冬马与柯西金一时都有些招架不住。在大兵煦嚷的喧哗声与武器碰撞声中,傅丞永稀里糊涂就被裹挟进了队伍,更加稀里糊涂地跟着本班同僚奔跑了起来。不断碰撞的身体令他无法加速,就在鼻子旁边弥漫的各式口气令人窒息,各班班长的命令声混杂在一起,一时之间根本连一个单词都听不清楚……傅丞永费力地躲避着从四面八方靠过来的胳膊肘(其中有几次比较狠的明显是对方故意),一面背着背囊小跑,一面在个人终端上翻找起了资料。虽然冬马班长与柯西金排副无暇详细解释,但他鼓捣半天之后倒也弄清了那名大士的基本状况:他就是一排排长赛义德.艾广聪,一名来自西凉自治省的防卫军回族老兵,曾经从甘肃一路打到哈萨克斯坦新东突总部的历战勇士。

  没想到,排长居然是如此善战的前辈武士。傅丞永眯起了眼睛,充满崇敬地望向了排长宽厚的脊梁――那简直能够放得下一座岩山。此时,各班已经跌跌撞撞地冲到了临近的舰内电梯门前,普通战士算是有了一个短暂的休息机会,但艾广聪和班长们可没这份悠闲,他们得用上包括呵斥与和颜悦色在内的各式方法,把那些不怎么着急搭乘电梯的舰员给赶到一边去……片刻之后,全排人马就一个不剩地进了两部电梯,傅丞永所在的一班与柯西金指挥的三班被随机地安排在了一起,这让猎童很是失望,因为他正打算向艾广聪自报家门,如果能从这位前辈武士口中得到赞许的话那就更好了。见不到自己尊敬的前辈,同班士兵又完全没有找自己搭话的意思……傅丞永动了动鼻翼,决定不再继续傻站着呼吸电梯里富含汗臭与枪油臭的空气,趁这段时间继续在个人终端上查找舰上各级指挥官的资料。解放军上尉林有德,直接指挥一排的步兵营一连连长,从履历上看曾经长期做为顾问军官在西凉自治省工作,并且一直是艾广聪排长的上级――这个连长也不简单,需要记录;排长曾经提过的嘉娜.莱格丽斯,此人是欧盟的现役少校,虽是女性但却担任了特勤团的参谋长――她的长相以蓝星标准来说相当漂亮,但身材看起来有些过于细弱,很可能只擅长文职工作,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说明了这一点;从解放军海军调来的团长兼舰长王耀章大校,今年已是65岁高龄,之前曾经……

  傅丞永的手指停止了翻页操作。他慌张地放大了团长的履历表,瞪大眼睛仔细地查看那一行行文字,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遗漏了什么。但是,那双Yatijian猎童的眼镜并没有放过哪怕一个细节,王耀章大校的的确确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实战,而且直到最近几年才正式调离了后勤单位。这个事实超乎了傅丞永的想象,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联合国特勤团团长的位置交给这样一个…...除了慈眉善目之外看起来无甚特长的老人。一个待人亲切的老爷爷在作战部队到底能干什么?

  三班的一个拉丁列兵凑了过来。他抓了抓剃得发青的头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下巴,又挠了挠右脖子上一个硕大的红疙瘩,这才懒洋洋地跟傅丞永搭起了话:“废土地区的蚊子实在是凶,而且叮上有色人种就不松口――真该送它们去北加利福尼亚的绞架……蛮斗士,你在看说明手册上的军官介绍?”

  他嘿嘿地笑出了声,露出了满口细密的白牙。在刚才的训练中这位列兵显然非常专心,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发生在一班的插曲,否则决不会这么随便地和傅丞永说话,更不会费心对他进行告诫。“新来的吧?这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不比浸了洁厕精的椒盐卷饼好多少。咱们特勤团的实际领导人是莱格丽斯小姐,王老爷爷只是来和稀泥的――类似这样的小故事和战友聊聊就知道了。另外――你挂的这是什么东西?”

  拉丁人这才注意到了猎童胸口的骨饰,以及一班其他士兵不怀好意的讪笑。他明白了站在眼前究竟是谁,口气顿时变得不那么客气了:

  “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不想把脑浆子都撒在这块平原上的话,那就先把脑子腾出来装上与任务有关的东西,等活着回来再关心这些杂七杂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