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个宗教狂人格居然还兼职做着驯兽师。”冬马喘着粗气，向柯西金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猜猜看，大厨，一会儿他会以什么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敢打赌，他肯定会手里举着一只小喇叭，腰上别着一只小笛子，身后还跟着一群蹦蹦跳跳的小滑溜……”
“想要的话就把那些滑溜全拿走，我看着烦！Baszomazélet！”1号冷不丁地接了冬马的腔，人也随即从岩石上翻了下来。他能在帮忙之后马上就出现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敏捷的身手，另一方面是因为冬马与柯西金压根就没跑出多远。在两人的注视之下，1号就像科普节目中的长尾猴一样在石块当中迅速前行，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自己的另一个人格：
“那只脏雪球（有些天文学家喜欢用这个词称呼彗核）干得都是些什么操蛋事情！他活该死，他必须死，他都快把这个身体变成滑溜们的玩具了！婊子养的狗东西，当初就是为了把他鼓捣出来的东西烧死，我才会在建国后马上把实验舱切离，谁料还是让脏雪球给逃了……”
他已经走到了冬马的身边，可嘴里还是嘟嘟囔囔夹缠不清，很明显是完全沉浸在了个人世界里。对斐多菲.库西（1号）来说，这是跟向太阳举手一样的日常行为，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于两个被动的听众来说，他的自言自语纯粹是一种浪费时间的病态，必须立即予以纠正。“给我醒醒！”冬马在他耳边高声喊着，顺便在他的大龟壳上用匕首柄狠狠来了一下。这一敲可不打紧，只见龟壳猛地歪向了一边，一件圆圆的东西欢快地从里面窜了出来，要不是1号眼明手快地在空中接个正着，恐怕那东西早就“砰”地一声摔成无数碎片了。
宝贝险些完蛋的1号当然是愤怒异常。“不准碰我的背囊，杂种!”他愤怒地瞪视着冬马，全然不顾自己解松缆绳在先的这一事实。“无知者，伤害救命恩人的无知者！就是靠这东西，我才能把脏雪球的滑溜怪物赶走！这是在3号实验室用数控机床做出来的宝物，原始的三维内构模型已经丢失，要是坏了你怎么赔偿我，无知者？！”
他的确是气得火冒三丈，问题是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的冬马心情也好不到那里去。“这可真是我听过的最不好笑的笑话，疯河童！OK，不就是个烂海螺么？石滩上要多少有多少，我这就领你拣去！”
“好了好了。”柯西金连忙出来打圆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是把两人分开。为了使情绪最不受控制的1号不至于被刺激的再次转换人格，他立即转移了话题：
“这个拟真螺驱赶怪物的本领，我们两个刚才都见识了。但2号，不，那只脏雪球为什么不把它毁掉呢？难道一到这个时候博士就会醒来？还有，那些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外星生命还是脏雪球自己培养的？”
“毁掉螺器？啊哈，毁掉螺器？!脏雪球没这个本事，没这个本事！我在潜意识中对他进行了催眠，背囊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能碰，否则就会立即狂吐不止！哈哈哈哈，已经有多少次是从成堆的呕吐物当中醒来的呢……”
1号手舞足蹈地狂笑着，颠三倒四地回忆着，听得冬马与柯西金一阵阵反胃，恨不得立刻掉头走人。但他们还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这个疯子回答，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因此只能强忍着恶心感默默等待。不知过了多久，匈牙利人的面部肌肉才终于舒展了开来，他旁若无人地蹲在地上拣了一会儿石子，这才想起了柯西金的后半截问题。“外星生命？人造生物？！”1号做出了一副沉思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沉思，“都是，都不是。我回收的那块古怪残骸上粘着一些奇怪的生物组织，脏雪球把它们取下后又混了地球生物的DNA进去……没错，他给我留过字条，说是还混了一些自己的基因进去，而且有意利用激素造成滑溜生物与他的亲近……混帐的生物学，BASZOM的生物学！”
他再次变得颠狂起来，居然当着冬马的面表演起了倒立，完全不顾忌海藻裤衩下面的那个蛹状物体。闹到这个地步，就连柯西金也不再为这个匈牙利疯子打圆场了，他与脸色殷红的冬马一同撸起了袖子，准备狠狠地揍上1号一顿――当然，一定要注意不能伤到拟真螺。
谁知，在这个千钧一发的关头1号居然又恢复了常态，虽然只是1号标准的常态。“我想起来了。”他嘿嘿地笑着，呲着满口黄牙神秘地对柯西金贴耳说道：“你们是遇难者，对吧？你们想找人救援，对吧？很好，非常好～”
1号的声音骤然高了八度“那就虔诚地坐好，听我授课！你们可以拣些不那么红的石头，然后找快平整点的地方摆几个字，可以是呼救的‘HELP’还是‘COMEON’，也可以是非常吸引人的‘FUCK’和‘BASZOM’，只要经过这里的光学侦察卫星或者民用遥感卫星将其拍下你们就可获救。不管这里的辐射有多厉害，它也没办法干扰可见光。”
如果正在跟1号打交道的这两个遇难者不是职业军人而是职业平民，那他们说不定会为这个消息弹冠相庆，进而把1号奉为值得千谢万谢的大恩人。非常可惜的是，他俩不但是职业军人，而且还是既对本国侦察卫星了如指掌，又对无名小岛的地形有了大概认识的职业军人。冬马与柯西金交换了一下眼色，决定轮番上阵用自己的知识给1号一个教训，省得他再拿这些混帐法子来糊弄人。
首先上阵的是冬马。“好吧，你最后说的那句没错，辐射的确干扰不了可见光。但是――”她面无表情地来了个大转折，“聪明的博士先生，我必须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当你还没有离开曙光号的时候，有没有利用闲暇时间转过你那尊贵的双眼，一二三四地数一下经过马达加斯加上空的侦察卫星呢？如果你这样做了，就会发现美国只有一颗卫星走这条路，而且每天只经过一次，该死的一次！更加有趣的是，它经过这里的时间正好是附近海水涨潮的时间，这座该死的秃岛也正好只在石滩上有一些平整地面……你想让我们在那里平白浪费时间，眼睁睁地看着海水把文字冲走么？！基督！我们可没那么多热量去浪费！”
“苏联也有卫星经过此地上空，具体数目不祥。”柯西金苦笑着接了下来，“也不知道具体型号，这些都是战略火箭军的机密。但我们的卫星虽然在关键性能上略胜美式卫星一筹，存储器一项却一直是软肋，就算确实能拍下那些单词，恐怕也会因为价值过低被系统自动删除吧。所以……”他注意到了1号满脸的不屑，立即加重了语气：“别露出这副表情，博士。我们人类在清理电脑硬盘时也是这种做法，这很正常。好了，不要再出类似的歪点子，我们两人的淡水相当不够，如果再拖下去的话恐怕无法供给第三个人。”
柯西金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警告1号不要再耍小聪明，不然一口水也不给他喝。可他却低估了看起来一无所有的匈牙利人，只见这只双重人格河童不屑地撇了撇嘴，从背上的龟壳里又掏出了一件奇怪的圆形器皿，得意洋洋地朝两人炫耀了起来：“哈哈哈哈！不要太过自信，不要太过自信！你们是渴不死我的，渴不死我的！那只脏雪球逃进救生舱的时候，双脚无意间勾住了实验室里的蒸馏器，只要有燃料就能造出淡水的蒸馏器！更不用说救生舱里原本就有的半透膜了，我从来就BASZOM的没缺过淡水！当然，脏雪球是绝对碰不到这东西的，但如此卑劣的他究竟如何补充淡水，真人类的我是没有兴趣管的，没有兴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