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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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82年3月10日1200时.克烈部猎场东界。

  用巨鼠骨骼与飙狼皮毛的狗拉冰橇,在经过了一整个上午的颠簸后终于停了下来。因为许久未曾使用的缘故,在冰橇停止的瞬间各个连结处都发出了令人不快的“吱呀”声,听的驭手兼乘客巴颜格勒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很担心,可是就算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在气温低至零下数十度的现在,羊油与鼠油只要一出袋子就会被冻成冰块,要想润滑成功必须得用萨满那里的神油――可惜,就连部落里的虱子都知道,那老头子是根本不会往枪弹法器之外的东西上抹神油的,小酋长巴颜格勒顺只能断了用润滑油的念想,靠自己双手把松动的连接处再次绑紧。

  “这一下绑紧你个老不死,再一下绑烂你个父子会......”

  小酋长一边哼着自编的小调,一边摩擦着已经被冻成冰蛋子的绳结,希望它们能够早点化冻。这种鬼天气不是嚷嚷两声“我不怕冷”就能抗过去的,只要你钻出了温暖的地穴,身上的物件转眼之间就会被冻的脆硬,暴露在外面的眼睫毛也会挂上沉重的冰渣,就连裹在棉袄皮袍里的身子也只能多抗一会儿。要想免于被冻成冰棍的下场,你要么多活动,要么多补充热量。一直都坐在狗拉冰橇上的巴颜格勒顺很显然只能选择后一种,他从怀里掏出了被捂的温热的鼠肉干,一边往嘴里填塞一边含混不清地对三条大狗招呼道:

  “大黄,二黄,三黄!啊呼,过来领你们的肉!”

  早已待命多时的黄狗们马上摇着尾巴扑了过来,欢快地从小酋长手里抢走了自己的那份鼠下水。这些肥壮的冰原狗不但拉冰橇拉的任劳任怨,而且绝对不会喝主人争抢食物,一旦主人遇到危险还会主动上前与敌人搏斗,是克烈部猎人外出时最好的伙伴。顺便一提,巴颜格勒顺的这三只黄狗是他从满月的小狗崽子一直养到大的,在部落狗群当中绝对能称得上一级棒。

  “天生一身厚皮,出门不用墨镜,鼻子灵的能闻见三里外的大耗子......你们的本事还真不赖。”

  巴颜格勒顺爱怜地摸了摸三黄的脑袋,继续对这只最粘他的冰原狗说道:

  “为什么人盯雪盯久了就会雪盲,必须戴从解放军那里换来的墨镜?为什么人必须罩着个口罩呼吸,不然鼻子就会整个冻掉?”

  “汪汪?”

  三黄迷糊地冲主人叫了两声。它的智力暂时还无法回答这些问题,正在大吃肉干的大黄与二黄也不行。巴颜格勒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自嘲似地笑了两声,一边用戴着厚皮手套的右手**三黄的脑袋毛。一面得意地对三只黄狗说道:

  “要是你们知道的话这地方就是你们的了!人就是因为有脑子才会在冰原上活下来的,哪像雪原飙狼......”

  最后一个词刚一出口小酋长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管哪个行业都会有一些先辈传下来的忌讳,克烈部猎人也是一样,他们最忌讳的就是把猛兽的名字给直接说出来。照理说,巴颜格勒顺也是狩猎场上的老人了,这次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才会直接叫出雪原飙狼的大名。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一边抽自己的嘴巴一边往步枪里装填10发弹夹(20发弹匣被萨满收了,说是浪费神赐),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战前准备。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巴颜格勒顺默默地念诵着献给马列斯毛大神的祈祷词,将去掉外层手套的右手食指伸入了扳机护圈。降水量稀少的内蒙不会整天都飘着鹅毛大雪,但绝对会一天到晚充斥着严寒,从手指处传来的感觉已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冰凉了,更像是被红炭烫到时那种难忍的刺痛,如果没有内层毛线手套的保护手指甚至可能冻在步枪扳机上。小酋长知道,自己没有多长时间了,再这样熬下去的话食指说不定会整根冻掉。也许那种禁忌只是无聊的迷信,这附近根本没有雪原飙狼?

  “汪汪汪汪汪!!!”

  冰原狗的狂吠打碎了巴颜格勒顺的幻想。拥有良好拟态伪装的飙狼可以骗过人类猎手的眼睛,但绝对骗不过狗的鼻子。当冰原狗如此狂吠之时,飙狼通常已经潜伏到了极近的地方――

  “嗷!!!”

  伴随着粗野的狼嚎,一座距离巴颜格勒顺只有大约五米的肮脏雪堆猛地窜到了一米半高,闪电般扑向了以雪橇作为掩护的小酋长。这是一只高居草原食物链顶端的雪原飙狼,而且还是一只经验丰富的老狼,从正面甲壳上沾附的泥土层来看最少也有五岁。如果是使用标枪弓箭的普通猎人,必须凑够六人才能与之一搏,还不能保证没有伤亡,一个人的话绝对是找死。然而,巴颜格勒顺现在不怕这头狼,因为他的手中有马列斯毛大神赐予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碰――”

  清脆的枪声震得小酋长有些发愣,钝重的后坐力让他险些一屁股摔倒。他亲眼看到飙狼头部的甲片发生了迸裂,泥块苔藓骨片之类飞的到处都是。这种威力是最重的标枪也无法与之媲美的,如果成年人挨上一发绝对会当场死亡。但是,那条老狼只是在原地甩了几下头,便再次精神抖擞地扑向了巴颜格勒顺。

  “汪!呜......”

  黄狗们拼死挡在了主人的面前,随即就被飙狼的利爪撕成了碎片。浓重的血腥味与飙狼身上的腐臭味一齐钻进了巴颜格勒顺的鼻腔,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不可思议地,在即将死去的这个瞬间小酋长既没有想到克烈部也没有想到马列斯毛真神,更没有悼念那三条忠勇的黄狗.出现在他脑中的只有这么两个字:糟了。

  “嗒嗒嗒嗒嗒!!!”

  炒豆一样的连发射击声将巴颜格勒顺拉回了现实。出现在他视野当中的第一件事物是正在倾倒的飙狼尸体,他靠着猎人的反射神经下意识地躲过了这座肉山。至于第二件事物,要躲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那是一名身穿坚厚盔甲手持转轮机枪的神秘陌生人。小酋长没有放松警惕,他端起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对准陌生人大声喝问道:

  “解放军,还是父子会?”

  “父子会恐怕不会往身上刷这个吧?”陌生人指了指左肩上的八一军徽,无奈地对小酋长笑了笑:“你的步枪打不穿我的铠甲的,别再冻你的指头了。”

  “真会打击人。”巴颜格勒顺沮丧地看了看手里的步枪,然后对解放军士兵做了个“请过来”的手势,继续说道:

  “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我虽说磨了弹尖还是没打穿飙狼的甲片。”

  “就是因为磨了弹尖才会打不穿甲片!”

  解放军士兵已经走到了巴颜格勒顺的跟前,毫不客气地检查起了小酋长的弹药。随后,他便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哈哈!小子,你用的是7.62毫米钢芯弹,不磨弹尖打飙狼正合适,磨了弹尖就只能打人了!记住,有时候老人们的经验是很管用的!”

  “多谢指点。我叫巴颜格勒顺,克烈部酋长。当兵的,我欠你一条命。”小酋长直视着解放军的眼睛,“只要不危害我的部落,想怎么差遣只管说。”

  “翟刚,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士。”

  驾驶摩托雪橇百里迢迢而来的张勇也向巴颜格勒顺伸出了手:

  “我来这里找金银父子会的麻烦。顺便调查一个满嘴梭曼的混小子。让我给你好好讲讲里面的门道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