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这些的,少尉先生,伊斯兰教和主体教统统不信。我只知道,你和你的部下不过是被我攥在手中的几只臭虫。”全泰镐露出了兴趣缺缺的表情,抬手示意亲兵送客:
“顺便说一句,用汉语跟你交流实在是一件恶心的事情。”
谈判到此结束。两名眉清目秀,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年轻新东突士兵带着一脸厌恶的神情,举起AKM步枪朝林有德砸了下去,用这种极端粗鲁的手段把他赶向了俘虏群。像这样的少年在全泰镐的部队里还有很多,所有人都被洗脑教育改造成了极其狂热的宗教疯子,他们在作战的时候能够顶着密集火网不要命地前冲,在战斗间隙则用各种各样连文明世界的成年罪犯都要恶心反胃的手段虐杀战俘与当地平民,以此来作为娱乐,获得一种病态的快感……
连挨两枪托的林有德强忍住胸闷与排山倒海一样袭来的呕吐感,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如果没有花郎之前那道“不准杀死俘虏”的命令,那他接下来必然会被狂热少年兵从背后捅穿肺叶――这帮心理扭曲的小鬼喜欢看人口吐血沫窒息的样子。不过,既然全泰镐有言在先,那他们就只能稍微约束一下欲望,把插刀改为砸几枪托,直到林有德回到俘虏当中为止。看起来像是哥哥的少年兵狞笑着踹了林有德一脚,正当他打算再次举起步枪的时候,一名乌青着右眼的苏军上士猛地冲了上来,把林有德一把拉回了圈内。“你们的任务时保护花郎吧?!”上士用阿拉伯语朝他们吼道,“只顾自己享受的话,算什么亲兵!”
也许是被说到痛处的缘故,两个少年只是朝上士的脚下“呸”了一口便匆匆地跑回了全泰镐身边,活像两只急于讨主人欢心的哈巴狗。逃过一难的林有德疲惫地坐在了土堆上,从口袋里掏出了最后一支幸存的云烟,把它递给了出手相助的红军上士:
“麻烦你了。其实那帮小子只会在我背上砸几个青印,出不了人命。”
他用的是英语,而且是中国腔调很浓的英语,还好上士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因为他自己的巴基斯坦腔英语也好不到哪儿去。“您把他们想得太善良了,中国同志。这些小畜生是不知道手下留情的,他们没有这个概念,稍不注意您的肺就会被砸伤。”红军上士伊扎祖尔把烟夹在了耳朵上,继续说道:
“而且,我和谢廖沙受了您这么多照顾,怎么能不报答呢?”
“那就多谢你了。”林有德苦笑道,“接下来还真得请你帮忙……请帮着照看一下泉真悟。”
这个要求伊扎祖尔当然不会拒绝,他马上把列兵谢廖沙叫了过来,两人一起跟在林有德身后跑向了解放军陆航上士泉真悟。两个星期以来的折磨和毒打使包括这名飞行员在内的三名防卫军俘虏倒了下来,但全真悟是受伤最重的一个,他在全泰镐的部下屠灭一个边境村庄时试图保护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结果不但被刺刀在大腿上留下一道长20CM,最深处3CM的巨大创口,而且被强迫和难友们一起旁观少年兵对小姑娘的蹂躏……
正因为是这么一个重伤号,所以来到泉真悟面前之后,林有德马上便开始向负责看护的二等兵了解情况。“他的情况怎么样?”他一面询问,一面查看起了覆盖在伤口上的绷带,当即被强烈的脓腥味与腐败臭呛得连连咳嗽,内心顿时变得更加紧张。
“长官,说实话他的情况很不好!”那个二等兵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刚换班的时候,他还能开玩笑,但是,但是不多会儿就开始发烧,一个劲儿喊冷!我除了把能找到的布片都给他披上,什么都干不了,他现在也不是在睡觉,是在昏迷!”
“不要自责,你已经尽力了。快去那边帮忙照顾轻伤号吧,小韩跟小刘两个人忙不过来。”林有德安慰了这个年轻部下几句,像哄孩子一样地把他哄到了对面,总算是完成了工作交接。只是,望着泉真悟惨不忍睹的伤口,他实在是没有完成看护任务的把握。
红军上士伊扎祖尔也被伤口外面那浸透脓血的绷带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我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是,现在并非北半球的夏天。否则……”
“否则,现在这里就会长满蛆虫,对吗?”泉真悟虚弱地睁开了眼睛,虽然没给林有德和伊扎祖尔带来多少冲击,不过却把俘虏当中年纪最小经验最少的谢廖沙给吓了一大跳。“我也很庆幸这一点呢……只是,虽然不会生蛆,但却很有可能出现气性坏疽,继续感染的话败血症也会出现……要是前一种的话,现在已经没救了,因为完全没有清理伤口的消毒液……”飞行员喃喃地说着,突然间转换了话题:“说起来排长,你第一次见面时就认出了我是日裔,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在拜托地勤人员帮忙的时候做出了拜神一样的手势,会这样做的明显是个华籍日本人,或者说中国和族人。”林有德尽量心平气和地与泉真悟拉着家常,因为现在只能靠这种方法来减轻对方的痛苦。他的答案使泉真悟的脸上露出了虚弱而自责的笑容,飞行员吃力地向林有德低下了脑袋:
“真对不起,即使是无意识,也不应该在那么多的穆斯林面前做出神道教的祈祷姿势……我已经在反省自己的愚蠢了,无论是那个动作,还是把大家送到敌阵核心的错误降落……”
“这些都过去了,好好休息,天塌不管!”林有德轻轻拍着泉真悟的后背,就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哄着这个年轻的菜鸟飞行员。他现在是真的没有了对泉真悟的怨恨,一心只想救下这个战友的性命,不管用上何种方法。“还有最后一支藏起来的青霉素,伊扎祖尔上士。注射完之后,我们还应该做什么?”林有德焦急地向伊扎祖尔询问了起来。
“他们拿走了急救包里的所有东西,除了针线。”红军上士眉头紧皱,“我们可以重新缝合伤口,还可以撕碎衬衣下摆做成用于更换的绷带……可恶,这些都不治本,少尉同志!而且,如果确认是气性坏疽菌感染,我们还能用烙铁消毒,可如果是败血症和破伤风……难道真要等那个王八蛋施舍吗?!而且还是从牺牲战士身上偷来的东西!”
“那样做意味着死亡。”林有德攥紧了拳头,“在当地红军驻军血战的时候,我们也应该为了负伤的战友做些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