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谷之中,天灰茫茫的,好象和大地连成了一片,入眼处尽是一片灰白。细细的雪还在稀稀落落地飘落,地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多厚。冷风如刀,夹杂着细小的雪,从山谷中呼啸而过。
就在这渺无人迹的雪山里,一个黑的人影在山谷中缓缓移动,此人本来身体甚是魁梧,但在这无边无际的雪谷之中,却显得十分渺小。这人一身灰棉衣,头发凌乱不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似乎腿上受了伤,这深谷的地面上积雪深逾一尺余厚,常人在上行走已是极为困难,这人带伤而行,走起路来更是吃力十倍。只见他喘着粗气,左手捂着胸口,右手却还紧紧地搂着一个黑布长条包袱,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失落掉。他边走边回头张望,脚步踉跄地往谷峰爬去。此时天气甚冷,口中呼出的气体便如同蒸笼里冒出来的热气一般,这人身上却只穿一件灰布的棉袄,棉袄上横横竖竖地尽是破口,破口处的棉被血染成了深红,流出来的血也早已经结成了冰。忽然他脚下一滑,扑倒在了雪地里,他挣了几挣,因为受伤过重,又兼十分疲倦,竟尔没能站起,他费力地跪起右腿,勉强将身体支起,看了看怀中的包袱,苦笑了声,不想却牵动胸前伤口,大声咳嗽起来。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唿哨之声,声音尖利刺耳,中气十足,这雪谷中极为空旷,声音在空谷之上远远传开,四处回响,便是数十里外也听得清清楚楚,显然发出唿哨之人内功十分深湛。这人一听见唿哨之声,身体猛地一震,似乎十分惧怕,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子力气,挣扎着站起身来,将身上所穿棉袄的深灰罩布全都扯了下来,抱紧手中的包袱,继续往山峰上面没命地爬去。
五、六里之外的雪地上,四名劲装汉子正结伴向前疾驰而去。这四人清一的紧身羊皮短衣,外罩厚粗布长袄,即便如此,四个人还是冷得不时地发抖,满脸都是疲惫之。其中一个汉子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骂道:“吹,吹,吹你奶奶个雄!他奶奶的,这鬼地方真他妈的冻死人了!也不知那乌龟蛋跑到哪里去,害得老子们追了三天三!”这汉子长得虎背熊腰,说话也是粗声粗气。另外一名汉子也道:“五弟说的极是,都说最冷不过天山雪,那家伙身上有伤,在这冰天雪地之处居然捱得过三天三,可当真是邪门。”
一个矮个汉子插口道:“听刚才的哨声,巨蝎帮的人似乎在北面,看来还是他们的脚程快,这几天一直赶在咱们前头。”
一个瘦长汉子哈哈一笑,道:“宝贝当前,谁不眼红?那群浑蛋奉了帮主铁蝎子余千锋的号令,一心想在咱们前面把宝贝抢到手,咱们可得加紧脚力,要不叫他们拿到了宝贝,这些天的活罪就算是白受了。”其余三人齐声答应,四人加快脚步,向哨声处疾步而驰。
四人刚跑出尚无半里地,便听得右首半山腰处又传来一阵唿哨,哨声虽不及刚才那声响亮,但却是连绵不绝,悠长而又持久。四人蓦然停住脚步,矮个汉子惊道:“大……大哥,这又是谁?”那瘦长汉子略一思忖道:“这哨声内力非凡,绝非巨蝎帮那群浑蛋所能发出,莫非是……”老五道:“大哥难道是说……,五仙庄的人也来了?”那人点点头,将胸前衣襟紧了一紧,以免寒风将雪灌进脖子里,道:“五仙庄的人这么一插手,可有瞧头了。咱哥儿几个要加上十二分的小心,五仙庄的人个个都他妈的心黑手狠,可别着了他们的道儿。”这瘦长汉子脸上有一块极大的青印记,几乎将他整张脸都包了起来,十分的难看。
话音未落,只听得半空中响起一阵尖利的破空之声,未待四人抬头观望,一件物事从空中落下,直插在雪地上,距四人只有丈许之远。四人一齐停下脚步,那老五环顾四周,并不见有人,他走到那东西跟前,生怕有什么古怪,蹲下身子在尺把远处仔细观看,只见是一支打造得极为精致的纯银袖箭,一半没在雪中,只露出两寸来长的一截。箭身上通身镂着细细的纹,造得十分精巧,箭身中空,箭尖处有两个细细的小孔,是以在空中能发出声响,发箭之人手劲愈大,响声也就愈发尖利。那老五将袖箭拨出,递给那瘦长汉子,道:“大哥,这可真有点儿古怪。”
这人单手接过袖箭,端详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也猜不出。但单凭发箭之人的腕上功夫,和这袖箭的做工来看,此人决非泛泛之辈。又有厉害朋友来了。”那矮个儿道:“大哥,那咱们怎么办?”这人嘿嘿一笑,说道:“现在天气寒冷,积雪又厚,连雪羚羊都跑不快,饶是你武功再高,来到这种鬼地方,也只有一步一挨的份儿。咱哥儿四个江湖上人称‘川西四狼’,自是说咱们脚上功夫高人一等,管他甚么龟儿子、鳖儿子来,咱们只要加快脚力,未必不会抢在前头。”
其余三人面露喜,连连点头称是,四人刚要继续发足飞奔,忽听得背后有人“嘿”的一声道:“四位老兄,可看见在下的袖箭了么?”
四人大惊,一齐回头观瞧,却未看见半个人影,声音似乎是从半空中传来,但在这天山雪岭之中一片空旷,光秃秃地连半棵狗尾草也没有,更不用说可供藏身的大树。四人警觉陡增,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摸腰间的佩刀。这人说了一句话后,许久不见吭声。那矮个儿汉子道:“大哥,这是什么……什么来路?”瘦长汉子向他看了一眼,冲着半空中沉声道:“哪条道儿上的朋友,何必鬼鬼祟祟地不敢露脸面?在下川西四狼候惊天,请兄弟出来相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