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摩耶见了孩子,分外喜欢,用东海语逗道:“叫阿爸。”
牛婆子听了以为奥摩耶是孩子的父亲,心想难怪这孩子比东海婴孩皮肤黑上些许。便对奥摩耶道:“哪有生下了就会叫爹的。”
奥摩耶笑道:“小孩子真是好玩。”
牛婆子为讨赏钱,对奥摩耶笑道:“瞧这孩子多像大人您,连这头发也卷的和大人一般。”
奥摩耶好笑道:“又不是我的孩子,怎么长的会像我。”
牛婆子奇道:“这孩子明明不似我东海孩子的模样,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奥摩耶把孩子替与她笑道:“我哪里知道,这个就要问孩子的母亲了。你们东海人故事多。”
牛婆子没讨到赏钱,闷闷的走回东屋,心里道:“本看那人是富贵人家的夫人,我才寻了这许多路为她接生,如今竟一个赏钱没有。这东海人如何生下个这般孩子,难不成是与家中奴隶私通。看我敲打敲打她,怎么也得多得些钱才是。”
这边人见孩子被抱走,挣扎着身子就要下。依莲忙将她按了回去道:“没事的,一会就回来。”那人浑身是汗,依莲拧了热手巾将她脸上的湿发撩开擦汗,却是惊了一下,怎的这人长的竟有几分像拢西公主。
这边牛婆子抱了孩子回来,将孩子丢到依莲手里道:“夫人,你家相公呢?”
小人随口答了句:“在定州府里,待明日我派人去送信,不日就来接我。”说着便向依莲要那孩子来看。待孩子抱到了手,小人轻轻摇晃着孩子道:“我的宝贝还是个卷头呢,就是有点黑瘦,为娘的一定要好好喂喂你,把你喂的白白胖胖。”
牛婆子哧了一声道:“夫人,你家相公可是东海人?”
小人道:“这是何话,不是东海人却是哪里?”
她不过随口这么一说,牛婆子正等她这话,接道:“许是沙漠异族也说不定。”
那小人喝道:“说的什么话,我老爷家是哪里人我会不知道。看你替我接生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否则等我家老爷来,看如何收拾你。”
牛婆子笑道:“若你家老爷真是东海人,见了这孩子怕要恼了你才是。”
小人怒道:“你是疯了,我家老爷乃是定州府蒋大人,看你再胡说,将你关到牢里。”
依莲听那人称蒋游周为老爷,知是他的室,心下好奇,这人虽不及公主华贵,也生的甚,倒是配的上蒋大人的风度翩翩。
牛婆子听她这么一说,方是慌了神,求了道:“老婆子累的一时胡言乱语,人还不要怪罪才是。”
那人也不与她为难,对依莲道:“这位姑娘,谢谢你来帮忙,你可帮着把我那小侍找来,如今我正是用人之时。”
依莲此时将那银甲之人将依莲关进柴房一事说了,众人才知如今落入沙夕国人手中。人不敢大哭,抱着孩子小声泣道:“我要回家,我要去定州找老爷。”牛婆子坐在地上哭喊道:“早知道我就不来给你接生了,这是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我闯进来啊。”
依莲慌的喊道:“都哭什么,等把那沙夕人召来杀了你们才高兴不是?”
那小人一听勉勉强强收了泪,只把孩子紧紧抱着。牛婆子爬起来道:“我看那沙夕人也不是如何可怕,还抱孩子呢,恐不会杀我们。”
小人一听沙夕人抱了孩子,唬的连忙把襁褓打开,细细查看孩子。孩子一受凉,哇的哭了出来。人慌的手忙脚乱,到底不知如何去做。
牛婆子道:“喂他些奶就不哭了。”
小人慌道:“奶娘没来得及出城,这可怎么?”
牛婆子吼道:“你便自己喂他。”
那人折腾了半天,竟是无奶,急得又要哭。依莲想起宝音王子小时候喝那米水,便道:“煮些稀粥可行?”牛婆子点点头。依莲便急急推了门出去。
那卫兵见到拦了她不让走,依莲急得大喊。
院里闹闹哄哄,拢西公主听得依莲的声音就要出来看,安处紧紧拉着她道:“什么时候了,还这般顾前不顾后。”拢西公主只得睁了眼看艾巴出去。
这边奥摩耶也被孩子的哭声闹出来,依莲如何对一个大男人说那人没奶水,只说要去煮些粥。
艾巴忙对奥摩耶道:“天也亮了,让她去煮些饭,大家也饿了一了。”
奥摩耶点点头,依莲道:“把她小丫头放出来可好,孩子没人带呢。”
奥摩耶便让那侍卫去前院,又向依莲道:“不要耍样,若是逃跑休怪我没提前说。”
依莲忙点点头去前院找李小虎要米。
依莲虽是个婢,到底是公主身边的人,小小年纪进了宫,过的比许多还要好上许多,最多不过会端个茶倒个水,这炊米之事却是一窍不通。那李小虎被奥摩耶打了一个黑眼圈,不情不愿的从地上起来煮饭。那李小虎多年一个人,饭却是做的很好,不多时,众人就喝上了粥,连那新生的小男婴都喝上了稀米水。
待用了饭,奥摩耶到底想去看看定州如何,便领了兵要走,上马前对艾巴道:“兄弟你跟我一起走,省的被那乱兵伤了。”
艾巴不敢不从,便让安处留下陪拢西公主。
奥摩耶奇道:“既是他的兄弟,怎么他不去?”
艾巴道:“我这兄弟怕兵荒马乱的伤了子,小人去探探就是。”
奥摩耶愤道:“虽说他子绝世貌,可这般重轻弟哪是个男儿。”说着便叫安处道:“你且跟我去,若你不是个男人,我便杀了你便是。”安处无法,只得跟了奥摩耶一行向定州而去。
这边几个人见奥摩耶离去,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牛婆子得知了小人乃蒋大人的家眷,倒殷勤起来,帮着照看孩子。翘翘也被放回,也能帮衬些。依莲好容易得闲,赶紧回来看望公主。
拢西公主在皇宫长大,原不知什么叫害怕,什么叫不能,有些计谋又够胆大,虽说嫁到异族,终究得两王的宠。待行了这许多路,又经历了昨风波,方知世事可怕,自己当初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待危险真正临近时,终究是个尚不能自保的人,在这乱世里像一片叶子般随时不知将被刮到哪去。这一下来,可谓心力憔悴,当初的那股子勇气竟泄了五分。待看见依莲,如多日未见的亲人一般,如沙漠里那次那般抱头痛苦。
依莲原是个小丫鬟,往日不过跟着公主玩耍,真真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待沙漠里走上一遭,昨又经历了生与险,那幼年跟着父母过穷生活而刻下的坚韧迸发出来,一未见竟似长大懂事了般。
往日原是小丫鬟靠着公主生活,事事不懂。今日落了魄,倒是公主要靠着小丫鬟的支持方不觉无助。
依莲摸去公主的泪道:“公主不哭,这不都过去了。等艾巴大叔他们回来,就有人接咱们回去了。皇上知道公主在这受难,一定马不停蹄的派人来接。”
拢西公主强忍着泪。昔日在泊尔兹,想家都不曾这般流泪,如今不过一,竟将五年的泪水全部哭干。这便是现实,眼前的小危险永远比未至的大灾难更令人觉得可怕。
依莲为化解公主心思,便将东屋那边的事情讲与她听。拢西公主向来喜欢小孩,当初宝音王子就是她一手带大。听依莲讲那人生产如何艰险,便也跟了缩紧拳头。听得产下一男婴,甚是黑瘦,拢西公主道:“既让我们遇上,不好不过去探望。便拿了我那面九福玉佩送与她的孩儿,也好保他身体康健。”
依莲道:“那怎么舍得,那玉佩却是通天道人所赠。”
拢西公主道:“有何舍不得,如今积福与他人就是积福与自己,这样我也心安些。”
依莲道:“确是忘了对公主说,那小人竟生的与公主有几分相似呢。”
拢西公主奇道:“果真,那更要过去看看才是。”
主仆二人掀了东屋的帘,只见那人正睡的。牛婆子抱了那孩子迷糊,翘翘也伏在案上瞌睡。拢西公主道:“这却是来的不巧。”依莲道:“待我叫醒她们。”拢西公主道:“这怎么好,我们悄悄看了便走。”
拢西公主进了屋,走到牛婆子身边一看,那婴孩果然黑瘦,胳膊挣出来,正用小拳头揉眼睛。拢西公主看着可爱,莞尔一笑,轻轻九福玉佩挂在他脖子上。待要出门,看了上人两眼。那人正侧着身子熟睡,看侧脸倒也不觉与自己相似,便笑了两笑随着依莲回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