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依莲傻了眼,看着远方的两个黑影,张大了嘴又望向公主,不能言语。拢西公主也甚是恼怒,茫茫荒漠又剩下自己,前方不知归路,万般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就在眶里打了转。
依莲一见公主这般,恨不能撕烂了自己的嘴,眼眶也红了半圈道:“奴婢去跟他们道歉,定追他们回来。”说完就赶了骆驼小跑而去。
这边艾巴追上安处,劝道:“安处兄弟别生气,那妮子胡说,别理她就是了。”
安处沉默了半天道:“在他们东海人眼里,我们泊尔兹人就这般低贱。我们好心带他们出沙漠,她们表面说谢,心底还是瞧不起我们。”
艾巴行走东海多年,在东海可谓受尽白眼,体会比安处深的多,耷拉着小胡子叹了口气道:“谁让我们是沙漠小国呢。”
安处道:“先王年年征战东海,虽不说大胜,到也打的东海交出五个州,将公主都和亲过来,为何东海人还是轻视我们?”
艾巴苦笑了一声道:“不打仗还好,自从打了仗,东海人连小孩子看见我们这般相貌的人都要扔两块石头过来。”
安处道:“我也不是盼着打仗,盼着谁打败谁,只是咽不下这口气。都是人,不过是长的有些不同,为什么非要弄出个高低?”
艾巴笑道:“知道兄弟你不过是一时之气,虽说人没有高低,到底还有强弱之分。咱们也不能眼看着两个弱人死在沙漠里不是?”
艾巴也一笑道:“我就是气气她们,没想过要真丢下他们。”
艾巴翘翘小胡子笑道:“那咱们赶紧回头去找她们吧。这两个人是根本不会在沙漠里行路呢。”
这边依莲不顾公主叫她回来的命令,怀着万般委屈去寻安处二人。那沙漠行路不是直线,几座沙山绕过去,早已不见二人踪影。依莲哪懂得可以跟着骆驼足迹,里迷了向,绕着沙山转了好几圈,莫说足迹,就是有也让她自己的骆驼踩乱了。
依莲这般急得满头大汗,拢西公主那边怕的心里发颤。虽说她一向胆大,可从小到大走到哪都是众人围绕,哪里一个人待过,下,那沙山越看越可怕,幻化成鬼脸并着风哭泣,她在骆驼上缩成一团,一声一声叫着“依莲”,心内越怕声音越小,远处沙山后的依莲哪里听得见。拢西公主也没了方向,任那骆驼自走,走着走着绕进沙山去。转过一道梁,前方突然出现火光,拢西公主大喜忙赶过去,火堆熊熊,上面架着一只烤兔冒着油发出人的味。拢西公主下了骆驼四处不见人影,既想去寻依莲,又舍不得那暖暖的火堆和喷的兔肉。拢西公主口水不衍出,方想起自己有大半日不曾进食。
人到绝境有时便想不得那许多,拢西公主不曾想这火堆是谁升起,坐在火堆旁取下兔肉撕成块嚼了起来。拢西公主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如今这兔肉却仿佛是天人所做一般,竟是从未有过的味,拢西公主吃的前所未有的饱,口中发干准备去骆驼上取水囊。手按地而起,手心一个柔软,一看,竟是按在一个水囊之上。拢西公主掂了惦,水所剩不多,但也够自己一次饮用,便用袖掩了口一饮而尽。水足饭饱拢西公主身下暖和,突听得远处有艾巴的声音,忙大声答应着上了骆驼奔声音的方向而去。
艾巴和安处回到与拢西公主主仆二人分手之处,见二人没了踪影,追了骆驼足印而来,一路大声呼喊。
安处急得满头大汗,艾巴笑道:“那会要甩开她们,这会找不着了又急成这样。”安处红了脸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找人。”艾巴呵呵笑道:“不过一时半刻,走不了多远。”果不多时就听见拢西公主的呼喊,两人急急奔去,见公主安然无恙心下大放,再一问依莲却是追他们而去,又急了起来,三人再找第四人。
依莲正在沙山里打转,转了几圈再傻也知道自己迷了路。说起来依莲根本不认得路,也谈不上迷路,这莽撞之举却是连来时这路也认不得了。依莲虽傻直,却是忠心爱主之人,如今身陷沙山,却未想到自己身处绝境,只想到把公主一人丢在大漠,心里后悔的不行。
艾巴是多年行走沙漠的好手,安处幼时也得过鹰眼竺姆的真传,依莲这傻妮子好在走的不远,不多时四人碰了头。依莲见到公主无恙,两人抱哭出一团。依莲哭道:“公主,是依莲不对,依莲再也不会丢下公主一个人了。”拢西公主虽气依莲莽撞,但见她无恙,抱怨就忘在了脑后,想到主仆二人劫后重逢,哭的是悲悲切切。
艾巴看两个人嚎啕大哭,向安处挤着眼睛小声笑道:“再是天朝上国的公主和侍,到底是也人嘛。不过一会没见,就哭成这样。要是真把她们丢在沙漠里,还不把沙漠哭成多图海。”
安处没说话,沉着脸走到那主仆二人面前道:“拢西公主,依莲姑娘,安处既答应带你们出沙漠,就不该把你们丢下不管,安处随便你们责罚。”
主仆二人松开对方,拢西公主擦了擦眼泪道:“不关安处大哥的事,是我们不对。”依莲那边含着两大颗眼泪道:“ 是依莲不对,依莲不该那么说安处大哥。依莲承认,在沙漠里,我才是那个没资格的低贱之人。”
拢西公主见依莲觉悟心下大感宽慰,艾巴也笑着过来道:“这下都别哭了,要我看啊,哪有什么高贵低贱,能在沙漠里同行,都是婆娑多的好儿。”
拢西公主知道沙漠里最看重的神就是雨神婆娑多,艾巴能这么说,自然再不会把自己主仆二人丢下。再看安处,虽未多说,却借了把手将主仆二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依莲起了身,一把推开安处道:“公主哪是你能碰的。”安处闹了个尴尬,艾巴解围道:“这却跟高低贵贱没关系,安处兄弟,归你还要去东海国找兄弟,你可得知道,东海人是不能让除夫君以外别的男人碰的。”
四人再次上了骆驼赶路已经是后半,沙漠里白日尚烈日炎炎,里却冰凉如水。依莲穿着锦湘织,尚有些厚度,拢西公主却是着了雾纱。
那雾纱轻薄如雾,是东海芦江程家的特产,自前朝至今,程家把持织法秘方已有两百多年。到了拢西的祖父灭了前朝晏德皇帝做了东海开国之君,那程家为讨好新君,将雾纱做了贡品,年年奉与皇宫。程家本是商家,因其娶了丞相文蒙的侄,并也进入上流人家。而文蒙之成了太子,程家的势力渐大。本朝皇帝深恐外百年之后外戚专权,便拿程家开刀,收了他的雾纱做产,程家子孙时代做那监纱。
因这产不过是做做样子,雾纱的产量便做个样子少之又少,拢西公主出嫁前还有几件,到了泊尔兹因衣旧不能穿。那扎一大王却是个有心之人,见拢西公主对那雾纱舍之不得的样子,不知怎么竟弄了一整匹纱来讨好她。
雾纱这稀罕之物的确凉爽进风,到了沙漠里,披的层数再多也挡不住寒凉。依莲翻了骆驼上的背囊,只得拿出厚毯子一人披了一条。艾巴扭着胡子道:“公主,您的衣裳可走不得路啊。”莫说那雾纱轻薄,便是东海的大裙裾在骆驼上也是碍事的很,拢西公主道:“不知艾巴信使可有衣裳能借我二人一换?”
艾巴想了想道:“倒是有,就是怕不合身。”
拢西公主道:“那倒不怕,如今耽搁了半,我和依莲先披了毯子将就,明日白天休息时再换。”
艾巴觉得拢西公主甚是个爽快人,倒不似他想的那般多事。安处看这两人蜷在毯子里满脸疲倦,心下有些可怜,道:“若是从前从呦呦道走,十日可到东海,也不用在饿狼沙漠受这苦。”
拢西公主奇道:“怎么,除了饿狼沙漠还有别的路可以到东海?”
安处道:“是啊,那呦呦道联通东海、泊尔兹和沙夕三国,道路虽然途崎岖,但骑马却是极为便利。”
拢西公主道:“这么说来那呦呦道岂不好走,为何人言要去泊尔兹必走饿狼沙漠?”
艾巴道:“公主有所不知。那呦呦道早先还是可以走得,我每次去贩卖便到林达草原换马从此路前往东海。自从八年前三国开战,这条路尽是兵乱、抢匪,从此过路,人财两失。所以人们定可走饿狼沙漠,只要跟商队结伴而行,不遇上抢匪,都能安然而过。”
拢西公主道:“原来如此,我当年入泊尔兹,是我皇和泊尔兹王共同商议而定,自然不会有兵劫掠,如何这呦呦道还走不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