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跳动的,是那个已经沉寂了很久的号码。
阳来电话了,这让我想不到。
“出来聚一聚吧,好久没见了。”说话的口气像是一个老友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后叫朋友一起出来吃吃饭,聊聊天那样。
地点说了,时间也说了,想去,要去,忐忑。
总感觉那已经不是可以触手可及的人物了。
阳在的地方,老头和宠儿也在。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只生疏了一个人。
大家都在看着我笑,笑容却好像蒙了一层塑料,或许大家的脸上本是不存有塑料的,而存有这样东西的是我的视角。
阳热情地拉开了自己身边的位子,我迟疑了下,还是坐下了,这里曾是我的位子,现在还是我的位子。
一杯咖啡端上来,我却品出了心猿意马的味道。
我像一个无声电影前面的观众一样,看着阳和老头说,阳和宠儿说,阳和老头笑,阳和宠儿笑。视界是无声的,电影是无声的,并且这无声的电影还是没有字幕的。
我在陪着电影中的人物一起在笑,笑得好像我也是这电影中的一个场景。
但这场景看起来怎么都像是背景。
应用到话剧中的那个专有术语叫做前景提示,是没有描画出来的那一部分。
我突然很想抽身离开,却找不到抽身离开的理由。
于是,我坐着。
于是,我看着。
坐着,看着别人张口闭口是件顶没意思的事。
老头和宠儿在一起和阳聊着,聊着,聊着,老头和宠儿的手就自然地牵在了一起。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上,是一个心型的样子。我就盯着这颗心出神,越出神,就越觉得我心间缺失了什么,缺失了那我想得到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的什么。
风怎么哑了?
我看到阳的口在冲着我张动。
“风怎么哑了?”见我对他口齿的张动没什么反应,阳伸手摇了摇我,这下有声音了,像年代久远的电视失声后被人猛拍了以后就突然恢复了正常般那么神奇。
“你不恨我吗?”问这样话的人绝对是咖啡喝多了,我一进来就点错了饮料。
阳的脸都变了,老头和宠儿也生了一些局促。
“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宠儿的起音还是极为自然的,却似一个人下楼梯,第一步刚踏出,就镂空了,身形是道滚落的弧线,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得触及到地平线,而且还是充分得触及上地平线的。
老头咳了一下,又咳了一下,咳开了口,却没咳出话,想吐的没吐出是因为本来就没有。
宠儿扯到了我的衣袖,老头按住了阳的右手上一点的手腕处。
阳没动,我也没动。
宠儿小声地责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提它做什么。”
老头拍了拍阳的手腕,那里有着别往心里去的寓意。
阳用左手一抹脸,灿烂的笑容回到了脸上,他说:“如何?我的演技还不错吧?我刚加盟进了影视公司,前一段一直在集训。现在终于算是有了点小成,已经签约了,虽然还是个小角。”
“难怪前一段打你手机不通了!”宠儿抑不住的欣喜。
老头也笑了:“未来的大明星这样宴请旧友未免太寒酸了吧?”
我却着了魔一样说:“我想问的还是那一句。”
宠儿和老头的笑容都僵了,阳的笑却没有变:“有那么一段,我恨你,我甚至想一直那样恨你恨下去,但我更想做回我自己,所以我放弃了。兰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我和兰已经分开了。”
所有的人的嘴巴都被空气撑得鼓鼓的,鼓动而中空,塞塞的是难以理解的感情。
许久,“是你提出的?”试探。
“算是吧。”
阳叹了气:“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怎么想,风。”
“我觉得我什么也给不到她。”我沉默了一阵,说:“阳,你去照顾她,好吗?”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阳说:“让我考虑考虑吧。”
天,就这样散了。
不欢而散吗?
我没有感觉。
我和原来的朋友有了联系。
却是什么在联系?
影的重叠,是火焰的残缺,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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