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难得大家团聚,一起喝杯。”
大约是因为纪云珑回来了,赵氏的精神头特好,兴致勃勃的让大家都喝酒,禾洛看看杯中的甜酒酿,没有拒绝,一饮而尽。不过这还不算团聚,风暖不在呢。
禾洛在人多的场合总是有些不自在,淡淡的夹菜,抿酒,听众人跟赵云珑说着话,自己却并不开口。只在谁提到她时才笑笑。
吃过年夜饭,大家各回各院,禾洛婉拒了赵氏留她在落松院守岁的要求,自己回了横芜院。院子里几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路走去都是亮堂堂的,有人的屋里都掌着灯,几个丫鬟窝在耳房里磕瓜子闲聊。
禾洛微笑着迈步进入自己的屋,却意外的没有人在,微微失望。屋子里生着炉子,很暖和,禾洛便脱了鞋,只汲一双柔软的棉拖,然后找了几本书爬到榻上看,当然了,什锦的果盒也不忘端了去,里面有各式果脯、瓜子、花生、桂圆、荔枝、核桃、杏仁、绿仁果、葡萄干等等不下十余种吃的,禾洛一边看书一边拣零嘴吃,不一会儿垃圾盆里便堆了一堆的果壳。
禾洛那手帕擦擦手。想喝茶,可是又不想去小厨房,不由哀叹她那些丫鬟们都野哪儿去了。可正念着呢。花寻跟卉姿就并肩子进来了,见到她都是一奇。
“呀,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再见到地上地垃圾盆里那一堆果壳,“回来好一会儿了?”
禾洛还赌着气呢,嘟着嘴不说话,卉姿机灵,先就拿了茶壶去小厨房。留下咋咋呼呼的花寻在这跟禾洛大眼瞪小眼。
“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呀,奴婢还打算再过会儿去接您呢。”花寻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无辜,“刚还跟卉姿姐姐去见了桑梓姐姐,她跟她相公在一块儿,可真幸福----咦,您是怎么回来的?”
“走回来地。”禾洛依旧满脸不高兴,“姥姥派人送我回来的,指望你。我到天亮也别回来了!”
这下花寻听出禾洛的不快活了,她去取来湿毛巾,热水里烫过,拧干,然后给禾洛擦擦手,“您是怨我哪,是奴婢不好,应该早点过去接您的。转载 自 我 看書 齭”
禾洛抽回手,合上书,“接不接我关系不大。只是我回来屋里连个人也没有----”禾洛顿了顿,只觉得自己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撒娇,嗓子也不由哽咽了,含糊道。“就是没人呗。”越是热闹的环境下越是寂寞,这话果然不假。禾洛心里突然乱作一团。赵氏有纪纲,还有儿子媳妇孙子外孙女,她不会寂寞;青岚有纪青云和纪云珑,也不会寂寞;琳琅好歹还有纪瑶希陪着,自然寂寞不到哪去;可是只有自己,是一个人。
许久不见的风暖,今年不见。明年也许还是见不着;年年一起的宁湘。八月就嫁了出去,只怕现在举案齐眉快活地紧;只有自己是孤独的一个人。桑梓上有公婆。旁有夫君,也不会寂寞;即便是花寻也还能跟卉姿一块儿;耳房里那些丫鬟们,说说笑笑热闹的紧。可热闹都是他们的,与我无关。
禾洛的手无力的垂下来,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有谁看的到内心的千疮百孔?她其实害怕这样的热闹,仿佛只有自己是多余地,没有归属感。
“小姐,喝茶!”卉姿笑着把茶端上来,见禾洛垂着头双臂抱膝不说话,而花寻傻傻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小姐,您怎么了?”
“怎么了”三字便好象是催泪符,禾洛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浸湿了膝盖。$$坚强是别人知道的,懦弱却只有自己清楚。我不喜欢这样的禾洛,一点也不喜欢!
默默哭了一阵,禾洛便觉得心里舒服了些,红着眼说要洗脸,花寻忙去端热水,卉姿带着她去房里换身衣服。
“今日反正是要守岁的,奴婢们晚上也不睡,就陪着小姐。”卉姿笑眯眯的一边替禾洛把衣服系好,一边帮她把头发理顺,“小姐若是累了就自己先睡,奴婢们守着,到早上再喊您起来。”
“我刚才,只是突然,突然难受。”禾洛觉得刚才那样很丢脸,忍不住跟卉姿解释,卉姿摸摸她衣角,“小姐是想风暖少爷了,奴婢们都明白。”
“小姐,热水来了!”花寻在脸盆放在架子上,卉姿搀着禾洛出去,仔细伺候她净面,不一会儿,又是干干净净的了。
禾洛招呼花寻和卉姿一块儿坐着吃东西,两人推不过,又看着是新年,便小心翼翼坐了,三个人胡乱聊着,吃着,时间倒也消磨的快。到子时的时候厨房送了饺子来,禾洛竟然一点也不饿,更加不困。
这时候外面都在放烟花鞭炮了,侯府也不例外,鞭炮声响了小半个时辰才停,而绚烂地烟花一个小时了还陆续在空中绽放。火树银花不夜天,禾洛仰头看着墨黑的天空中闪耀的绚烂光芒,似乎这是唯一她所熟悉的与现代相通地东西。
禾洛终于还是没能熬通宵,快寅时的时候她去睡了,次日午时才醒来,醒来的时候精神倍儿好。午饭吃的饺子,腊八那时候腌的腊八蒜此时正好拿出来用,香喷喷的,吃了还想吃。过了午饭,禾洛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裳,精神百倍的先去落松院给姥姥姥爷拜年,二老一人封了五十两,纪纲还给了禾洛两张房契,没错,就是扬州地,一套城里地宅院和一套乡下的房子;然后去青园,收了纪云珑三十两地红包,青岚二十两的红包,可转眼又包给纪青云十两;琳琅住的琳琅苑也顺道去了,琳琅封了她十五两的红包,禾洛又封给纪瑶希十两。
赶紧的回到横芜院,禾洛赶紧的把红包都拆了,除去花掉的二十两,她净赚一百四十五两,直乐得她不行,哎呀呀,她两年的月银了。
然后是横芜院的丫头们来讨红包,禾洛给院子里的粗使丫鬟们和杂役一人二两,厨房里的一人三两,原先伺候风暖的两个丫头也是一人三两,柳烟如今不在她院里了,不由她管,桑梓是院子管事,封了八两的大红包,而花寻和卉姿一人六两。这只是她个人封的红包,出了院子,管家那还会给府里大大小小的丫鬟仆役每人一个红包,数目跟自己的月银相等。
送走叽叽喳喳讨红包的人,禾洛一看,这么一闹,刚得的一百四十五两零头没了,不过她倒丝毫没有不开心,过年嘛,就是图个喜庆,她又不在乎这点钱,可丫鬟们有了这笔银子可要乐透了。
喜滋滋的将一百两银收起,禾洛又琢磨起那两张房契来,哈哈哈,这可是属于她的房子,房契上明明白白写着纪禾洛的名字呢。扳着指头数日子,今日才是正月初一,最早也得二月初动身,也就是说还一个月呢,别激动,慢慢等吧。
禾洛突然想起清云,昨儿个年夜饭她是跟自己几个大丫头吃的,也不知她心里会不会有别扭,不过今日还是去给她拜个年吧。
潇湘馆依旧冷清,禾洛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清云穿着单裙在那跳舞,身资妖娆,舞蹈清丽,只是她不冷吗?急急忙忙跑过去,拉着清云进了屋,然后让她穿上棉衣,禾洛才恭敬地给她拜年,清云脸上笑的淡淡的,竟然也封给她一个红包,只是分量极清,禾洛不肯要,清云便蹙起秀眉,哀怨道,“小姐是看不起清云吗?”
禾洛不敢再推辞,收了红包塞到小荷包里,又从左手衣袖里拉出一个红包,“这是禾洛孝敬给师傅的,师傅也莫要推辞!”
二人客套了一阵,便坐下喝茶吃东西,禾洛倒是从来没忘记过这边,凡是她自己院里有的,定然要人送一份过来。可是偌大的院子,只住了清云和一个小丫鬟,大过年的,尤其显得冷清。
禾洛招来伺候清云的那个小丫鬟,封了她二两银子的红包,然后让她出去玩儿,自己则请了清云去横芜院住。
“大过年的,这里到底冷清。我学舞的事,姥爷已经知道了,他既不说什么,您便只管安心呆着。我院里热闹,师傅就当是给我做个伴儿,陪我住上一段,您要是想回流清阁看看,也随时可以回去。”
清云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动摇了。上次萧凌儿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自己着实不该怨天尤人。这潇湘馆虽好,可没有人气。自己便跟着去横芜院住上几天,正月过了再搬回来也就是了。
于是清云起身整理了些衣裳,就跟着禾洛回了横芜院。禾洛让她住在了原先宁湘住的西厢。她二月就要去扬州了,那边有宅子,不住个大半年怕是不会回来。显然那段时间不能学舞,白留清云在府里也没意义,索性就留她过了正月,到时候再送她回流清阁。
禾洛算了算,清云每月的月银是三两,大半年了也有二十几两,过过小日子是足够了,只是她是官籍,而且又没有亲人,离开流清阁也无处可去,顶多自己送她回去的时候跟那边知会一声,让她们对她好点儿吧。58xs8.com